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留學日本的外公
外公(徐公期)祖籍是江西人,父親(太外公)原是個私塾老師,太平天國之亂,家破人亡,帶著2個兒子一路乞討逃命,幾乎餓死.為吃飯投奔淮軍.不久父亡.外公年青,識字解文頗受上司賞識提挈.後被派遣去了日本江田海兵學校.此校是日本海軍將領搖籃,(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海軍聯合艦隊司令-三本五十六-”32期”, 一二八鬆滬事變侵華日軍第一外遣艦隊司令官,兼駐上海特別陸戰隊司令官-鹽澤幸一-”32期”.侵華第三艦隊司令-野村吉三郎-”26期”..等日本各海軍高級將領 都在此校畢業).外公在這所英語教學的軍校畢業回國,雖在海軍任職,但當時海軍全由清廷自辦福建船政學校的福建係海軍掌控,難以被重用.被任命為九江海關關長.辛亥武昌首義,外公率軍響應革命.授國民革命軍團長. 1927年,國民黨清黨時,外公審度時局.毅然辭職,回到無錫徐巷家中.母親說,從九江坐船回無錫,一路如江陰等長江的炮台見到外公的徐字旗都鳴炮致敬.可見外公是受人尊敬的人. 抗戰期間,得知日軍在打聽他,知道除了要他當漢奸,絕無好事,從此東躲西藏.一次日軍到了村外.繼外婆病重在床,看到外公不願棄她不顧.但下人催促快跑,說日本兵已進了前村, 為外公不被日本人抓到,繼外婆毅然從窗口跳河自盡,外公拋棄家財,千方百計躲藏,為的是保全氣節,絕不能使家族染上漢奸罵名.外公開明前衛.所以在社會極其保守年代,母親和阿姨能就讀金陵女學,在當時很少女子出門上新式學校.
七. 我的父親母親
祖父13歲結婚,祖母-康嶺康氏15歲,次年兒子出生-我的父親. 祖父因曾染性病再無生育.父親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在眾多溺愛中成長,因有祖母管教和接受新式學堂教育.是與祖父性格迥異的新青年.喜歡球類體育運動,特別是每周要約朋友同學到法租界打回力場.這要感謝他的體育老師-一位懂中醫的武術師.因奇怪父親老是目光懵懂,似醒非醒,瞌睡不已,把脈後驚起,拉著就圍著操場跑,跑得汗如雨淋,父親越跑越精神.跑完後寫了個藥方和信要父親帶回.要家中不能再胡亂進補.原來,老太爺的人參雞湯頭湯常常被傭人,廚房先給少爺喝了.算是對少爺好.不意年輕不宜進補,特別是野山參,是不能亂吃的.
我的表叔(袁倫仁)-我好好婆(祖父姐姐)的兒子,就讀複旦大學新聞係,一次到南京采訪,看到在金陵女學校內演文明戲(話劇)的阿姨,落入情網,隨即開始猛烈追求,在那時,妹妹是不能先姐姐出嫁的,表叔就提出介紹我父親給我母親.先是阿姨把我父親的個人,家庭等告知外公,在得知外公首肯後,表叔,阿姨瞞著雙方家長,在公園讓二人遠遠見麵.雙方有意.然後由媒人去提親.是那時代自由戀愛和包辦婚姻的混合.據說,當時到家為我父提親人很多,起決定性作用的卻是別家媒人一句挑唆性的話:”徐家雖說是官家,但是窮官”.老人聽了就說”油水衙門的窮官,家風品行一定不錯”.就此決定了這門親事. 成就了我父母的姻緣.訂婚後,在曾祖過世3年後的1929年,父母與表叔阿姨舉辦婚禮.由上海社會名流袁禮敦證婚, 上海海關,租界當局,商會等等參加了.是當時上海灘很熱鬧的婚禮. 母親獲贈奧斯汀汽車,單為選車牌號就付了不少兩銀子. 但母親說;車子和司機隻有回娘家時才用,而且必須用. 祖母是個慈祥好婆婆,但在毛家還有太婆,另個婆婆,和圍繞著她們的三姑六婆搬事弄非,總說自娶進後使毛家運氣就不好雲雲.加之官家出身與商家新富很多文化不同,母親一舉一動如履薄冰.沒過過舒心日子.但在我們兒女心中明白,我們有著世上最偉大的母親.在上海一起與母親生活時,極少對我們說起家族往事.很多事都在我出國後才得知的.
舊中國的女子其實真的是很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