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中國人來美國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整一洋名,他們本來的中國名,已經不再被人記起,似乎是成了美帝的地上工作者後,需要一個化名才易於和洋人交流。沙麗的中文名我是不記得了,所以她就成了我記憶裏的沙麗了。她是一個有著白皙皮膚的矮小女人,不太漂亮,講話有點尖細,永遠穿著有領子和袖子的衣服。我進組的時候關於她的故事已經在四下流傳,一是她和我們小頭的關係,二是她永遠打不完的官司,三是她異於常人的行為邏輯。
沙麗在被上一份工作解雇以後,回中國優哉遊哉遛了大半年才回來,一回來就被小頭當寶貝似的撈了來,而且把她的辦公桌安置在了自己的門外,近水樓台先得“悅”嗎!小頭是一中年白男,脾氣是絕對的好,說話細聲細氣,離過一次婚,現在的老婆是一韓國人,對東方文化情有獨鍾。所以每當沙麗進小頭辦公室匯報思想工作的時候,坐沙麗邊上的暗哨V馬上發出信號彈,我常尋思暗哨V一定是小頭為掩人耳目放那兒。如果不是那肯定是小頭根本不在乎爾等小民,我就這麽著了,你能拿我咋辦,到時小鞋滿天飛看你們是不是吃得了還是要兜著走。話說隻要沙麗進了小頭辦公室,我們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莫名,奔走相告,有意無意的到小頭辦公室門邊走個貓步來回,拉長了耳朵想一探裏麵的春意,可惜,隻能聽到沙麗的尖細嗓音的笑聲。
沙麗畢業於國內一所還可以的大學,按說幹活應該沒問題,可是就她狀況多,時不時要來吹皺一潭靜水,小頭看來已經見怪不怪,總是春風拂麵般的掃平一切,寵得她總在我們麵前得瑟,看不了她的好戲啊!由於小頭對她的特殊照顧,我等那個不平啊,沒事基本不與她說話,可她照常吃飯,照常放p,楞沒把我等放眼裏。
我們辦公室對門有一廁所還帶洗澡的,她老姐每天一大早就直奔那小屋而去,20分鍾之後,頂著一頭濕漉漉的滿含春水的秀發,在那兒不停地搖曳擦拭, 她那洗發水的味可以飄過好幾個太平洋的在我們辦公室裏徘徊,讓你欲望勃發,想揍人!這是36計外的一計,美發計!哎,想象歸想象,謠言歸謠言,不是有什麽謠言止於智者,清者自清嗎,所以隻要是沒有被抓個現行,就不算。我等也就是小人的嫉妒罷了。翻篇!
沙麗有一兒子,有兒子當然有老公,可是在她通篇的故事裏,老公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實在是沒她老公什麽事,據說是在外州找了個什麽活,常年住外州。在兒子的教育上,沙麗可是個狠腳色,為了能讓兒子進一流的高中,她化了血本在最好的學區買了一棟最便宜的房子,自己是絕對舍不得住的,於是就隻能出租了。想著4年後兒子高中一畢業,房子一脫手說不定還能撈上個金娃娃,自己就隻能委屈租住一房一廳的公寓了。
問題就出在這個租房上了,你以為買上個房,找一房客,然後就每月每月的閉著眼收銀子,告訴你吧,就壓根不是那麽回事。可能是讓賺錢衝昏了頭腦,或者就是沒有頭腦,外加沒有經驗,沙麗在一不托中介,二不查房客信用的情況下把房子成功的租給了一對白男女。一開始,還不錯,沙麗那個得意,瞧,老娘沒你老公,我照樣活得風生水起,可三個月以後就壞了,那對狗男女竟然告訴她因為沒收入,房租交不出,不光交不出,而且三天兩日的要沙麗修繕那陳年的老房,如果你不幹,他們反而就要告你沙麗。這不是站人頭上拉屎,沙麗如何受得了這個氣,在修完房子的同時還要和他們幹上一架,這就更不對了,那倆男女就把警察給呼來了,從此以後沒有那男女的同意,你沙麗休想踏上你自己的地皮半步,這叫什麽事嗎?為了把那男女趕走,沙麗可是成了上法庭的專家,二月一小庭,三月一大庭,不知折騰了多久,我們都不好意思問她,一方麵是不想讓她不好意思,一方麵實在是覺得她的行事作風不是我等可以理解的。
天有不測風雲,我們組做鳥獸散了,聽說沙麗後來終於把房客掃地出門,奪回了房子,以後又成功的把房子賣了,至於掙沒掙錢,沒人知道,由於沒了我們小頭罩著,沙麗的工作一直沒著落,兒子也進了大學。所以她也就搬去她老公那兒過個親親我我的小日子了。其實,在組即將解散之際,就像人要死之前,每個人突然都陡增好多不舍,過去的萬般不對盤都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了空中,和沙麗也有了進一步的接觸,覺得她也就一有時腦子會短路的良家婦女。
不曾想,幾個月後盡然聽到沙麗在一個淩晨,用於與汽車的高速碰撞形式,慘烈的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黯然!傷心!回過神來,突然驚覺的發現她那永不脫換的有領子和有袖子的上衣,在她的脖子和手腕處都有隱約可見的紅色的疤痕,其實她一定是一直生活在她的黑暗世界中,也許我們小頭是知情者。那時的我根本沒有辦法了解,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或者是要病到何種程度才能坦然的麵對死亡。
永別了!沙麗,我會永遠記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