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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 任不寐:愛國賊的批判

(2016-06-03 14:23:56) 下一個

任不寐:愛國賊批判

 

愛國賊一詞的橫空出世,極大的豐富了對專製極權主義予以批判的話語體係,在它尚未出現之前,愛國成為了剝奪國人精神獨立與言論自由的一條鎖鏈,也成為迫害國人中最優秀的思想解放先驅的牢籠。在愛國主義的大旗下,任何異見的表達都被粗暴地貼上了賣國賊的標簽,久而久之,這個國家就變成了噤若寒蟬、鴉雀無聲、毫無生氣的國度,而任何卑鄙、下流、野蠻、反人性、反文明、滅絕天良的暴行都可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自從愛國賊一詞誕生後,情況有了極大的改變,君不見近年來,受蠱惑與被操縱的反日浪潮再也風光不起來了。然而,人們或許不知道愛國賊一詞究竟是哪位高人貢獻出來的,任不寐,請大家記住這個獨立學者與虔誠的基督徒。

 

相對於賣國賊而言,中國還盛產另外一種茂密的莊稼愛國賊什麽是愛國賊呢?愛國賊就是通過攻擊性的愛國表演來養家糊口,並以此謀取各種利益的精明人。愛國賊是一種寄生蟲。由於它不可能獨立生長,就必須靠寄生過活。由於它找不到寄生物,它就依靠大義名分為寄托,並通過文學抒情來說明這種象征性寄生的真實性與合法性。

 

更具體地說,對於愛國賊來說,愛國並不是、或首先不是一種情感需要,而是一種個人謀生的策略。為什麽中國盛產此物,或發生這種謀食之道?這的確和國情有關。在一個災民社會,政治權力控製了全部社會資源。人們的經濟生活隻有通過同權力體係發生交易關係才能維持,並可能獲得某種程度的回報。也就是說,在中國,首先,政治生活就是經濟生活(權力體係的形成與運轉過程,即資源的壟斷過程和占用過程),然後,一切經濟生活就是政治生活(公共領域的消滅過程,即社會成員與權力體係發生交易的過程)。

 

當然,這種自由貿易並不僅僅表現為權力邊緣人向權力人出賣愛國勞動這一種交易形式。但顯然,這是一種特別重要的政治-經濟存在方式。那麽為什麽權力體係存在這種愛國需求呢?這顯然也同中國政治的獨特生存境遇有關。

 

第一、搶劫是中國權力產生的基礎和目的。但正如洛克所說的,搶劫並不構成政治的合法性。那麽,這個綠林集團必須虛構一種政治 合法性。顯然,愛國等大義名分是最合適的政治遮羞布。

第二,這種虛構政治合法性的過程,有一定的曆史事實為根據,即中國是一個在古代為胡、近代為夷所侵擾的災民社會,愛國因而在中國具有獨一無二的生存正義性。

第三、搶劫體製必然產生敵人意識這種意識形態,並依靠這種意識形態維持搶劫體製的存續。而最可能激發群眾的敵人意識的政治行動,也即成本最低的政治集權行動,就是尋找和確定賣國賊

 

第三點非常重要。以往論者往往隻是揭露、確定賣國賊的政治行動是搶劫體製的政治陰謀,是集權動機利用了民眾的病態的愛國情緒。事實上,這僅僅是對在朝的愛國賊的揭露,卻忽視了在野的愛國賊的存在。對於這些愛國群眾來說,他們同樣利用了當權愛國賊的權力,並同時在利用其他賤民的愛國熱情

 

為什麽要譴責這種特殊的經濟行動?因為,愛國賊即暴政。愛國賊必須通過攻擊他人是賣國賊才能證明自身可資利用的交換價值。也就是說,隻有對他人實施人身攻擊和政治迫害,他才能生存。因此,愛國賊本身就是惡。愛國賊的愛國行動本身,就是對基本人權的粗暴侵犯。不僅如此,由於自恃有大義名分的庇佑,愛國賊暴政更難以揭露,更肆無忌憚。事實上,中國幾千年,特別是近百年的政治暴政,就是愛國賊暴政。為了資源壟斷和爭取加入搶劫體製這種經濟目的,愛國賊在政治上製造了無窮冤獄,在精神世界幾乎剿滅了一切問題意識。100年的改革史,就是100年的民族良知被愛國賊迫害的曆史。

