你是官，你就可以欺負法律嗎？

2014年，歲末最後一天，令人矚目的內蒙古杜文案又爆出驚人消息，杜文的代理律師王甫於31日上午10點發出一條微博稱：“內蒙公款行賄案中，杜文供稱自治區政府前秘書長烏蘭巴特爾安排他借支400萬元向警方送禮，烏蘭巴特爾向檢方書寫證明否認此說法，一段錄音顯示烏蘭巴特爾疑為說謊，辯護人申請對錄音進行聲紋鑒定，@青城天平 同意，法官通知烏蘭巴特爾被其斷然拒絕。”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作為自治區前秘書長烏蘭巴特爾，為什麽要拒絕聲紋鑒定？

   貪汙案牽出單位醜聞

   杜文，內蒙古自治區政府法律顧問室副主任，典章法學與社會學研究院院長。2010年5月6日被公安刑拘，5月21日被批捕，2012年8月2日由呼市中院一審認定貪汙罪名成立，判刑15年，罰金80萬元。杜文不服上訴到自治區高級法院，2013年10月18日自治區高級法院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由，發回重審。

   2014年5月呼市檢察院追加起訴挪用公款的罪名，2014年12月11日和18、19日，呼市中級法院再次重新審理此案。

   5年來杜文堅稱自己沒有貪汙，也沒有挪用公款，並揭露所涉款項是政府相關部門用去送禮行賄的資金，自己隻是奉命跑腿辦事。

   同時，杜文當庭稱自己在羈押期間，曾受到了殘酷的刑訊逼供，甚至有公安人員到看守所毆打他，威脅他不許亂說話。

   杜文所述是不是事實，到底是個人貪汙，還是單位行賄，成了關注此案的聚焦點。

   神秘的400萬

   在杜文被指控的罪名中有一筆巨款特別引人注意，這就是杜文供出的“自治區政府前秘書長烏蘭巴特爾安排他借支400萬元向警方送禮。”

   這筆錢到底是貪汙挪用了，還是聽命領導給警方送禮了？

   杜文稱：2010年初，政府研究決定由武誌忠代表政府協調公安廳介入深圳土地案，把蒙地公司黃征宇和普華凱達公司的老板以“非法倒賣土地罪”抓起來，進而以刑事程序拿回土地。杜文作為武誌忠與時任主席助理公安廳長趙黎平的通訊員身份參與了這次官方行動。這次行動有在案的武誌忠給賽罕檢察院的信為證。當時他們研究的結論是公安介入有管轄障礙，需要滿足三個條件才能立案：①黨委政府主要領導交辦公安出麵；②權威專家論證涉嫌犯罪且內蒙公安有管轄權；③400萬送禮款公關公安部有關負責人，以獲得公安部批準。

   對於杜文這番供述，自治區政府前秘書長烏蘭巴特爾完全予以否認，在烏蘭巴特爾提供給檢察院邢寶玉檢察長的證明中，稱自己對“400萬元送禮”一事完全不知情。

   到底是杜文說了假話，還是烏蘭巴特爾說了假話呢？

   詭異的檢察官

   杜文說，他被刑拘後，當天就被馮誌明局長提審，馮誌明局長曾因枉殺呼格吉勒圖案而聞名全國。麵對馮誌明，杜文選擇了回避事實。批捕後，雲瑞鵬檢察長又提審他，其間，他受到了殘酷的刑訊逼供，被吊、被打，甚至被強迫喝下兩瓶灌滿煤渣的尿。這一切讓杜文產生了極大的恐懼感，他越發不敢說出事實真相，他擔心自己一旦說出了真相，會被滅口。

   直到2011年中下旬，案子轉至呼市檢察院，杜文見到市檢察院檢察官，才鼓起勇氣說出了真相，並滿懷希望地向辦案的白學軍檢察官提供了電腦中三份重要的錄音證據，其中包括烏蘭巴特爾秘書長當著杜文的麵給趙黎平打電話的錄音，當時，白學軍檢察官用U盤考走了這些證據。

