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飛毛腿被千裏眼釘上了。”她沮喪地說,揚了揚手裏的罰單。Kyle 坐在她對麵,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平和的笑容。
舒黎忿忿地說,“罰我也就認了,還要長保險,這壞成份一背就是幾年呢。你知道法庭怎麽跟我說嗎?如果我認罰,肯多交150塊,就給我拿掉兩個點,如果我肯交400塊,就一個點都沒有了。
那他們就是在說,如果交的錢越多,你就是個越安全的司機啦。”
Kyle搖著頭笑。他是在美國的係統裏長大的,總覺得這個體製還是世界上最可行的,雖然近幾年也碰上一些違反常理的事,但還沒有舒黎這麽憤青,總能幽默待之。“要當好司機還是有經濟代價的。”
“唉,你們美國人啊,、、、”這要是在中國人圈裏,她早已破口大罵了,在Kyle這土生土長的美國佬麵前畢竟還不想太直白粗魯。
“、、、真黑!” Kyle接嘴,典型的沒拿自己當回事兒的美國人作風。舒黎哈哈笑起來。跟Kyle在一起非常輕鬆,而且沒有她在一般男人麵前那種下意識的荷爾蒙作怪。她既不會放肆地打情罵俏,也無須小心自己肢體語言發出的讓別人誤解的信號。
“什麽時候搬進你的新庫房啊?”舒黎問。Kyle已經簽好了他的配有化學專用空間的倉庫,舒黎幫他找到一個建了三年沒租出去,急得房主要跳樓的商業倉庫,Kyle簽了好價錢,所以他要舒黎她吃飯,她說,最近她要去DC參加公司的年度授獎大會,正在節食,就喝個咖啡好了。
“盡快。正在簽搬家公司。” Kyle說,他的化學設備需要專門的搬家公司。
“你什麽時候去DC出席年度晚宴啊?” Kyle問,知道那是個極大的榮譽,舒黎很是自豪,六年做成金牌銷售非常不易。
“再過三個禮拜。”舒黎說,她興奮地等了很久了。
“你老板一定為你感到驕傲吧?” Kyle說。
“我看不出。他今天還來跟我說,他大力推薦了我,好像幫了我多大個忙。我想他推薦我應該是個明智的選擇,如果業績可以作為標準,幫他決定的話。”舒黎嘻嘻笑了。她敞亮的自信簡直叫人無法討厭。Kyle欣賞地看著她。
“Jason總覺得我們都該對他感恩戴德,但從未想過,我們這一群人每天忙忙碌碌,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為他無償勞動,隻是因為他的名字叫Jason。他覺得他擁有我們大家。今天他還來對Angela的穿著評頭論足。”舒黎在Kyle麵前一放鬆,就露出女人常有的瑣碎。
“讓我猜猜,一定是Angela的衣服穿得太養眼。” Kyle見過Jason,有印象那是個有些拘謹,有些控製欲的人。
“他說要立辦公室著裝規矩。我沒忍住,就說,你知道,你們男人也有樣好東西,叫、、、脖子,轉一下,您就可以眼不見,心為淨了。”
Kyle實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舒黎是他認識的女人中少有的講話落地有聲又娛樂性很強的。
“他一個人不願戴墨鏡,就叫大家得把太陽遮起來。”她還不依不饒。
Kyle抓抓頭,說,“別怪我替男人們說句話,女人們有時衣服穿得如此驚險,在我們麵前轉來轉去,我們不表示興趣吧,你們叫我們同性戀,我們表示了興趣吧,你們又說我們是變態。當我們也不容易啊!”他一臉無辜的樣子把舒黎逗樂了。
“他老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地煩我,哪天把我惹煩了,真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她看著有點刁蠻。
他看著她一副不咽窩囊氣的樣子,不禁為她的敢做敢為笑了,如今經濟不好,讓人人都戰戰驚驚,唯唯諾諾,這樣大氣的人,尤其是女子,掀桌子,但不流淚的不多了。於是輕鬆地逗她,“走人就走人,拍屁股就不必了,不太雅觀。”
她笑出了聲,忽然氣平地說,“其實,Jason通常也沒這麽煩人,隻是今天,我頭半天剛替他白工作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鎮政府無償捐款了400塊,他再來找麻煩,不是伸著腦袋接石頭嘛。”兩個人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