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來（二）：等你（8）》

第八章 不對稱的結局（2）

 

安靜在工作中發現竇嶸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以往下班時她倆結伴擠地鐵回家。最近發現竇嶸嶸提前半小時離開公司，在別人眼裏並不是奇怪，因為她有客戶代表的特權。

一次她們吃飯時，安靜問道：“嶸嶸，最近怎麽不和我擠地鐵上下班了？”

竇嶸嶸說：“就是不想擠地鐵了嘛……”

安靜詭異地笑道：“不會吧？從你的眼神來看你在騙姐。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麽是瞞著我了？”

竇嶸嶸一時回答不上來了。安靜連珠炮式地發問：

“姐猜對了，你肯定在談朋友。坦白交代，男朋友怎麽樣？是小鮮肉還是大叔？”

竇嶸嶸遮遮掩掩地隻是說比自己大幾歲，並沒有把任達坤說了出去，安靜知道後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今天竇嶸嶸和往常一樣，提前半小時離開公司，等到6點下班時，大家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過去任達坤也是擠地鐵回家的，但那天任達坤沒有擠地鐵，而是向地鐵口反方走去。安靜頓時看出了端倪，秘密地跟在任達坤身後。看著他小跑穿過十字路口之後，忽然站住了，似乎在等人。這時一輛凱迪拉克跑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出，任達坤迅速上車一溜煙飛馳而去……

安靜覺得那輛凱迪拉克好像見過。最初竇嶸嶸曾經開著那輛凱迪拉克上班，後來認識安靜後，就很少開車上班。看著任達坤上的那輛車，顏色、型號與竇嶸嶸的極其相似。安靜基本明白了，竇嶸嶸和任達坤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竇嶸嶸的公寓裏，任達坤正在廚房裏忙活開了。他曾經自豪地說，最能吸引住女孩的法寶之一便是他有著高超的廚藝。他是北方人，最拿手的是魯菜佳肴。了解到竇嶸嶸是台灣人，他還特意學會了幾道台灣特色小吃，令竇嶸嶸開心不已。

竇嶸嶸笑道：“任大叔，你有如此高超的廚藝，為什麽到這個年齡還沒有追到女孩子，我覺得上帝對你太不公平了。”

任達坤邊炒菜邊說：“哼！我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而是她們沒有發現我的優勢而已。假如她們真的發現我有這樣的優秀，她們肯定會倒追我的！”

竇嶸嶸笑得合不攏嘴，道：“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我是你的伯樂！假如天天能吃到你的菜，那該多好啊！”

任達坤沒有回答，知道竇嶸嶸在套他的話。不一會兒，一道台灣的擔仔麵端上飯桌，竇嶸嶸嚐了一口，興奮地點點頭說：“任大叔的廚藝真厲害啊，突擊學下的菜和飯店的有一拚！”

任達坤驕傲地說：“竇嶸嶸，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叔行不行？我的歲數是男人中風華正茂的年齡，我還不至於老到四、五十歲的大叔吧？！你若再叫我大叔，我就不伺候你這個小饞貓了！”

 

一輛奔馳車停在竇嶸嶸的公寓外，從車裏出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正打算敲竇嶸嶸的門，忽然聽到屋裏傳來陣陣歡笑聲。那男子豎起耳朵辨別屋裏的聲音。除了竇嶸嶸外，似乎屋內還有其他什麽人。

聽了半天，屋裏好像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假如屋裏都是女的話，門外的那人敲門進去和竇嶸嶸說上兩句後就走。可是屋裏有男人，門外的那人感到有點兒別扭，猶豫不決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那人還是離開竇嶸嶸的公寓。

客廳裏的音響正在播放著一曲古典音樂，竇嶸嶸喝著紅酒，吃著任達坤親手做的佳肴，兩人吃完晚飯後，任達坤看了看表，說：“吃完飯我該就回去了。”竇嶸嶸呆呆地看著杯中的紅酒，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任達坤換鞋離開時，竇嶸嶸來了個突然襲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抱住了任達坤的後腰。他明白，竇嶸嶸不想讓自己走，想讓他多停留一些時間，轉過身後，任達坤同樣抱住竇嶸嶸柔若無骨的身體，兩人用渴望的眼神對視著，接下來竇嶸嶸主動地用她柔軟的香唇堵上了任達坤的唇，並用留著紅酒香味，與任達坤無死角式地熱吻……

公寓門外的那輛奔馳車一直等到晚上10時，竇嶸嶸的公寓外一直亮著燈，門外的那個人猜測屋內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在竇嶸嶸的公寓過夜。車裏的司機問道：

“侯總，我們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您看……”

