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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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走來(三):異玉(1)》

(2016-03-28 20:05:09) 下一個

第一章

 

一列火車緩緩駛向站台,旅客陸續從車廂裏走了出來。空曠的站台瞬間被人潮淹沒。車站的廣播聲、人們的叫喊聲、鞋底與地麵的摩擦聲混為一體,讓人聽得特別刺耳、不舒服,在場的每一個旅客都盼望著早些離開這兒。

杜瑞奇和朱丹玲在擁擠的人群裏緩慢走著,杜瑞奇臉上似乎有點兒不舒服,可能九個小時在火車上沒有吃東西,肚子裏早就沒了油水,現在就想補飯。旅客們好不容易出了站台,杜瑞奇吐了口氣,無精打采地看了看手表,跟朱丹玲說道:

“丹玲,我們先找個地方隨便吃吃吧,我已經餓得不行了。”

朱丹玲同樣拖著疲倦的麵容說:“老杜,你懂不懂啊!千萬不要在火車站附近吃飯,不僅貴巴巴的,還死難吃。我倒是知道走一段路有一家實惠的麵館,味道正宗、衛生又幹淨,而且還便宜。跟我走哇……”

杜瑞奇苦著臉說:“還要走啊?!我的兩條腿都麻了,我們就在火車站附近瞎吃一下就算了!”

剛走出火車站不遠,正當杜瑞奇打算再和朱丹玲討論在哪吃飯的時候,馬路對麵急匆匆跑來一個年輕男子,隻見那人身材消瘦,遠處一看還以為是隻瘦高的猴子,穿一件太子龍時尚T恤,披肩長發且染成金黃,戴一副港片裏的江湖墨鏡,右手叼著一支煙,左手插在褲兜裏,左顧右盼看身後有沒有人跟著。

朱丹玲觀察著那個年輕人的舉動,基本斷定,麵前的那個毛頭小子十有八九是“掏包的”——小偷!她本能地用手捂住胸前的包包和行李箱。並用警惕的目光提醒杜瑞奇注意安全。見那年輕人朝他們走來,杜瑞奇本能地主動躲開。

然而那個年輕人心裏其實不在他們身上,小跑地上了一輛摩的,摩的師傅似乎和黃發後生是一夥的,雙方沒有說一句話,一溜煙地消失在混亂的車站……

朱丹玲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老杜,看見沒?剛才多懸啊!那個黃毛小子一定是個小偷,可能剛剛得手!”

正當杜瑞奇說話,前方又跑來一個手提旅行包的女孩,呼哧呼哧地似乎在追趕。由於女孩走得過急,差點與朱丹玲撞了滿懷。

那個女孩好不容易站穩腳跟,捋了捋頭發,定睛一看,是一對年輕男女,好像是一對戀人或夫妻。朱丹玲還沒有開口,那個女孩竟然用英語說了一句抱歉的話,接著又用生硬地中文說了句:“對不起,麻煩你了!”說完,急匆匆地又走了。

杜瑞奇、朱丹玲腦子緩過神,趕緊摸了摸各自衣服裏的錢包和行李,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的樣子。原來,剛才遇見的那個女孩,從說出的話可以判斷不是中國人,無論是英語還是中文,顯然是生硬的、基本上是現學的。

朱丹玲突然恍然大悟地說:“那女孩肯定不是中國人!老杜,你覺得呢?”

杜瑞奇狐疑地點了點頭,說:“是啊,可能是來自日本、韓國的遊客吧!”接著他們扭過頭來,伸著脖子,望著那女孩的方向,朱丹玲又說:

“那個女孩不會是被剛才那個黃發男偷走了錢,假如是真的話,那女孩可慘了!”

杜瑞奇點點頭說:“嗯,這個外國人也太不走運的了……好了好了,丹玲,我看你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這與咱們沒有半毛關係,走走走,先吃飯去!”

進了那家飯店,簡單地要了兩碗牛肉麵,兩人餓得幾乎沒有說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他們剛走出飯店時,朱丹玲無意間發現剛才撞見的那個外國女孩正孤零零地站在馬路對麵,一隻手托著行李,一隻手不時地摸著眼淚。

那女孩也看見了剛才遇見的那對男女,那女孩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們。這時的朱丹玲,突然有種善心,特別想幫助這個外國女孩。那女孩似乎看出對方打算幫助自己,提著行李跑了過來。先是用簡單的中文說了兩句,從她蹩腳的中文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日本人。

更讓那女孩吃驚的是,眼前的這位女性竟然能用流利的日語交流,女孩仿佛有了大救心似的,緊緊地抓住朱丹玲的雙手不放,女孩說道:

“您能幫幫我好嗎?我…我遇上麻煩了。”

杜瑞奇看著眼前的外國人,扭頭看了看朱丹玲,拉住朱丹玲的衣袖說道:

“喂!怎麽?你想幫這個日本人?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嘛,下午我們還得向領導匯報出差情況呢!快點兒離開這裏哇!”

沉思良久的朱丹玲沒有立馬離開,繼續和那個日本女子對話。她用流利的日語問道:

“你是來中國旅行吧?”

