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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漢地紀實(14)大煉鋼鐵 (1)

(2015-11-03 20:46:58) 下一個

十二.大煉鋼鐵(1)

 

“青壯煉鐵去,收獲童與姑。明年日子怎麽過,我為人民鼓與呼。”

——彭德懷(待考證)

 

深翻地是全校停課,師生晝夜輪班作業,完成任務後剛開課沒幾天,一場更大的運動又開始了。

一天吃午飯時,發現去飯場路邊的牆上,貼上了許多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標語:

一個鋼鐵,一個糧食,有了這兩樣將無敵於天下。

全民動員,大煉鋼鐵!

大幹快上,誓叫鋼鐵產量翻番!

一定要突破1070萬噸!

其它的標語都很明白,我對“一定要突破1070萬噸!”不知道是啥意思,後來才曉得,原來1957年我國的鋼鐵產量是535萬噸,今年要翻一番達到1070萬噸。

第二天,校黨委書記陳世榮在大禮堂作了“全民動員,立即掀起大煉鋼鐵運動”的報告。會後,各班舉行了討論,題目是:1,為什麽要立即掀起全民大煉鋼鐵運動?它的重大意義是什麽?2,你打算用什麽實際行動響應黨的號召?討論結束,每個同學急忙書寫“請戰書”,表示決心聽從黨的安排,做黨的馴服工具,不怕苦不怕累,積極投入到大煉鋼鐵運動中去,練就一顆紅心,為共產主義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

翌日開飯時,隻聽到鑼鼓喧天口號不斷,原來是中三(二)班團支部和班委會帶領全體同學,手持大紅紙書寫的“決心書”向校黨委請戰,於是,各班紛紛效仿。學校裏僅有的一套京劇鑼鼓忙得不可開交,要按先後順序排隊方可一用。使你不得不佩服宣傳輿論工作做得如此之好,是古今中外曆史上任何團體無法比擬望塵莫及的。

這幾天,課堂學習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不管上什麽課,隻要團支部、班委會提出我們要討論大煉鋼鐵的事,或者是寫決心書之類的要求,老師就會知趣的、乖乖地退出課堂,整個學校都沉浸在大煉鋼鐵的熱情和渴望之中。

“郝龍德,歐老師叫你去一下。”通知我的是我們班團支部書記、我的好朋友李俊聲,他在班上的“權力”不亞於班主任歐老師,有時歐老師還得聽他的。這讓我有點兒狐疑,是我做錯了什麽還是說錯了什麽?思前想後覺得沒什麽呀,我對大煉鋼鐵和大家一樣積極熱情。

“郝龍德,叫你來是通知你,過兩天全校要放假三天,讓同學們回家拿過冬的棉衣,準備到北山上去煉鋼鐵。因為你年紀小,為了照顧你,把你留在學校“熬硝”,這同樣是為大煉鋼鐵做貢獻。你們這個熬硝小組由留校的十一二人組成,由李俊聲負責。放假後你就不要回去了,其他同學一放假你們就要立即開展工作,至於回家拿棉衣的事以後再說。注意,在學校沒有通知放假前,你不要說出去,記住了?”

“歐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謝謝歐老師的照顧。”

果然沒過兩天,學校裏放了假。當天早晨,化學老師崔定國給我們熬硝小組作了培訓,他說硝是製作炸藥的材料,開山炸石必須用它。還詳細介紹了土法熬硝的原料和方法,並帶領我們到現場實地講解。現場在井台與廚房之間,崔老師說:“要挖的浸料池直徑可在二米左右,但不能太深,太深了,浸泡出來的硝水就不能自己流到廚房的鍋裏,清除廢料時也不容易。熬硝時要一鼓作氣日夜加班,直到水快熬幹時就會有芒硝結晶出來,希望同學們注意安全,不要發生事故。”

熬硝要用兩樣東西,一是舊牆土,越陳越好,二是草木灰。舊牆土裏含有豐富的芒硝,用草木灰的意思是因為它不但有硝,還能起到透水作用,否則牆土一見水就糊在一起,使浸泡出來的硝水不能順暢地流出來。

學校西大門內靠南有一大片土地劃歸給城固師範,能用的磚瓦木料原來的居民都拆走了,剩下斷垣殘壁正好派上用場。所用的草木灰成了問題,同學們都走了,學校食堂裏燒不出多少灰來,隻能四處購買。

我們分成小組,我和同班同學楊紫薇為一組(楊是因為身體不好留下的)。起初,我們都到附近農村公共食堂裏去,那兒肯定有買不完的灰,結果是草木灰沒買著,倒是碰了一鼻子又一鼻子的灰。不光是一分錢一斤嫌價錢低怕麻煩,還因為是集體的東西怕招惹嫌疑,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態度好的說:“不賣不賣,我們要做肥料,集體的事難纏,賣一點錢窮坑也填不起來,還招是惹非,走吧,走吧。”態度不好的說:“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沒工夫跟你們扯淡!”還有的冷嘲熱諷:“嘿嘿!自古以來有買吃買喝買金買銀的,還沒有聽說過有買灰的,灰裏麵能練出鋼鐵來?稀奇!新鮮!如今真是新社會,樣樣事事都新鮮!”

