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來（二）：等你（3）

第三章 誠實的偽裝者（1）

 

這天任達坤準時地來到見麵的咖啡廳門口。十分鍾後，隻見一名穿著時髦、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戴著咖啡色的太陽鏡，手挎山寨LV包包。他看看對方，文嬌嬌似乎也認出對方，他主動握手說道：

“你好，你就是安靜提到的文嬌嬌吧？你好！”

文嬌嬌摘掉墨鏡，款款地、有禮貌地說：

“你好！您就是那個任先生吧！”

兩人在二樓的包間坐下，任達坤點了兩杯咖啡和小點心。任達坤先說：

“文女士，安靜那時還賣著關子，讓我猜你是搞什麽工作的。我怎麽能猜出來呢？哈哈……”

文嬌嬌大笑道：“死安靜！什麽時候都想捉弄別人。哦，我是模特，淘寶網店裏的模特。”

聽完，任達坤心裏涼了半截。先不說別的，就女方的工作性質就讓任達坤心裏不滿意。他認為那種女孩吃的是青春飯，文化水平一般不高，而且沒有相應的技能可言，而且社會上對此她們的工作褒貶不一，使任達坤對眼前此姑娘的熱情凉了一半。出於禮貌，他還是壓下內心的不滿，先和文嬌嬌聊了起來。

任達坤說：“我也有所耳聞。淘寶的模特收入不低。感覺你的形象、氣質最適合當模特了。”

文嬌嬌笑道：“您過獎啦！我的職業怎麽能和您相提並論啊！”

任達坤說：“不敢！不敢！其實我們都是勞動人民嘛！都是打工者，都是為老板和有錢人服務的，我工作忙起來跟高考的學生似的……”

兩人的氣氛好了許多。經了解，文嬌嬌是一名正規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大學學的是體育新聞專業。但到了畢業時她才發現，自己所學的專業一畢業未必能夠進入相關行業工作。最初在私人企業裏當過文員，也在學校裏當過暫短的體育老師。文嬌嬌感到都不滿意。幸好她的朋友建議讓她當模特，還說賺錢容易。很快成了模特大潮裏的一份子。

文嬌嬌成了一家模特公司的一員後發現，表麵光鮮模特的其實與街頭幹苦力的人沒兩樣。隻不過她們是屬於鏡頭前、鎂光燈下另類的勞動者罷了。她說剛入行，每天的訓練都在10個小時左右，累得她腰酸腿疼、身體有些吃不消。在模特公司裏一連幹了兩年。雖然物質方麵有所寬裕，但她與理想中生活仍然有著不小的距離。

與模特公司合同快要結束時，正在她是否與模特公司續約時，聽說一個姐妹合同到期後，加入了網店模特隊。據那個姐妹講，當網店裏的模特收入要比以前的收入多。於是文嬌嬌試探性得觀摩了幾次，第一感覺是工作範圍小，不用在大型展銷會、車展會的眾目睽睽之下亮相，隻要在一個家庭式的攝影棚裏試穿各式的服裝就能賺錢。

文嬌嬌果斷地與模特公司解約，在朋友的介紹下加入了淘寶模特行業。她至此認識到加入了網店模特行業是人生中第一次正確的選擇。當淘寶模特比大眾模特輕鬆地多，從收入方麵來說，幾乎是過去的兩倍左右。

聊了那麽多，任達坤看了看手表說道：“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由你來定。”

文嬌嬌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笑道：“是嗎？那可是您說的啊！我就點了啊……”

文嬌嬌選的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西餐廳。走進餐廳一看，任達坤倒吸一口冷氣，頭一次見麵就被女方宰，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文嬌嬌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點了法國紅酒，一份美國牛排以及日本壽司。任達坤隻能硬著頭皮邊吃邊聊。當吃完飯結賬時，任達坤傻眼了，一頓西洋飯菜，一頓下來就1500元！任達坤第一次吃這麽貴的飯，雖然西餐味道也可以，但是根本沒有吃飽。

任達坤突然回憶起她和前女友下館子吃飯，從來沒有超過500塊錢。不過他轉念一想，可能文嬌嬌是在試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舍得請女孩吃飯。