那女孩點了點頭頭。

朱丹玲思索一番,說:“要麽這樣,我們把你送到本市駐日領事館,你便可以回國了。”

按常理來說,聽到這番話,那女孩一定高興還來不及呢。然而,那個女子反應十分冷靜,先向朱丹玲深深地鞠了一躬,逐字逐句地說:

“對不起!我剛來中國兩天,我的旅行計劃還沒有結束,我還想在中國繼續旅行。”

朱丹玲聽完傻了,回頭看了看杜瑞奇,杜瑞奇不知道她們說什麽,不耐煩地問道:“丹玲,這日本人說什麽了?是不是想借錢什麽的?”朱丹玲於是把那女孩的話翻譯了一遍。杜瑞奇聽完,用警惕的目光盯著眼前的日本女孩,低聲說道:

“丹玲,你都仁至義盡了,她不同意就拉倒算了。這個日本人牛什麽牛?!咱們馬上得走,我瞧這日本人還指不定想出什麽餿主意,快走!”

朱丹玲左右為難之際,那個女孩冷不丁又問她道:

“您也是日本人嗎?”

“不是,我是中國的日語老師。”

那女孩突然激動起來,又一次緊緊地抓著朱丹玲的手,繼續說:

“你好!我叫倉本由裏,來自日本橫濱市。我是剛剛畢業的研究生,我所學的專業是日語與日本文學,我也可以教日語啊。我打算在中國邊打工邊旅行。您是日語老師嘛,能不能幫我介紹給你們學校,也可以是臨時的日語老師,您能幫我嗎?”

倉本由裏一口氣講完,弄得朱丹玲一時難以回答。旁邊的杜瑞奇聽得一頭霧水,對朱丹玲道:“丹玲,這個日本人嘰嘰歪歪地說甚了?時間不早了,別和她磨嘰啦!”

朱丹玲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她那一雙迫切等待對方答複的眼神,她並沒有馬上拒絕倉本由裏的話,朱丹玲評估眼前來自日本的女孩能否擔負得起一位臨時的日語老師。從她的日語發音來看,倒是地道標準日語。假如讓她到學校裏教一些最基本的日語會話,或許還能減輕朱丹玲的教學壓力。想到這裏朱丹玲說道:

“我不敢說一定能幫你,隻能說是試試看罷了,看我們學校是否能接納你,那就看你的麵試能力了。”

倉本由裏一聽,深深地鞠了一躬,並說:

“謝謝您,我會努力工作的,不會忘記您對我的關照。”

朱丹玲的擅自決定,令杜瑞奇大為吃驚和大為不滿。杜瑞奇說道:

“丹玲,我看你是吃飽撐的沒事幹啊?!難道我們還得把這日本人帶到學校裏?萬一這日本人賴著不走,你想過後果嗎?我看你是沒事找事……”

朱丹玲反倒是很鎮定的樣子,說:“老杜,這件事兒由我承擔,由我負責。又不花費你一分錢,我決定的事情就這麽定了!”

出租車停在紅海外語培訓學校門口,朱丹玲先領著倉本由裏先到她的宿舍先安頓下來。然後和杜瑞奇一起,參加教職工會議。

 

會議結束後,朱丹玲有機會單獨向王校長回報本次出差的情況,還特意把今天的奇遇也講了出來。王校長沉默良久,最後開口說道:

“朱老師,你的想法很大膽,你說的沒錯,咱們學校的日語老師人員的確緊張,你的教學任務確實繁重。但你介紹的這個日本人,什麽底細都不知道,你怎麽能一下子就相信一個外國人說的話呢?她說是日語專業畢業你就相信她了,你的做法過於草率!哪怕對方情況真的是,能說流利的日語,但沒有教學經驗,那也白搭啊!”

朱丹玲說:“王校長,要麽這樣吧,先見一見那個日本人再說,當場麵試一下,把吳老師和方老師也叫上,考察她的語法和表達能力,您看……”

王校長斟酌一番,勉強地點了點頭,看了牆上掛著的時鍾,說:

“既然如此,現在就麵試哇!”

朱丹玲急匆匆地回到宿舍,告訴倉本由裏馬上要進行麵試。由裏沒想到會這麽快,麵試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以平常的心態麵對就是了。朱丹玲還好心讓由裏換上一件職業裝,簡單地打理一番,便跟著朱丹玲走了。

在一間普通教師成了臨時麵試場地,除了王校長外,日語係的吳老師、方老師和朱丹玲成了主考官。大家先是仔細端詳麵前的日本女孩,個頭中等,身材勻稱,長發盤在腦後,再看她的容貌,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雙眼皮大眼睛,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穩重、幹練。接下來三位老師輪流考察由裏的口語、語法以及講解能力。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張麵試,三位老師對這個陌生的外國年輕人的“專業能力”基本滿意,基本能夠勝任本校初級日語口語教學的要求。在場的老師經過再三商量後,學校臨時錄用了由裏,成為一名初級日語口語老師。

臨時合同要求由裏在這所學校至少工作兩到三個月。由裏什麽都沒想便簽了字。幾天後傳來好消息,學校裏恰好有一名外教剛剛辭職,空下了一間宿舍,由裏有幸搬進了外教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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