那人長歎道：“隻好如此了，我看今晚沒有希望了。我們走吧。”

 

在安靜、任達坤的指導下，竇嶸嶸初步學會了用電腦繪製圖像的技術。她剛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時，發現有人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等著自己。竇嶸嶸一看便認出麵前這個人是誰，是她家裏的私人助理。她疑惑地看了看對方，問道：

“侯助理，有什麽事情嗎？莫非董事長對這個項目有異議？”

侯助理說：“您的工作沒有問題，這次是關於家裏的私事。董事長讓你回趟家，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談。”

竇嶸嶸一皺眉，回答道：“可現在是工作時間，馬上要開會

，會議還蠻重要的……”

侯助理衝著竇嶸嶸笑了笑，說：“小姐，這你不用擔心，董事長早就妥善安排好的人了，敬請放心好了。”原本竇嶸嶸走之前，必須和安靜、任達坤打完招呼，可是公司辦公室裏死活也找不到他們倆，無奈之下隻好和侯助理一起離開。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安靜和任達坤發現竇嶸嶸沒有參加今天的會議。正當他們納悶之時，安靜眼尖，看到郭經理笑盈盈地陪著一個中年男人走進設計部辦公室，郭經理拍了拍手，說道：

“諸位，我給大家介紹這位陳先生，他是來接替竇嶸嶸小姐的工作，陳先生也是搞設計出生，會協助咱們的工作，大家歡迎陳代表！”

在場的人機械性地鼓了鼓掌，這個陳代表大約五十多歲的年紀，長相斯文，瘦高的身材，手中提著一件公文包，微笑地向在場的人點點頭，郭經理把胡部長和任達坤叫出來，和新來的陳代表耳語了幾句，大家接著分頭工作去了。

無論是安靜還是任達坤，心中納悶著竇嶸嶸為什麽不打招呼就走了，至少也得打個電話向他們打一聲招呼道別。有人說，女人一旦愛上心愛的男人，無時無刻地想著他，無時無刻地形影不離、黏在一起。其實戀愛中的男人同樣如此，和心愛的女人相伴，他們自然會感受到精神上有了強大的依托感，對生活中充滿了無限希望。加之任達坤和竇嶸嶸處於熱戀期，一方突然變故，使得另一方心急如焚，心神不寧。

中午休息時，任達坤給竇嶸嶸打電話，對方手機雖然一直占線，但總是沒有人接。反反複複試了幾次未果，任達坤擔心竇嶸嶸會不會出事了，可是怎麽打電話都沒有竇嶸嶸接通。安靜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看著任達坤焦急萬分的模樣，小聲問道：

“任部長，竇嶸嶸是不是出事了？看你心神不定的樣子？”

任達坤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說：

“安靜，你可別瞎想，我可沒什麽……”

安靜偷笑道：“別以為我耳聾眼瞎似的，最近竇嶸嶸的異常表現，早已列入我的監控範圍之內。我問你，她是不是開著一輛紅色的凱迪拉克跑車每天在指定地點與你接頭約會，你倆的秘密舉動是逃不過我的法眼的……”

任達坤說：“先不說這些，你猜猜她為什麽連個招呼都不打便突然離開，這也太奇怪了哇？”

安靜點了點頭，說道：“竇嶸嶸的突然離去，的確令人費解。剛才我也打了好幾個電話，她的手機先是無人接聽，到最後變成了關機狀態。她不至於沒有任何征兆就斷絕與你的來往，憑我的直覺來看，竇嶸嶸可能真的出事了……”

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有想出所以然。

下班後，任達坤風馳電掣地跑到竇嶸嶸的公寓，敲了門半天也沒有任何動靜。說明竇嶸嶸已經不在這裏居住了。

夜裏任達坤煎熬的久久難以入睡，感歎自己命運多舛。感慨自己在感情道路上是坎坷不平、多災多難。這次與竇嶸嶸從認識到戀愛完全是倆人兩情相悅、相互傾慕、水到渠成的一種真摯情感，他始終堅信竇嶸嶸不是隨隨便便玩弄感情的人。但事情的結局出人意料，成了無法解釋的謎題。任達坤輾轉反側，難以成寐，他設法從許多角度猜測、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終究不得其解。突然一閃念，想起了新來的陳代表，是否與他的到來有因……

 

工作間隙，新來的陳代表走到任達坤近前說：“任部長，今晚有空嗎？我邀請你今晚吃飯，我有話和您說”。任達坤明白，新來的陳代表一定與竇嶸嶸有關。看看晚上的見麵能不能揭開那股謎團。