結賬時，文嬌嬌偷眼瞧著任達坤，雖然看不出他的真實心態，任達坤從錢夾子裏取出一張信用卡結了賬。出了餐廳門口，任達坤發現文嬌嬌突然不說話了，不知道她心裏琢磨著什麽。任達坤主動打破僵局道：

“現在剛晚上7點多，要麽我請你看場電影如何？”

文嬌嬌似乎對剛才的行為略有歉意說道：“對不起，任先生，讓你破費了！”

任達坤笑笑道：“看你說的！其實也沒什麽的，男人請女人吃飯，天經地義的事兒嘛，你說這話，完全是多慮了。”

文嬌嬌說道：“真的對不起！晚上我還得到攝影棚拍照呢！下次咱們再出去玩吧！拜拜……”任達坤幫她叫了一輛出租車，文嬌嬌從出租車裏探出頭來說：

“有事沒事電話聯係哦！”

看著出租車漸漸遠去，任達坤長長出了口氣，覺得文嬌嬌這個女孩怪怪的。可能自己常年未和異性交往了，對當下社會上的女性表現有些生疏，所以在雙方交流方麵有些不夠融洽，他對自己的現狀產生了困惑。

 

上午，部門開完例會，安靜回到自己的位子時，看著任部長無精打采的樣子，她突然想到昨天他和文嬌嬌約會。趁著其他人出去吃飯，壓低聲音說道：“任部長，昨天你們約會怎麽樣了？還順利哇？”

任達坤扭過頭來，看看周圍無人，說：“基本可以吧！但那女孩太物質，一頓飯就花了我一個月零花錢，我可領教到了……”

安靜心裏偷著樂，說：“對不起啊！任部長，我回去和她好好說說。太不像話了。記得我和她在一起吃飯時，她從不去高檔的飯店的。”

任達坤冷笑道：“你說的不是廢話！女人和女人吃飯，哪有專門去最貴的飯店大吃大喝的，她的目的就是想從男人身上開刀，這是她最終的意圖。不過這是玩笑話了。你看千萬別告訴她這是我說的。”安靜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晚上，安靜在QQ裏聯係上文嬌嬌，當問及那天吃飯問題時，文嬌嬌反而有理有據地說道：

“靜靜，你忘了我們以前說的話啦？你不是告訴我，要看男人是否真心誠意地和你談戀愛,舍不舍得花錢，請客吃飯也是考察一個男人是不是真心願意付出的重要參考依據。”

安靜回複說道：“雖然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那個人是我頂頭上司，我是主動幫他的，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人家是個本分的男人，所以我想到了你。”

文嬌嬌回複道：“行了行了，我錯了。但我覺得沒什麽吧，男人就應該多付出一些嘛！你要知道，一個女人結婚後，她承擔的責任不僅僅是家庭、子女問題，是關乎女人一輩子的大事。我也不在乎這次相親，就看任經理意下如何了。”

安靜也搞得沒詞了。文嬌嬌下線後，安靜正打算研究最近的項目規劃時，媽媽走了過來。安靜一看媽媽的臉色，便能猜出八九。原來她的媽媽和前男友尚波軍的媽媽在超市購物時相遇，聊天中安靜的媽媽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和尚波軍早已分手。回到家裏安靜的媽媽心裏很是著急。眼看女兒已經27歲，已經是“剩女”了，再不管擔心安靜會嫁不出去。

媽媽問道：“你的工作問題解決了，但個人問題又讓我開始操心起來。媽媽動用一切的關係幫你再找個對象。”

安靜一聽這些話，腦子就嗡嗡響。她說：“我會解決好個人問題的。不用您操心了。”

媽媽瞪眼說：“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說正經的，我昨天和一個阿姨聯係說，她的一個侄子和你年齡差不多，工作穩定，收入不錯，聽說還是一個部門經理呢。本周六上午，你到廣場和他見一麵，不試怎麽能知道有沒有希望呢？聽話……”迫於媽媽的壓力，安靜勉強答應下來。

安靜按照媽媽的旨意和那個姓曹的男人見麵了。安靜對相親本來就有排斥心理，並沒有特意準備什麽的，而那個男人卻精心準備了一番。那人中等身高，身材倒是勻稱，皮膚富有光澤，頭發油光油光的。但他一笑時，被煙熏黃的牙齒暴露無遺。

雙方自我介紹，男方叫曹君旺，30歲出頭，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副經理，年收入在30萬左右。安靜捷足先登地問道：

