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兩人一路無話。
雪柔十分自責,自己太離譜了,路遠方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刻這麽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自己卻把他放到這麽不仁不義的尷尬位置上。自己畢竟是結了婚的女人,應當知道肢體接觸根本就是用汽油救火,何況自己算是他的嫂子。
自己這是怎麽了?路遠方和嚴石是合夥多年的哥們兒。聽人說合夥人如果公司不垮,一定翻臉,越成功,仇越深。他們倆經受了生意合作的考驗,如今卻讓自己插了這麽一腳。
路遠方盡量不去細想,嚴石的突然離開把他和雪柔都放入一種極端的情緒當中,他們在生命的震撼中,十分脆弱。雖然路遠方不斷提醒自己他必須為所有的人堅強,但在看到雪柔脆弱得像要折斷了時,他覺得自己所有封在內心的情緒也奔湧而出。他知道,他隻有淡化處理,才會減輕雪柔的愧疚。這也算是他能為嚴石所做的了。
路遠方在電話上訂了外賣,順路取了就送雪柔回了酒店。
送她到電梯,把外賣遞給她,說,“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吃了飯,早點休息,別的事我來安排。”
雪柔埋著頭,不敢抬眼看他,他知道她在想什麽,忽然,他把她摟在懷裏,低頭在她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然後看著驚呆了的她,笑著說,“好了,這回我們扯平了,我就不再跟你計較了。”
她看著他真誠而寬容的臉,明白了他的意思,裂開嘴笑了。這是她下飛機以來第一次無關禮貌的笑容,路遠方看到她嘴角上兩個小小的酒窩。然後,她抱著晚餐,轉身進了電梯。
雪柔去爸媽房間打了個招呼,在那兒吃了幾口路遠方給她買的晚餐,媽媽說他們聽說嚴石的父母準備兩天後回家,如果沒什麽需要他們的話,他們也打算回去了。雪柔也很想離開這個對她來講空空如也的城市,但她知道她必須留下來辦理一些手續,她指望著路遠方和公司的律師會告訴她該怎麽辦。又坐了幾分鍾,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雪柔就踢掉了鞋子,沿著牆坐到了地毯上。她把頭捧在了手裏,許久,她才爬起來,走進浴室。她看到鏡子裏自己憔悴、孤單、困惑、無助的樣子,她真切地感受到,嚴石從她的生活中抽身,她再不抓,他就要無影無蹤了。
淋了浴出來,她把自己重重地甩在床上,看表快十一點了,她決定給路遠方發個短信。
“嗨,
就想謝謝你這些天進進出出地忙碌,上上下下地打點,辛苦了!尤其是今天還要包容我的莽撞。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了。我想我是太想念嚴石了。你也想他吧?”
短信寫好了,她看了幾遍,確定沒有政治性的錯誤,就發了。
30秒鍾內他就回了,“非常。”簡短得讓雪柔愣了一下。她又寫了一段,發出去了。
路遠方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一聽可樂,一邊慢慢地喝著,一邊讀著雪柔發進來的短信。
“我明天想回家去住,可以麻煩你安排一下嗎?”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想了想,他已經在兩天前抽空到嚴石那兒匆匆收拾了一遍,撤去一切明顯的痕跡。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他不希望節外生枝,看到雪柔這麽不禁事的樣子,生怕生出風波。
再說,讓他的好兄弟嚴石體體麵麵地退場,也是他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但雪柔的要求實在不過份,況且,嚴石的私人物品和文件最終還是要經過雪柔的。他隻能禱告別生出事端來就好。如果自己太過堅持,她反會生出疑心,所以發了回複,“你真的想這麽做嗎?”
“是的。”
“好吧。”
他們很快結束了電報式的短信,各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