晚上陳代表陪同任達坤來到一家星級酒店，任達坤急切的心情不言而喻，他盼望著一會兒能夠見到竇嶸嶸，見到她時，任達坤一定要當堂質問於她。從電梯裏出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任達坤跟前有禮貌地問道：“您好，您是任先生吧！我們老板樓上請！”

進了一間豪華包間，包間裏僅有一人在等著任達坤。是一位五、六十歲的中年男性，閩浙人的相貌，身材瘦高，但舉手投足不難看出是個久經沙場的生意人。一隻手叼著支進口雪茄煙，用輕蔑的眼神注視著麵前的任達坤。

那人衝著任達坤點了點頭，開門見山說道：“你就是任達坤先生吧？幸會，幸會……”接著抽出一支雪茄晃了幾晃遞給任達坤，心急如焚的任達坤回答說：“謝謝，我不會抽煙。請問您是……，為什麽把我叫到這裏來？”

那人冷笑道：“任達坤先生想知道為什麽嗎？咱們長話短說，我是竇嶸嶸的父親，同時也是海大集團的董事長竇海通。”言語間透出盛氣淩人的氣息。

任達坤一聽“海大集團”，立刻明白了許多，現在他們設計團隊正忙著的工程正是有台灣背景的海大集團！任達坤腦子裏頓時打起鼓來。一時語塞。竇海通繼續冷笑道：

“任先生，據我了解，你今年31歲了吧？”

任達坤回答說：“竇總，我的年齡與我們的合作項目並無關聯吧？”

竇海通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說道：“你可說錯啦！我一見你，就覺得你是一名氣質非凡、才華橫溢的年輕人。難怪我女兒被你的魅力所傾倒。沒過多長時間你們便墜入愛河了。”

任達坤說：“竇總，您的意思是擔心竇嶸嶸的感情被我所利用，是嗎？你大錯特錯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是自由戀愛，並非是你想象中那樣。當你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後，所以你當機立斷地把她撤掉？”

竇海通提高嗓門道：“是的！我覺得你們根本不適合，你們倆八字不合，不適合在一起。我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任達坤氣得滿臉通紅，卻不知道如何回答。竇海通繼續說：

“我畢竟是她的父親，她年紀還小，不應該過早地投入戀愛。她要學的東西很多，我擔心有了戀情，耽誤她今後事業的發展。”

任達坤反唇相譏道：“竇總，難道您沒有聽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個道理嗎？您就不怕適得其反？”

竇海通不屑一顧地說：“哼哼，這隻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吧！你了解我的女兒嗎？況且你和她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你懂得‘聯姻’道理嗎？我女兒要嫁的人，最起碼是非富即貴的人，這叫什麽呢？這叫門當戶對！我們當父母的，必須替她考慮周全。你明白嗎？”

任達坤看著竇海通滔滔不絕、咄咄逼人的表情，心裏明白主動權是在竇海通手裏，也就意味著自己和竇嶸嶸肯定是沒有結果的。沉靜了一會兒，竇海通瞧著任達坤默不作聲，乘勝追擊地說：

“任先生，請你不要忘了，我們公司和你們還有一項重大合作項目呢！”

竇海通說的沒錯，任達坤的設計小組正為海大集團設計廠區和辦公大樓，總價值75萬元的合同。假如任達坤和竇嶸嶸的戀情影響到兩家公司的合作，受損失的無疑是任達坤和他所在公司。任達坤了解分公司近兩年的實際情況，分公司業績紛紛下滑，好不容易有了項目卻因自己的感情問題影響到分公司切身的利益，任達坤越想越傷心，自己該不該放棄這份感情呢？

竇海通大口大口地吐著煙圈，眯縫著眼看著左右為難的任達坤，勝利的天平已經傾向竇海通一邊。他得意洋洋地說：

“任先生，我相信你是顧全大局的人，誰都知道這筆生意的重要性。的確，你在感情方麵確實付出了不少，從我女兒口中得知，你是一個好男人，你是對她是真心真意的。我表示感謝你對我女兒的照顧，”說著竇通海從西服內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說：“卡裏有2萬元，不成敬意，請收下。”

任達坤聽完站起身來真想掄起拳頭收拾麵前的竇海通。當他握緊拳頭時突然又停了下來，理智的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站起來，怒視著竇海通轉身離開了酒店……

衝出酒店門口，一陣涼風吹向他的臉上，打了一個寒顫，仰望夜空中的繁星，好想把自己變成一道流星雨，瞬間從高處隕落得無影無蹤。任達坤看清楚了自己在社會中的角色。他麵對的是公與私之間，因為自己是個團隊的中堅力量，自己不僅關乎公司的利益，更是關乎著別人的生存和未來的發展。任達坤仰天長歎，感慨愛情是什麽，自己的愛情在哪裏，自己離愛情到底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