   但是，令人沒有想到是，電腦中的證據很快被人秘密刪除，而白學軍手中的U盤，也被丟掉了。

呼市檢察官為什麽要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麽？

   白學軍拿走錄音證據後，杜文被呼市檢察院公訴，呼市中級法院認定杜文貪汙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15年。

   是誰刪了錄音證據

   杜文不服，案件上訴後，發回重審。

   京城著名學者徐昕與知名律師王甫了解案情後，飛抵呼和浩特援助杜文。2014年12月11日杜文案在呼市中級法院重審，一開庭，杜文指著主訴公訴人白學軍，要求其回避。理由是白學軍涉嫌刪除了杜文電腦中的錄音證據，涉嫌隱匿拷貝錄音證據的U盤，法庭休庭。

   17日上午10點，審判長楊曉光主持召開由檢察院、辯護人、技術人員、法警、攝像師和被告人參加的庭前會議。主題是尋找杜文所說的錄音證據。經現場調查，杜文的三台電腦顯示情況如下：

   1、戴爾筆記本電腦遭不明原因的破壞，已經無法開機；

   2、IBM筆記本電腦顯示：原來在回收站裏顯示刪除時間為2011.08.18.21:00.59的“錄音筆備份文件夾”消失；

   3、蘋果台式電腦顯示：創建時間為：2010.03.26.21:00的重要錄音文件夾，於2011.08.19.17:53被修改。

   電腦證據擺在了參加庭前會議所有人的麵前，杜文是2010年5月被拘捕的，電腦同時被扣押，而電腦上修改痕跡是一年多後2011年8月。其間，杜文一直被關押在看守所，他不可能使用這三台電腦。

   杜文請求檢察官白學軍向法庭移交在審查起訴階段杜文交給白學軍的錄音U盤。白學軍說：他拿到U盤後聽了一下，認為與本案關係不大，然後就丟了。杜文又請求白學軍提供聽過U盤的那台電腦。白學軍說，壞啦，不能提供。

   到底是誰悄悄地刪除了這些證據，是誰在跟法律較量？這是一場詭異的較量，看似撲朔迷離，卻似乎沒有懸念。

   蒼天有靈

    根據杜文供述，被刪除的錄音證據裏有烏蘭巴特爾的一段話，在2010年4月1日烏蘭巴特爾對杜文和武誌忠說：“第二個話呢，咱們現在花的錢給這次公安400萬，給這邊是120萬，200萬，剩下評估費用是80萬，還有個100多萬是咱們的差旅費。”

   人算不如天算，出人意料的是，在多方的努力下，通過先進的技術手段，刪除掉的錄音竟然被神奇地恢複了，恢複的錄音證據顯示上述這段話，確實存在。

   假如，這段話真的出自烏蘭巴特爾之口，烏蘭不但涉嫌行賄公安，還涉嫌之前向檢察院出具的那份“不知情”的證明是在作偽證。

   辯護人徐昕、王甫申請對該段錄音進行聲紋比對鑒定，以判斷上述內容是否出自烏蘭巴特爾之口，合議庭經研究同意了辯護人鑒定申請。消息傳出，杜文妻子興奮發微博稱：“等這一天我們等了四年九個月！黑蓋子就要揭開了！”

   問天

   正當人們翹首期待一個真相的時候，杜文案炸出了令人震驚的消息，烏蘭巴特爾斷然拒絕聲紋鑒定，不但拒絕，而且還發飆了。更令人震驚的是，法官對烏蘭巴特爾拒絕鑒定，竟然毫無辦法。律師無奈，隻得發微博問天、問地、問網民：“高官拒絕作證怎麽辦？”這實在令人錯愕，不管杜文有罪沒罪，查清事實總不該被拒絕吧？

   關注此案的人追問，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在一片依法治國的土地上，誰有權利拒絕法律？

   烏蘭巴特爾，你有這個特權嗎？你憑什麽拒絕鑒定，難道你是王爺？

2015.2.3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