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文學】《我在足療店的那段日子》終結篇

我 的 抉 擇

 

到了2013年元月，我在百康足工作了半年多了，我心裏卻心急如焚，因為我來這裏完全是暫時的工作，我不可能在百康足長久工作下去，因為我不適合幹這一行，但要是順順當當地離開百康足，卻不容易，那時我已經做不住了，想方設法地離開，但迫於父親與張總的特殊關係，我還不能隨隨便便地就辭了。我決定找準時機一定和張總好好地談談。

 

今天我正和李部長、小芳聊天時，張總也進了辦公室，張總取出一根煙對我們說：“你們聽好啊！明天開會時，我要宣布一些春節假期工作安排。各部長務必按時到場啊。”張總扭回頭看了看我說：“小王啊，你到了年三十就不用來了，嗯，休息七天，初六上班。”聽完張總的話，我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我還想何時才跟張總說我的事，正好利用春節假期，好好做些準備。

春節七天假期轉眼過去了，在這七天裏，我突然有種不想上班的想法，打死也不想上班。我必須說明的是，張總對我可謂是恩重如山，對我的關照是有目共睹的。但我真的不適合在這裏工作，我也不想再麻煩張總。於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父親，父親倒是理解我的心情，但父親特別強調指出，離開百康足時，必須和張總打個招呼，必須得到張總的同意，我才能真正的離開百康足。

想來想去，我決定先和張總打電話再說，那天正準備撥打手機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手機屏幕顯示的是辦公室小芳，對方傳來這麽一句話：“小王啊，張總正找你呢，要求你立刻回店裏一趟。”短短的一句話，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假如我不辭而別、撒手不管，我是肯定是對不起張總，要是回去了，我該怎麽說，見到張總後能否說服他？假如張總虎眼一瞪不同意我離開，我又該如何……我著急得坐臥不寧，幹什麽事情都不能專一，我思來想後，決定自己還是親自去見張總，是死是活，任天由命哇！

這是我過年後重新回到百康足，店裏冷清依然如故。我緩緩地上了六樓，那是我曾經工作和開會的地方，可能是我來的早吧，偌大的會議室裏空無一人。我細心發覺，會議桌上多了一些東西，人們剩下的糖果，花生以及一些小食品的空盒，分散在會議桌上。再看牆上也有變化，牆壁兩側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燈飾，看上去就像學校舉辦新年聯歡會的場景相似。走進我辦公的地方，倒是沒啥多大變化，隻不過地上多了一些煙頭和空礦泉水瓶子。

再往張總的辦公室裏瞧，張總的辦公室和臥室鎖著。我從水房出來開始打掃衛生，我心裏盼望著這時遇到張總，是死是活就在於此了。忙了大約半個小時，無論是張總、李部長還是小芳，一個都沒有來。

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望著窗外繁華的街道，一種複雜的心情油然而生。回想起著這半年多的時間，我差不多成了百康足裏的一個看客，但我用心記錄著這家“洗腳屋”裏點點滴滴。自從在福利工廠工作時，我便不知不覺地養成記人記事的習慣，而且我還為自己立了規矩，凡是離開一個單位或公司時，我一定要用文字把零零散散的人和事記錄下來，回過頭來，也是人生中值得回味的成長曆程吧。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辦公室裏有腳步聲。我定了定神，走來的是理療部李部長 ，我問李部長春節期間百康足生意如何時，李部長苦笑地回答道：“唉，你真幸運！我為什麽這樣說呢，你可不知道，春節期間雖然店裏舉行過技師聯歡會什麽的，但對於我們部長來說，卻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煎熬啊。”李部長喝了口水接著道：“除了大年三十至初三後，張總天天叫嚷著要開會，原因很簡單，這春節假期生意每況愈下，張總就像火燒眉毛似的，天天開會，更要命的是，一開會就四、五個小時，到頭來呢，生意還是不行，我們部長可怎麽活呀！”看著李部長無奈的神情，我想李部長不是平白無故刻意表現出來的，我也知道他們當部長的艱辛和說不出來的痛。我更下定決心要離開百康足。

看別人拚死拚活賣力地工作，還得不到張總的表揚，而我幹不了什麽，除了會議記錄和打印文件以及打掃打掃衛生，其他的我真的無能為力，無法分擔他們的工作壓力。張總也知道我在這裏是暫時的，時間一長，我總覺得也會被張總有意見的，雖然嘴上沒有說，但心裏也會有一些隔閡。假如今天張總在，我把話說清楚，我想張總一定會理解我的。我問李部張總在否，李部長告訴我，張總還沒有睡醒。但一會兒肯定要開會的。過了一會兒，李部長走後，空蕩蕩的辦公室又剩下我一人。

等待是一種煎熬，讓人心神不定，坐臥不寧，我更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辦公室裏又有腳步聲響。原來是李部長和一個以前的技師來了，他們是來看望張總的，同時也詢問以後的技師待遇問題。不一會兒，張總的臥室終於有響動了。那個技師提著水果進了張總辦公室裏，李部長也緊隨其後。我稍稍鬆了口氣，等他們一出來，我非得見張總一麵不可。

大約20分鍾的時間，他們出了張總的臥室，其實我早就在張總辦公室門口等候，怕萬一他們前腳離開，張總很可能接著睡覺，那我可白等著幾個小時了。

果不其然，張總正打算重新回臥室時，我大跨步走到張總麵前，張總看見我後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穩了穩心態，說: 

“張總，我有事情想和您談談。”

