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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人在10歲以前的口味,決定人一生的口味。我覺得這話頗有道理,因為我自己就是個例子。
小時候太貪玩,很少在家裏的飯桌上坐著,正兒八經地吃飯、喝茶。多數時候都是拿著饅頭、包子或是冷粽子就跑,在外麵一邊吃一邊玩。喝水也一樣,渴了回家從水缸裏舀一瓢井水“咕咚、咕咚”就完事了。
這樣日久成習,後來就隻喝白開水,而且喝的津津有味;無論吃餃子、包子還是餛飩,隻要是帶餡兒的,從來不喜歡添油加醋,連蔥蒜佐料都不要,隻吃原味。
這個愛吃原味的飲食習慣,不知道為什麽又擴大到耳朵,形成愛聽原聲的聽覺嗜好。
在公共圖書館做服務工作時,我最喜歡幹的一件事情,就是找理由讓東西南北中的讀者講他們的方言。我發現中國人都有方言的屬性,每個人在講方言的時候最有味。
廣東人就適合說廣東話,北京人就適合說北京話,上海人和山東人也一樣。若硬要讓北京人說廣東話,上海人說山東話,或者反過來,你會覺得不僅語言沒有了味道,就連說話的人,也不是原人了。
加拿大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以前在多倫多打工、學習的時候,我也特別喜歡跟工友和同學們一起講母語玩。結果我又發現,人在講自己的語言時,比講英語自然、真實、生動。
有人拿中國人做過比較,說中國人說英語後,麵部表情會比說中文時豐富,因而顯得更好看。我覺得可能對口型來說是這樣,但移民說英語後,自身丟失的信息還是很多的。
音樂是高級的聲音,藝術的響動。雖然音樂有聲樂和器樂之分,又有美聲、通俗和民族等諸多唱法之別,但是,人欣賞音樂的耳朵和品嚐美食的嘴巴,喜好竟然相同。人說話,器發聲,不管是有平之鳴,還是不平之鳴,說話之人和發聲之器不同,所說之話和所發之聲也不同,反之亦然。
所謂“金聲玉振”,形容的是高雅好聽的音樂,反映的道理卻是物有原聲。玉有玉的聲音,金屬有金屬的聲音。人不但可以從聲音辨別出物體,而且可以從聲音的質量判斷出物體的質量。如果打擊銅器,卻發出棉被的聲音,敲擊鼙鼓,竟聽到破瓜的聲音,那一定有人為的偽裝、矯飾,一定是亂了套。
即便是頂級的音樂藝術作品,也沒能跳出“原物、原聲與原味”的三界之外。二戰中,敵我雙方軍人都爭著唱的那首《莉莉.瑪蓮》歌,德軍唱,盟軍唱,藝術家唱,總唱不出18歲的首唱者Lale Andersen的韻味;故事片裏聽,紀錄片裏聽,怎麽也聽不出軍旅詩人Hans Leip愛戀街女莉莉和瑪蓮的情致來。
江蘇民歌《茉莉花》,原本是青樓中傳唱的花調調,後來被新四軍中的才藝人采集整理,定為民歌。周恩來、陳毅、喬冠華這些共產黨的早期外交領導人,因為是蘇中、蘇北人,或是曾經在那裏生活過,都知道這首民歌的背景。
所以,他們在任之時,並沒有用力向全世界推廣這首歌。而同樣是蘇中人的江核心,因為是理工男出身,人文素養淺如淺水,或者是先曖昧人,後曖昧歌,竟然動用全黨之資,舉國之力,把《茉莉花》高舉到天上。
然而,藝術欣賞一向都是先入為主。不管是宋祖英唱,還是彭麗媛唱,在維也納國家大劇院,還是在肯尼迪表演藝術中心,那捏著嗓子、拖出吼聲、看似高亢的西洋唱法,總覺得有點矯柔造作,雅聲亂鄭。你再聽聽民樂伴奏,程桂蘭用蘇南方言唱的《茉莉花》,仔細比較一下,看看哪一個更有茉莉花的馨香與甘味。
民樂伴奏、程桂蘭演唱的《茉莉花》
Norbert Schultze作曲,Lale Andersen演唱的《Lili Marlene》
莊主,小小的筆誤,程桂蘭用的是蘇南方言。發音吐字很接近錫劇,個別字接近評彈。很親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