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慶
介紹我在世界各地工作20年見到的新鮮事情
基裏巴斯追記之二
在機場過完海關，提出行李後，我們這才自由地進入基裏巴斯的國土。出了機場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時才發現所謂的候機樓正如我的一位同事說，就像國內的牛棚，就是幾間矮小平房。我倒是認為來這裏的乘客很少，無須空關房嗎。
在往前麵走幾步更使我們大吃一驚的是門口涼棚地上躺著很多人，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有，因為當地人以胖為美，所以圓圓的肥肥的身體遠遠的望去如果說他們就像海灘上的一群海豹，或者海牛，一點都不過分。使館來接我們的人告知，中午時分酷熱，靠近機場周圍的百姓都來機場涼棚下睡午覺，所謂睡午覺就是橫豎往地上一趟，男的一堆，女的一堆。條件好的在地上鋪一塊布，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是直接地躺在地上，渾身沾的沙子，但他們從不為偶爾過路的旅客的腳步和喧嘩聲所打擾，涼風之下，鼾聲高低有致，均勻照舊。
到達塔拉瓦機場以後我們就在熱心人的引導之下住進當地所謂的五星級的酒店奧新泰大酒店。一進大門就感到好像這僅僅相當於國內的一個小旅館，十分簡陋。當然，剛來嗎，是好是壞還不能最後下結論，或許裏麵的裝飾和條件會更好呢。
實際上經過一夜和半天的旅行我們也是很累很餓了，無奈之下受邀決定到酒店的餐廳吃午飯。那是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想做回頭客的地方。食客來到這裏沒有選擇就是所謂的份飯，記得上來的份飯有烤雞塊，白煮豬肉和一點沙拉。這是我所吃過的最“硬”的菜了，雞塊任你怎麽撕咬和用刀切，它都斯文不動。此種尷尬使我想起八幾年流行的小品中描寫的那種景象，惟妙惟肖，一點都過分。
我在想如果雞塊不行可以試一下白煮豬肉也好。嘿嘿，這也是夠“風味”的，用刀叉叉了一塊肉還沒有到嘴老遠的就聞到一股騷氣味，熏得你恨不得趕快扔了，向我旁邊的經商處的朋友一打聽原來當地養的豬都沒有閹割過，故凡是酒店和飯店供應的飯食都是這個味道。最糟糕的是這裏的蒼蠅比主人好客，一方麵外麵五十幾度的高溫迫使它們尋找涼快的地方，另外估計它們也是很長時間沒有嚐到好味道了，所以這些大群的綠頭蒼蠅毫無顧忌，像戰鬥機群輪番衝向桌子上的那幾盤菜。一時間我們食欲全無，趕快撤退。實際上我們早就有準備，回到住的地方每人泡上一塊方便麵，解決饑餓的危機。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在基裏巴斯的一年多生活的第一天。
住在奧新泰酒店一方麵價格昂貴，另外吃飯也是問題。幾天以後經政府聯絡員介紹我們住進了另外一個家庭旅館，所謂家庭旅館就是主人提供住房和公用廚房，客人自己做飯。這種條件很符合我們的要求。一來到家庭旅館的時候，曾經是國家教育部長的主人熱情向我們介紹周圍的環境，他家周圍有很大的椰子樹林和寬闊的海灘，告知我們最好晚上不要穿拖鞋，因為周圍會有很多的螃蟹造訪這裏，一不小心就會被夾傷。果然到了晚上我們看到很多的大小螃蟹橫七豎八從海邊，蜂擁而至尋找吃的東西，有的好像找到了一個火腿腸衣，高舉著離開草地。有的爬到了我們的屋子裏麵對我們瞪著兩個大眼睛，好像在問我：吃的東西呢？一兩隻螃蟹對於我們來說是好奇，但是如果你聽到的是螃蟹吐沫子的聲音，那就不是好事了，大批的螃蟹來訪提醒我們趕快拿起掃帚和簸箕將它們掃地出門。因為我們的廚房就離門口不遠，飯後餘香就是它們的路標呢。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它們前仆後繼，前麵被趕走了，後麵又大群跟上。最後的辦法就是關上大門，我們睡覺，它們到別的地方去訪問，大家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男主人引導我們來到他家的椰樹林裏，那才是最綺麗的南太的風光呢，早晨的陽光之下高的矮的椰樹婀娜多姿，黃色的和綠色的顏色葉子五彩繽紛，遠遠的大洋平靜一片，隻是聽到細細的波浪衝打沙灘的耳語之聲。淺淺的沙灘海水裏有很多的海螺和貝殼，很多黃色的沙灘海參靜靜的躺在沙裏，成群的加吉魚在五彩的珊瑚礁中遊來遊去，不時地偏過頭好奇看著我們。它們的保護色在海水裏被用到極致，真是飄渺虛無，如果不是海沙黃色的背景，你還真是看不到它們的蹤影呢。當然這裏不止是鯛魚，還有很多很多五顏六色的熱帶海魚，長長的、圓圓的、黑白相間的、紅黃綠色的、在熾熱耀眼的陽光之下，在漣漪變幻海水中，一群一群聚散無常，受驚好奇，交叉遊動。一窩窩黑色的海膽，最大的個頭也有中號碗大呢。
