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山夜雨樓

隻緣身在此山中,雲深霧漫不知處。
正文

被逐出家門的女人

(2015-05-28 10:55:36) 下一個
記得小時候,住在老房子裏有一個特別愛幹淨的女人的,每天都要不厭其煩的從她的小閣樓一遍又一遍的拿下她的各種醬油瓶,油瓶,糖罐等等到樓底下的水槽處清洗,每天如此從沒有間斷,雖然隻是住在不到10平米的小閣樓,但是你永遠也不知道裏麵的擺設,因為那扇門總是緊緊的合著那兒。而且閣樓唯一的小窗戶也永遠被窗簾照著。
 
你相信嗎?偷窺不能滿足也會成為一種傷痛,俺想過很多種方法隻為一覽裏麵的幹淨整潔。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這變成了俺的一項具有挑戰意義的遊戲。例如在她上樓的時候,俺也假裝上樓,尾隨其後的出其不意的來上驚鴻一瞥。小閣樓的門特別的矮,所以俺每次都沒有得逞,因為那女人一打開門就整個身子擋住了門洞,然後迅疾的關上房門,讓俺的陰謀灰飛煙滅,當然還是看到了一點,好像有一張床,哈哈!不過誰們家沒有床呢!
 
女人愛幹淨是出了名,每次她一站上水槽,別人就一定會退避三舍,一是不想對著一張永遠不會笑的煞白的臉,二是怕髒水濺了她。每當她伸出那瘦骨嶙峋的慘白的手一遍遍的撫慰那些個受傷的瓶瓶灌灌,隻聽那淒淒慘慘的流水的聲音可以響到半夜。不懂,一個孩子是沒法理解,一個女人要有著怎樣的傷痛才會寄情於讓自己的雙手每天掉層皮的浸泡在水裏。
 
女人有一個5到6歲的小女孩,特別矮的個兒,黝黑的皮膚,紮倆小辮。每天幼兒園回來後就悄悄的躲進小閣樓,沒有了聲音。其實俺有時候真的好想和她玩,可是一想到她那膽怯的如小鹿亂撞般不敢看人的眼神,從此就死了這條心。
 
隻有女人的男人還算和藹,對人還能笑上一笑,紮實的中等身材,讓人有一種厚重的親切的感覺,不過他好像老是出差,不常在家。如果在家也從來沒有看到他抱過那個小女孩。周末時他們一家三口就會消失無蹤,也許是上爺爺奶奶家去了吧。俺美好的猜想!
 
就在那個周一回家的半夜,俺突然被小閣樓裏傳來的乒乒乓乓的碗筷瓶罐落地的聲音砸醒,驚懼的從小床上跳了起來。接著就聽到小女孩殷殷的哭泣聲,沒有大人的吵鬧。十分鍾之後一切都歸於沉寂,夜晚的空曠寂靜再次把什麽都掩蓋起來。
 
第二天,聽大人們說,女人帶著小女孩離開了。
 
鄰裏們的傳言最終也沒有傳到俺這個小人的耳內。說實話俺著實開心了一把,晚間再也不會聽到女人不停的一趟又一趟的下樓聲,再也沒有了擾人清夢的潺潺的如訴如泣的流水聲。
 
再次見到女人的時候,是在半年以後。所以人都驚奇的發現,女人竟然是一個人滿麵春風的頂著一個圓滾的肚子回來的,沒有了小女孩的蹤影。幾天以後女人的男人也回來了,還是沒有小女孩的痕跡。難道小女孩消失了,她不是他們家唯一的女兒嗎?

後來總算在母親那兒找到了答案。 原來,這個小女孩是他們家領養的,男人的家族是有頭臉的人家,結婚以後萬萬沒想到女人竟然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仁厚的男人不忍離棄女人,就為女人安置了一個小家並從外麵抱養了一個小女嬰,但是來自家庭的壓力讓男人不能時時守護在她們身邊。他們每個周末都去醫院治療,希望能得個自己的一男半女,皇天不負苦心人,女的終於懷上了。
 
怎麽處置小女孩就成了問題,在那個門窗緊閉的沒有男人的日子裏,不難想象女人是如何對待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女人不願意在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以後,還要日日麵對一個時時可以讓人回憶起的那些不堪的日子。小女孩被送走了。
 
在孩子出生之前,女人和她的男人悄悄地搬走了。
 
搬走以後俺乘著夜色掩護,偷偷的溜進了那間小閣樓,終於一償夙願。環顧四壁,這擠在兩層樓之間的狹小空間,人都很難站直的隻有巴掌大的房間,如果這還算房間的話,渾濁的空氣沒有出口,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女人和那個小女孩是如何撐過這麽多年!
 
難道女人的價值真的隻是和雞一樣。也許比雞還不如,一隻不下蛋的雞,還可以最後貢獻自己的剩餘價值,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等於垃圾桶裏的廢物。在古時候是可以隨時被休掉拋棄的。可歎現代女性即使有了自主權,可也難免淪為生孩子的工具,什麽時候女性自己不輕賤自己,活出自己的尊嚴和驕傲,那才是不妄今生作為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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