既然農村食堂裏買不到,我們把目光轉向城市居民,城裏的居民沒吃食堂,興許到他們家裏能買到。就這樣,我們挑著擔子走街穿巷跑了四五天,每次一斤兩斤最多不超過四斤,才把一池需要的草木灰買夠。

有了草木灰,下來就是拆牆運土。一天正午時分,我正聚精會神地蹲在牆頭上拆胡基(土坯),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震得我所在的牆頭也閃了一下,緊接著有同學大喊:“楊紫薇!楊紫薇!”,我急忙從牆上下來,向出事地點跑去,大家在濃濃的灰煙裏把楊紫薇扶坐在地上,他滿頭滿身都是塵土,已經嚇得麵色蒼白不省人事,李俊聲急忙用大拇指掐他的人中穴,他才回過神來。我急忙從開水房裏打來熱水,給他擦去臉上的灰土。

經過查看,發現並無大礙,隻是額頭膝蓋磕得鮮血直流。事後他說:“我正在拆牆突然感到牆在傾斜,趕忙直起身子,奮力向前一跳,要是掉下來很有可能壓在牆裏麵。”這件事發生後,領頭的李俊聲下了一道死令:不準再上牆挖土,隻準在下麵搭架取土。

我們先在池底鋪上一層厚厚的草木灰,倒一層陳牆土,一層一層,直到把池子填平。下來的工序是澆水,從井裏車水是個力氣活,我們這些留校的學生,基本上是大煉鋼鐵的殘次品,個頭不高體力欠佳,隻好一齊上陣,在水車杠子上拴上繩子,拉的拉推的推,待頭兒李俊聲喊一聲“一二!”,我們就像套在石磨上的牛被猛抽了一鞭子,奮力推拉著磨杠在磨道裏轉圈,累得實在不行了,就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經過十幾天的努力,我們終於熬出了兩鍋硝,看著從大盆裏取出來的兩塊白森森的硝塊,看著辛苦換來的成績,個個都很高興,感覺到為大煉鋼鐵作出了貢獻。隻是日以繼夜的加火熬硝,人人的一雙眼睛卻熬得血紅血紅。

正當我們準備下第二池料的時候,山上派了一位大個子同學,通知我們趕快上山,說上邊任務很緊,學校裏除了看門的和留下幾個身體實在不好的同學熬硝外,其它的事都得停下,統統支援第一線。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就被大個子叫醒了,大個子很負責任,先讓我們捆好行李再去吃飯,吃了四兩(十六兩一斤的老秤)稀飯立即出發,臉都沒顧得洗一把。大約中午兩點左右走到文川,在唯一一家公私合營食堂裏吃了六兩米飯一碗蘿卜白菜湯,糟糕的是米飯裏的沙子太多,磕得嘴裏嘣嘣響。

“同學們吃快點!晚上山路可不好走。”大個子走路催我們快走,吃飯催我們快吃,引起了我們的普遍不滿,走在路上,頭兒李俊聲小聲罵道:“催工不催食嘛,真他媽個火籠缽缽沒釉子,是他娘個燒料子。”

爬了好長一段山路,出了幾身大汗,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太陽已經偏西,才上到畢家河,這兒有一個小店,掛著文川區供銷合作社的牌子,但裏麵都是賣山貨的日用品店,沒有什麽可吃的東西。大個子又催我們趕路,“你們先走,我知道路!”李俊聲不高興地回答,轉過頭來對我低聲說:“讓他們先走。”大個子知道遇上了刺兒頭,無可奈何,隻好帶上其他人走了。

“催催催!催你老子的命,肚子餓得前胸貼住了後背還在催,走,買幾個柿子吃。”

這我看見了,就在來店子的路旁邊,有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女孩在那兒守著一個破篩子,裏麵放著一二十個熟透了的柿子,看見那又紅又大亮晶晶的柿子,大家都想吃幾個,但是有大個子領著,“鋼鐵戰士”就要有鋼鐵般的紀律,帶隊的不發話不能隨便買東西吃。這時大個子走了,我倆急忙折轉身,朝小女孩的破篩子走去。到了那裏顧不上問價,一人拿一個,剝去上麵的薄皮就往嘴裏送,小女孩急了:“我媽說一分錢一個。”

“一定給錢,吃畢了一起算賬。”李俊聲一邊嚼著柿子一邊語焉不詳地回答。我怕她沒聽清,從衣兜裏掏出一毛錢放在她的篩子裏。小女孩沒見過紙幣,忽閃著兩隻大眼睛疑惑地問:“這是錢嗎?我要子子錢(硬幣)。”