“曹先生，以您的優越條件，找個漂亮、賢惠、有學曆的女孩應該不是難事吧？但為什麽和我一樣會成為當今社會的特殊群體呢？”

曹君旺一呲牙，說：“啊？我的苦衷隻有我知道。不瞞您說，我過去有過暫短的戀情。我的女朋友是海歸人士，從加拿大溫哥華回來的，是英美比較文學博士。當時我們的感情很好，但到了實質性進展時，卻遭到我家人的反對。原因是女方要求結婚後一起出國生活和工作，但我家人對我們的想法表示反對。迫於家裏人的壓力，我隻好放棄。時間一隔，差不多兩年了，都未能找到合適的女孩。我慚愧啊……”

安靜聽完立即想反駁他的言論，說：“不會吧？你知道你的困惑是什麽嗎？被包辦思想所困。我覺得你有些不地道，你和那女孩關係本生不錯，應該在朝結婚的方向邁進，但你家人的反對，你就放棄這份感情，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你知道那女孩心裏是怎麽想的？是傷心欲絕也差不多。”

曹君旺尷尬地呲牙一笑，正在想如何回答時，安靜繼續說：“曹先生，我猜您一定是個大孝子，聽媽媽話的人吧？”

曹君旺笑道：“啊？我…我…”弄得他啞口無言了。

安靜繼續咄咄逼人地說道：“請問，你媽媽心中理想的兒媳婦是什麽樣的？能告訴我嗎？”

曹君旺也不傻，感覺眼前的女子愛鑽牛角尖似的，說話橫衝直闖的，根本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甚至有點兒挑戰對方的意味。兩人最少有一分鍾沒有說話。安靜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給這種男人下馬威的，同時試探這樣的男人如何應對安靜這種女孩。是束手無策還是惱羞成怒？假如對方是個脾氣好的人，安靜還能接受試著交往交往，若是那種心高氣傲的男人，很有可能發生甩臉子就走的結局。這也是安靜想要的結果，省得再見麵。

安靜觀察著曹君旺，這個男人似乎沒脾氣，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他沒有馬上就發火，而是腦子裏積極應對安靜方才說的話，怎麽回應才能即合理又不得罪對方呢。

安靜突然大笑起來，把曹君旺嚇著了。她說道：

“曹先生，對不起啊！我這個人性格就這樣，直來直往的，口無遮攔。我的性格想改是改不了，請您多多包涵！”

曹君旺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兒。接下來雙方才正式詢問對方的基本情況。曹君旺知道安靜有著正式工作，心裏略有些激動，說：

“小安，我的單位和你的公司不遠，我們以後可能會常見麵了。嗯，這對…咱們的交往有好處，你覺得呢？”

安靜說：“曹先生，請你直接叫我全名好了，我前男友都不敢隨意叫我小安，因為隻有結婚後我的老公才能叫我的小名。還有，您剛才說了，你們保險公司與我公司的距離就隔著一座商務大樓，我提議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因為我們公司的規章製度繁瑣而嚴格，工作期間沒有特殊情況員工是不能隨便與外人接觸的，真不好意思啊！”

曹君旺心裏想，眼前這女子的腦子也太能轉了吧，竟然把相親對象都劃分成三六九等。不過他反而喜歡與有個性、獨立性較強的女孩交往。半小時的交往兩人不冷不熱地結束了。

事後安靜對自己今天的表現甚是滿意，認為姓曹的十有八九將放棄繼續交往。可能是安靜的性格過於強勢，大多數的男人不敢輕易接受她。她和尚波軍是怎麽好上的，完全是自由戀愛產生。安靜崇尚自由戀愛，而相親一詞在她的人生字典裏是意味著著感情上的撮合，是不幸福的征兆！

安靜的媽媽急著問見麵的情況，安靜謊稱男方提出的要求過高，而且他們性格上不和，她也看不上對方雲雲。安靜的媽媽聽完女兒的話一皺眉，說：

“你們的第一次見麵怎麽會這樣啊？聽王阿姨介紹，小曹的脾氣溫和，你怎麽說人家脾氣不好呢？你是不是向我謊報軍情吧？我可警告你，媽媽好心好意地幫你早些成家立業，有座溫暖港灣般的幸福小家庭，難道不是你所希望嗎？媽媽要求你下次和小曹好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