以前在國內隻是看到黑色的海參，那是生活在深水中的動物，隻有在高檔宴席中才能看到。在這裏的海灘上我們時常可以看到黃色的沙參，所謂的沙參主要生活在淺海之中，形狀和海參相似。隻不過很少有人食用它們，主要說是味道欠佳。後來聽這裏的醫療隊的人講，它們把沙參拾回去後放在盆裏麵吐出髒東西，然後在熱水裏麵煮一下後切成薄片炒洋蔥吃，說是味道不錯。
既然是來到島國我們肯定是要吃海鮮的，這裏的海鮮以出產澳洲龍蝦和金槍魚而出名。剛自己開夥的時候，我和廚師興致很高到魚市場去采購海魚，這裏的海產品可謂是琳琅滿目，品種很多。有在國內極少見到的個頭很大的大黃魚，有接近兩斤一條的加吉魚，有切成段賣的鯊魚，最多的要數金槍魚了。我們采購了兩條，重量在二斤一條。問題就是出在怎樣做魚的這個環節裏，買回來以後廚師按照常規紅燒金槍魚，燒好後發現不怎麽好吃，有點酸。後來向華人飯店的老板一了解原來金槍魚就是生吃的，新鮮的金槍魚片蘸芥末醬吃。後來我們還是本分的吃大黃魚和加吉魚了。
有一次我們到當地一個華人餐館請客人吃飯，我問老板有沒有澳洲龍蝦，老板說到後麵的池子裏看看，我當時就感到納悶，池子裏有什麽呢。當我們來到後院的時候真是使我大吃一驚，一個貼著白色瓷磚的大池子裏麵養著滿滿的澳洲龍蝦，真是威風凜凜，披著暗褐色的盔甲張牙舞爪，充滿活力。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龍蝦，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個頭的龍蝦，最大的一隻估計也是在三斤左右。
當地人完全是一口氣潛水到海底手抓逮龍蝦，有一次我有幸受邀和機械租賃公司的金老板一起出海看逮龍蝦。金老板是中國人的後代，不會講中文，所謂金隻是他的英文名字（King）的音譯,為了方便所以我們就直接叫他金老板。此人四十多歲的年紀，1米8的個頭，上身穿著圓領短袖襯衫，下身套著西式短褲，肩寬膀粗，長方形的臉膛有角有棱的，兩側臉頰已經被夏日的熱風吹出了抹抹的棕紅，棕色的頭發，濃濃的眉毛，眉梢尖上時隱時現著淡然和沉靜。他虎背猿腰，粗粗的胳膊上連著有力的大手。另外一個助手方方正正的臉膛，高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雙頰已經被烈日染成焦土紅。雖然他的眉毛間隱現著憔悴的疲倦，給我卻是一臉憨厚誠實的容。
來到逮龍蝦的地方我看到金老板口含吸氣管，戴上潛水鏡，在水麵上麵朝下半潛式觀察海底，大洋的海水能見度很清，可以看的很深。經過多年的鍛煉和實踐他們有自己獨特的方式觀察海底，如果看到龍蝦就立即下潛，估計這裏最少深度也在15米左右，一般下潛五六分鍾是不成問題的，最長記錄可以達到二十分鍾。一下子功夫手裏就拿著兩隻大龍蝦上來。
由於漁民們常年在水裏遊泳作業，我看了一下他們的腳都比較大，特別的寬，大概是為了盡快遊泳，把希望和力量都集中在兩隻腳上。所以他們的腳在進化。所謂進化在我看來就是動物為了適應周圍的環境和生存，而在形狀和顏色上的演變，例如很多蝴蝶翅膀上麵好像長了一個大眼睛，變色龍隨周圍的顏色的變化而變化，章魚能在瞬息間變出很多種的顏色，為了方便逃跑和尋食飛鼠長出了一個像滑翔雙翼，我估計現在海獅和海獺的祖先以前也是陸地上飛奔的動物也是進化的結果。都是為了適應水中的生活。說不定幾千年以後這些漁民的後代也會進化出寬闊的撲那時他們隻能在海中生活了。一些事情現在看起來是可笑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自然規律的變化就會使之成為可能。
前麵說過基裏巴斯的海域盛產金槍魚，因為大洋海水幹淨，所以經常我看到這裏的漁民經常就是生吃魚肉，沒有什麽調料，也沒有什麽顧忌。直接將魚肉扣一塊放在嘴裏就著麵包吃。因為漁民們沒有大型的捕魚船，都是小型的機帆船出海捕魚。白天赤道的高溫不但使得人們沒有什麽活動，連海裏的魚兒也躲在深水裏。所以捕金槍魚一般都是在晚上和夜間進行，這時也是很多魚類靠近海岸尋食的時間。每天到了下午五點以後就可以看到很多的小船出海，天黑以後可以看到近海很多船頭的魚燈星星點點，或明或暗，上下閃爍。這種效果正是魚兒喜歡的，一般漁民們把魚鉤上扣上一塊魚肉或者一塊反光物，丟下海就會有魚兒立即上鉤了。一個晚上下來都是魚滿倉了。
2014年9月於科特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