簡單明了的一句話，張總嗯了一聲後，我便進了張總的臥室，緊接著我把臥室的門輕輕一關，張總重新上床靠在床頭上，眯縫著眼看著我，好像還沒有睡醒的樣子，等我說什麽。我終於有機會了，我要和張總麵對麵真實表達我的內心獨白。說：

“張總，我在這裏也待了也有半年多了，非常感謝您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但是說實話，我在這裏真的為百康足做不了什麽，我的心裏總覺得過意不去，您和我爸都知道，我在百康足工作是暫時性的，況且我真的不適合在這再待下去，以免被別人說閑話。過年在家那幾天，我思考了很多，我最終決定過年後離開百康足，我真的不想給張總再填麻煩。所以，我決定我還是靠我自己解決我的問題吧。”

我這番話說完，可能等待著張總對我最終“判決”。張總聽完我的陳述，由開始的緊鎖雙眉到漸漸地舒緩下來，再接著點上一根煙慢慢地抽起來，緩緩地坐起來，說：

“哦，原來是這事啊！小王，你不要說這些客套話，咱們是自己人。張總不喜歡阿諛奉承。”張總接著說：“你知道嗎？我讓你來，其實不為什麽，就是想幫你找個對象，幫你解決個人問題，你不知道吧，你爸爸對你的個人問題很著急，我和你爸爸什麽關係？光屁股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張總的事情，我是想盡量幫你解決你個人問題。不過時間一長，我發現你性格比較內向，其他我不知道，但我了解到你幾乎沒有和一個年輕技師交往過，我想幫你，但你不主動，張總也沒有法子啊！但我冷靜下來考慮，你之所以不想和年輕技師交往也一番道理，我能看出來你的做人原則和想法。我承認，這裏的年輕女技師實際情況很複雜的，什麽樣的女孩子都有。鑒於這種情況，後來我也不了了之啦！”

我發覺張總其實是一個“特工”，隨時隨地在明處和暗處觀察每一個百康足員工的一舉一動，原來我也不例外！更讓我驚訝的是，我在百康足的“自我防範”措施自認是滿意的，殊不知張總的千裏眼時時刻刻的關注著我！張總似乎也看出我略有驚訝的樣子，慢慢地從床上起來又說道：“還有一件是我必須和你說一下，而且是隻對你說。你剛來兩個月時，部長、技師、服務員開始對你還不了解，後來他們慢慢地對你有了很大的意見啦。他們覺得他們一天的工作量是很大的，一天12個小時，像理療部的李部還得盯13到14個小時。而你呢，就在六樓辦公室一呆，除了會議記錄和文件打印外，就沒有什麽可幹的了。你的工作時間其實就半天，你承認哇？他們對你擁有這種“優厚待遇”早已耿耿於懷，甚至大廳的王部長和個別技師特意找我說你的情況，你猜我怎麽回答？嗯？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人還說你的工資比其他人還高，我直接了當回答他們，張總願意！又不是你們出錢，你們管不著！我一發火他們聽完、就不敢說什麽的了。”

聽完張總那番話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當我不在百康足時，部長、服務員、技師就在背後說我，但是我不恨他們，我能理解他們當時的心情。

張總最後說：“你剛才的想法確實有一定的道理，說句實話，在我這裏也學不到什麽真正的本事，無非就是在這裏耗時間，客人多了，工作可能充實一點兒；一旦沒有客人，誰都覺得在這裏閑得無聊，但你必須待在店裏一直耗著，一天的時間一眨眼就沒了。根據你實際情況，建議你學會一技之長才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點了點頭，完全讚同張總的所說的那番話。最後，張總同意我離開百康足。出了張總辦公室，我重新回到辦公室，卻發現李部長和小芳都不在。我原本是走之前一定要告訴一下他倆的，可時間真不湊巧。我從辦公室到了一樓大廳時，發現隻有收銀員和谘客在聊天。

走出百康足大門，按常人理解，我終於不幹了，終於卸下了擔子，甚至可以說是令人極其高興的事情，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而我卻不同，聽了張總那些話，使我的心情倍感沉重。不來百康足上班了，那麽我的下一站究竟在哪裏呢？

雖然我離開百康足了，但對以前共事的同事依然保持者聯係。小芳和李部長是我僅有的聯係人。除了電話，剩下的就是QQ和微信聯係。從他們發表的QQ和微信來看，他們的工作依然繼續著。在小芳的一條微博中寫到，客房部的小勇也離開了，至於去哪了無從知曉。小芳時不時發一些工作時的圖片和自拍照。每當看到曾經工作的場景和人，往事不由得浮現在眼前。

某一天，小芳發了一條微博，引起我的注意。文中大意是：“啊！我終於被解放啦！此時此刻的我，興奮地都睡不著了！”細細一分析，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小芳還是離開了百康足，她的微博裏的那段話，應該是她發自肺腑之言。

想想半年前她在百康足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她的聰明伶俐，她的樂於助人，她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的勤勞吃苦，不僅僅讓我還記憶猶新，曆曆在目，我想凡是百康足的所有員工都不會忘掉小芳這樣的人。

對於我而言，我寫這部小說，小芳起了關鍵性作用，假如小芳沒有來百康足工作的話，我的所寫內容肯定會少的可憐，甚至我的小說根本就無法繼續寫下去。

寫到這裏，我覺得沒有什麽再可寫的了。我還是那句話，無論我走在天涯海角，都會有人和事記憶在我的腦海中，並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詮釋當年的酸甜苦辣之處，在我的人生道路中會增添一道不可磨滅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