“有,有,我給你子子錢。”李俊聲說著,和我急忙在各自的褲袋裏摸索,把硬幣湊在一起。就這樣我一口氣吃了四個,李俊聲更厲害,一連吃下了六個。好香甜的柿子吆,至今想起來還回味無窮。自改革開放後,柿子多得是,就是再也吃不出那時香甜的味道來。

吃是吃飽了但又覺得口渴,李俊聲說:“一會兒下到畢家河看你喝多少,山裏的水幹淨,不壞肚子。”

過畢家河沒有橋,我第一次踩著河裏的石頭(當地人叫列石),一步一步地跳著過,河水清澈見底淙淙有聲,四周青山環抱涼風習習,覺得很有詩情畫意。

然而,我倆走錯了路,走著走著天就黑了下來,而且越走越黑。似乎有永遠走不完的路爬不完的坡,就是碰不上一個人,想問問路都不可能,隻能在大山的皺褶裏轉來轉去,後來連方向也搞不清楚。原以為隻要我們往前走,就一定能碰上煉鋼鐵的同學或民工,但周圍除了山風刮過山林的呼叫,卻聽不到大煉鋼鐵鼎沸的人聲。我倆不得不在漆黑的夜裏,用手摸著石頭爬上山梁,試圖站在高處看見亮光,能找到一戶人家就好了。但這都是徒勞,四周除了像鬼怪一樣突兀的山坡和站立的樹木,別說是燈光連個鬼火也見不著。我有些害怕,小時候在家鄉碰到過狼,郝林爺的大兒子就是被狼吃掉的,對狼有天生的畏懼:“李俊聲,要是遇見了狼怎麽辦?”

“不會的,現在這裏大煉鋼鐵經常放炮,早把狼嚇跑了,不會有狼。”

話雖這樣說,我明白他這是在安慰我,這兒要是煉鋼鐵的地方,我們也不會迷路。

“有人嗎?我們在這兒!”隔不了多久,我倆就在山梁上大喊幾聲,然後靜靜地諦聽是否有人回應,然而除了山穀裏的回聲和山風的呼嘯外,沒有好的消息。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因為搞不清方向,我倆既不敢前行也不好後退。隻能蹲坐在山梁上,任憑帶著寒意的秋風侵襲。

“你不是說你知道路嘛?”

“小學畢業那年,隨家人進山拜佛到過洞陽宮,是從王家河口子去的,原想錯不了多少,這個叫,沒想到……”

“看來我倆隻能在這兒過夜了。”我有點兒失望。

“不怕,一會兒上到樹上,把褲帶取下來捆住自己,這個叫,防止困了打盹掉下來,這樣就安全了,狼是不會上樹的。”

“是個好辦法,到時候隻能這樣。”

“再等等,萬一不行,我們隻往山下走不往山上走,要是能返回畢家河,更好,找不到畢家河,隻要能遇到有亮光的住戶就不怕了。”

“不會有亮光的,平壩裏的人晚上都照不起煤油燈,山裏就更別指望了。”

“哎喲,我咋把這事給忘了,難怪一點兒亮光都沒有。”

“再說,搞不清方位,不知道畢家河在哪個位置,再走下去,真成了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了。現在隻有你這個辦法好,爬到樹上——上吊。”

“上吊就上吊,隻要不喂狼,天一亮就好了。”

暗夜裏,我倆互相看不清對方,用說話打發時光。

山裏的蚊子也不少,而且個個人高馬大身強體壯,叮一口奇癢難耐。大風一來它們不知飄向哪裏,大風一停立刻蜂擁而至,使你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對付的辦法隻有折一段樹枝,用樹葉不停地驅趕,就這樣還時時遭到偷襲,叮得你不時地拍打著自己。

被山峰刺破的藍天上,星星靜靜地眨著眼睛,聽到的也隻有山風刮過樹林鬆濤的怒吼,山風一走,隻留下樹葉沙沙作響。

我們仿佛掉進了一個垂直的地洞,被社會遺棄,喊破嗓子也得不到救援和幫助。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度過,又不知到了什麽時候。

“這兩棵樹離得近,上麵都有分枝,還可以坐,我們還是上去,說不準這兒有狼沒狼的,上去就安全了。”

事到如今,我們隻有這樣,我倆都絕望了。

“有人嗎?我們在這兒——!”黑夜裏,我直起身子,習慣性地拍拍屁股上的塵土作最後一次努力。

李俊聲也直起身子大喊一聲,但四周依然如故,隻有四山的回聲,聽不到他人的回應。

李俊聲開始爬樹,我也做好了準備。就在我不經意轉頭的時候,突地發現,在對麵山梁上有一點兒亮光閃過,我急忙拍他一下:“快看!那兒有光!”他停了停,亮光又忽閃了幾下,是人,肯定是人!像絕望中遇到了救星,我倆不約而同一齊高喊:“有人嗎?我們在這兒——!”

