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50小時之後，雪柔從海關出來，神情還是很恍惚，好友芊芊送她到機場時，一再說她不應當這麽急趕回去，情緒不穩定會出事的。她沒告訴媽媽自己訂了第二天的機票，怕她擔心。她牽著一隻隨身的小提箱，推了推墨鏡，朝出口走去。她微微埋著頭，避開狂喜的接機場麵，麵無表情地走著。
她忽然感覺到有手輕輕拍在她肩膀上，她停下步子轉頭看，一個比她高出一頭的男人站在身後，溫和地微笑看著她。她覺得有些麵熟，但因為頭沉眼花，實在想不出是什麽人，怎麽會在機場碰到。她把墨鏡推到頭上。眨眨眼，詢問地看著他。“雪柔，我是路遠方，嚴石的朋友。”她想起來了，他是嚴石的合夥人，每次回國來看嚴石，她總能零零星星地見到他一次半次。最後一次，嚴石緊急出差，還是路遠方送她去機場的。
“你好。”雪柔用弱弱的聲音說，他接過她的行李箱，指了指大門，“我的車停在那邊。”她跟著他出了機場大廳。
他本想問問她旅程如何，但知道那是廢話，看她蒼白疲憊的樣子，也知道至少不是個愉快的旅行。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到的？”她沒通知任何人，因為除了嚴石，她不覺得現在自己能麵對任何人。一切都發生得這麽突然，顯得那麽不真實。
“我打電話給淩媽媽，她說你的朋友告訴她的。”路遠方語氣平淡地說。芊芊最終還是不放心她。
“謝謝你來接我。”雪柔輕聲說。
外麵太陽很大，很刺眼，熱得有些躁。他們坐到車上，他調好冷氣，說，“我幫你訂好了酒店。”
他想過，如果讓雪柔住在嚴石的房子，她隻會更難過，看到一切提醒她關於嚴石的東西，觸景生情。如果讓她跟趕來處理車禍的嚴石的家人住在一起也不合適，人多嘴雜，一切不必要的細節對雪柔隻有壞處。最好就是縮短她在此逗留的時間，減少她對具體事情的參與，讓她早點回到老家和她爸媽一起花點時間，療整情緒。
不料雪柔卻說，“請你送我去醫院。”
路遠方平和地說，“你還是先回酒店休息，其它的我來安排。”
“他在醫院，是嗎？”雪柔自顧自地說。
路遠方知道那是最壞的選擇，看著雪柔虛弱的樣子，一定承受不住那種視覺衝擊。他去看過嚴石，他才意識到一個曾經生龍活虎，能量四溢，自信滿滿的生命竟可以如此脆弱，不勝重創。他決定盡量不讓雪柔看到這個場麵，他寧願她記住嚴石美好的樣子。
“我要去見嚴石。”雪柔流露出路遠方意料不到的堅定和固執。他知道他攔不住了。之後一路無話。
路遠方在肚子裏罵，自己怎麽就是個倒黴蛋，淨攬這種差事。上回嚴石讓他送雪柔上飛機回美，自己溜開了，這回又落著讓他擦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