 

愛國賊其真愛國乎?愛國不過是他的謀食之道。當然不排除愛國賊的愛國真誠。隻不過這種真誠更多是自己把自己感動了的那種神經錯亂罷了。有別於這種經濟愛國賊的是愛國者。但愛國者也仍然不是和平時代的英雄。對於曆史上的愛國者來說,我也不大敢恭維。抵抗侵略是為了抵抗外國政權對中國公民個人的侵略,結果卻重新建立了中國政權對中國公民個人的侵略。這種愛國壯舉犧牲了那麽多生命,卻導致了完全一樣的結果(我們判斷曆史的角度是從受害者的角度,而不是從施害者的角度),因此不配享受如此高的榮譽。我並不否定抵抗外辱的正義性(因為我反對任何暴政),隻不過對於恢複內辱的這種愛國戰爭,我們沒有必要奉若神明。

 

我從來不認為本身有什麽價值,愛國是什麽最高的政治目標。你有愛國的自由,我也有不愛國的自由。一些朋友可能因為對愛國賊暴政(語言暴政和鐵拳暴政)的恐懼,往往刻意強調自己是否定的愛國主義者,是被冤枉的更深刻的愛國主義者,隻不過自己的是通過哀其不幸、恨其不爭來表現的罷了。這種辯護可能是真誠的,但遠遠不是自由的。或者說,這種否定的愛國主義者還不是真正的人道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因為,對於後者來說,個人價值是唯一真實的,個體價值永遠是至上的。這種自由的內疚也許是中國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獨一無二的心理病痛。

 

我們在歐、美民族和俄羅斯民族的知識份子那裏,經常看到他們對本民族文化徹底的譴責,但卻很少發現這種自由的內疚。茉莉女士寫了一篇很有見解、也很有意思的文章:《賣國賊──曆史上大寫的人》。這種辯護實際上揭示出了中國自由知識份子獨特的困境:一方麵確認個人價值之上,另一方麵卻總要為愛國賊辯論,而這種辯論往往又是爭論誰更愛國、誰真正愛國。也許,對於外國思想者來說,這種辯護根本是沒有必要的。但對於中國思想者來說,自由主義的愛國卻成了一個擺脫不掉的、充滿悖論的話題。

 

因此,盡管我不完全讚同趙無眠先生的觀點,但我對他充滿了敬意。他比我要有勇氣。而且他所進行的研究工作真正開起了一種誠實的學術事業。我們距離基本的誠實實在太遠了。在這一點上,也許很多朋友和我一樣都有過相類似的念頭。但他比我們更多勇氣,也研究得更深刻。他的一些論點之所以驚世駭俗,也說明了對於這個不可救藥的民族、在這個愛國賊專政的國家,捍衛常識有多難。

 

前不久,在北京,一些朋友激烈批評我關於台海局勢的看法。奇怪的是,在這些自稱為自由主義者的朋友的臉上,同樣可以看到愛國賊的表情:他們同樣具有一聽到台灣獨立就打算摸槍的愛國激情。我近來常常反省,也許,作為中國人,靈魂深處都深受愛國賊的影響。或者說,從本質上,我們都是一個姿勢不同的愛國賊:從宏大敘事思想隨筆,從激進民族主義左派到否定的愛國主義右派,從本體論到方法論,象艾滋病一樣潛移默化地毒害了我們的靈魂。這是中國精神的巴士底獄,我們靈魂的巴士底獄。

 

當我意識到自己也可能是一個愛國賊的時候,我唯一的祈禱是,這種民族絕症不要通過我來汙染人類精神的天空。但我知道,如果這一代學人不終結這種靈魂自戕,就將被這種靈魂自戕所終結。尼采說:我要把自己吹熄,以免燃盡。對於我來講,也許對於更多的朋友來講,這個命題是:我要把自己燃盡,以免被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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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
評論
不言有罪 回複 悄悄話 好像這是幾年前的老文章了。
我也從來不認為“國”本身有什麽價值,“愛國”有什麽必要或崇高。國家不過是人們讓渡了部分自己天賦的權利,以換取社會的秩序和大眾的安全。就像大家花錢雇個保安公司一樣。保安公司有它存在的價值,但我絕不會無條件地去愛一個保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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