“李俊聲!郝龍德!”山風隱隱約約送來了對方的聲音。

我倆同時跳了起來,大聲回應,是同學們打著手電找我們來了。我們互相往一起走,邊靠邊喊。待見了麵,高興得像落難中遇到了親人一般。

“聽說你們走岔了路,班裏立刻兵分幾路四下尋找,隻以為你們可能走到西邊去了,沒想到你們走到東邊來了,你倆多虧沒有繼續往前走,不然的話,走進大頁山背後,那兒幾十裏路上根本就沒有人煙,是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那就壞了。”說得我倆不但十分羞愧,而且還真有些後怕。由於在路上邊走邊喊,通知其他同學已經找到了我們,不一會兒,大家陸續回來了,同學們見麵自然異常高興。

又爬了不知多少山路,拐了多少彎,同學們才把我倆帶到吃飯的地方。叫醒正在酣睡的廚師,端來飯菜,雖說同樣是米飯蘿卜白菜湯,倆人吃得十分香甜,三刨兩咽很快送進肚裏。

就在廚房背後兩山之間不大的一塊緩坡上,有我們學校建起的一座小高爐,爐頂竄出兩三尺高的火焰,把兩邊山坡映照得通紅通紅。十幾個同學忙前忙後,其中有四個大漢光著膀子隻穿一條短褲,同進同退用力拉著一隻碩大的風箱。

“吃完了就走吧,睡的地方還在洞陽宮,離這裏大概有六七裏,全是上坡路,沒兩個小時是上不去的。上去也就多半夜了。”

其中一個同學還遞來一根木棍:“拿上,上坡得用它。”

聽了同學的話,我倒吸一口冷氣,滿以為到了這兒就是目的地了,沒料到還得上坡,我已經是筋疲力盡,要不是同學們幫我們背著行李,減輕我們的負擔,那就更慘了。

登洞陽宮的石梯確實是個考驗體力的地方,才上了三四十磴,我早已累得氣喘籲籲,李俊身幹脆不上了,站在石梯上喘氣:“我得歇一歇,我是個實掌子(沒有腳弓),腳疼得很。”同行的同學也沒辦法,隻得停了腳步,鼓勵說:“沒關係,才來的時候我們也是受不了,以後上不了幾天就好了,女同學還不是照樣往上爬?”

“還有多少磴?”我問。

“哈哈,瓜苗兒還沒有出土就想著吃瓜?早著哩,聽有數過的說,大概有二三百吧。”

“別怕!天高沒有人心高,山高沒有腳背高,總能上得去。”

洞陽宮有兩座觀,山頂上最高的宮裏住著男同學,連屋外的走廊上也睡得滿滿的,下麵的宮裏住著女同學和老師們。兩宮的落差大約十米左右,站在上麵的宮門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下邊老師和女同學的走動。很難想象就這兩座不大的廟宇裏,竟然容納下城固師範一千多名師生,擁擠的程度可想而知。

登上洞陽宮第一件事就是睡覺,我被安排在宮門口東邊的廂房裏,廂房長三米大一點,寬不過兩米餘,這麽小的地盤,加上我一共睡了十三個人。為了節省空間,兩人合夥一個被窩,一個頭朝東睡,一個頭朝西睡,而且不能平躺,隻能側著身子。隻要有一個人想翻身,大家都得醒來,要翻一起翻,否則就睡不下去。簡直跟幹魚店裏砌幹魚一樣,嚴格地說,我不是來和他們同住的,而是給他們加楔子的,把他們夾得更緊更緊。

第一天晚上,一溜進被窩,就被同伴的汗臭腳臭熏得腦袋發脹,但我實在太困了,立刻進入夢鄉。在這兒別說洗腳,連洗臉的條件都不具備,走在路上,惹是遇到路邊的小溪,撩起水來洗洗臉,扯下裹在頭上的毛巾擦擦就不錯了。沒過兩天,汗臭腳臭好像消失了,就連洞陽宮的屎尿味也沒有當初那麽衝鼻子,真所謂“入鮑魚之市,久聞而不知其臭也。”

洞陽宮上沒有廁所,山又十分陡峭,沒法就近挖一個。離宮遠一些的地方能找到平一點的,但是離居住區遠了,安全又是問題。剛來的晚上,同學們就警告我倆,半夜起床“方便”時,千萬不能單獨行動,這兒深夜常常聽到野獸的嚎叫。每天早晨起床後,上廁所隻能借著夜幕的掩護自行其事。所以,一上到洞陽宮,撲鼻而來的便是熏天臭氣。不知道老師們和女同學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估計也好不到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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