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是我們草原地區主要的飼料和綠肥草種,其英文名字叫alfalfa,學名是Medicago sativa L.。由於苜蓿的根部有根瘤菌共生,可以固定空氣中的氮素,供莊稼直接吸收利用,從而改良土質,增加農作物產量,所以,草原省政府鼓勵農牧人種植苜蓿。我們經常從風景圖片中看到的田野草垛(straw bale),有一種就是苜蓿草的草捆。
苜蓿原產歐洲,很早就傳入西亞和中亞;傳入中國是在漢武帝時,種子是由出使西域的漢使從“大苑國”帶回,當時是作為汗血寶馬的飼料引進的。“苜蓿”一詞的中文,乃是大宛語“buksuk”的音譯。
《史記.大宛列傳》:“俗嗜酒,馬嗜苜蓿,漢使取其實來,於是天子始種苜蓿、蒲陶(葡萄)肥饒地。”《漢書.西域傳》:“漢使采蒲陶、苜蓿種歸。”《西京雜記》:“苜蓿,一名懷風,時人或謂風光,光風,風在其間,常肅然,日照其花,有光彩”。唐代詩人李白寫過“天馬常銜苜蓿花”的詩句,句中的“天馬”,即汗血寶馬。
苜蓿是多年生宿根草本,根係非常強大,莖杆直立或匍匐,光滑,多分枝。複葉,具3小葉,倒卵狀長圓形。葉腋生總狀花序,花分紫、黃二色。莢果螺旋形,無毛,黑褐色。種子腎形,黃褐色。注意,苜蓿不是紫雲英,也不是英文的clover或shamrock(酢漿草或白三葉)。
紫花苜蓿是良好的蜜源。蜜蜂從紫苜蓿花中采蜜,花中含有稀有金屬“鉭”。科學家們發現,把40公頃(600畝)的紫苜蓿燒成灰,可從中提煉200克的“鉭”。後來,科學家們又覺得,把苜蓿燒了太可惜,不如把蜜蜂引入苜蓿地采集花粉,再從蜂蜜中提煉鉭,這樣,苜蓿仍可喂牲口,蜂蜜提煉後依舊香甜,一舉多得。
苜蓿除了供作優良的飼料或綠肥以外,其嫩苗江南稱“草頭”,還可以調製成美味的菜肴,如“清炒草頭”,並且“年年自生,刈苗作蔬,一年可三刈”。(刈:割的意思)苜蓿於夏秋花後結小莢,莢內種子黑色,形如“穄米”(一種黍類),可以用來做飯或釀酒。
《艾子雜說》(舊題蘇軾撰)裏麵有一篇名為“獻苜蓿”的笑話說:“ 齊地多寒春,深求竽甲。方立春,有村老挈苜蓿一筐,以與於艾子,且曰:‘此物初生,未敢嚐,乃先以薦。’艾子喜,曰:‘煩汝致新,然,我享之後,次及何人?’曰:‘獻公罷,即刈以喂驢也 。”
這個笑話的大意是,有人送一筐嫩苜蓿給艾子說:這是初生苜蓿,我沒嚐過,先孝敬您老。艾子很開心,說:感謝相贈,我吃一部分後,剩餘的接著送誰?來人說:不送別人了,斬碎了拿去喂驢。這個笑話剛好證明,苜蓿有菜蔬和飼料的雙重功用。
號稱“福安三賢”之首的薛令之,原先是盛唐玄宗皇帝的諫官,後來隨著唐玄宗的老邁昏聵,他被降職為東宮“太子侍講”,名為帝師,實則隻談經史的教書匠一個。有一次,他寫了一首名為《自悼》的詩:
朝旭上團團,照見先生盤。
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幹。
飯澀匙難綰,羹稀著易寬。
隻可謀朝夕,何由保歲寒?
這首詩表麵上是抱怨自己的夥食太差,天天隻吃老苜蓿,實際上是對腐敗不堪,危機四伏的大唐王朝最後的諫諍。可惜唐玄宗沒有接受薛令之的諫言,反而很生氣,拿筆批示曰:“啄木嘴距長,鳳鳳毛羽短。若嫌鬆桂寒,任逐桑榆暖”。《資治通鑒》記載此事說,玄宗在詩後另題四個字——聽自安者!也就是下逐客令把薛老爺子趕回老家了。
從此以後,“苜蓿生涯”便成為學官清貧和廉潔的熟典,為後代詩文大家頻頻使用。蘇東坡就寫過“羞對先生苜蓿盤”的句子。明清以降,讀書人童年必讀的啟蒙課本《幼學瓊林》中的“桃李在公門,稱人子弟之多。苜蓿長闌幹,奉師飲食之薄”,更是人們熟知的名句。
現代老師,很多都放棄了為人師表應有的操守,不僅貪財好色,同流合汙,而且腦滿腸肥,肚大腰圓,好像隻有肚大,直徑才大,腰圓周長才碩,才能腰纏萬貫。殊不知,學風緊關世風,世風日下,一定是學風先頹。
有趣的是,雖然“苜蓿長闌幹”、“苜蓿盤”時常被引用,可古往今來一直沒有確解,到底什麽是“苜蓿盤”,什麽叫“長闌幹”?
我經過仔細查證,發現“闌幹”有兩種解釋:一是縱橫交錯的樣子;二是同於建築上的“欄杆”。苜蓿老了,莖杆很長,分枝眾多,炒熟後縱橫交錯,亂作一團,故有“闌幹”之態;若把苜蓿苗看作是茁壯成長中的活物,將一雙筷子視為欄杆,用筷子在盤中夾菜,不就是一幅“苜蓿長闌幹”圖嗎?雖然有點誇張,倒也生動形象。
下麵幾幅圖,就是我做的進一步演示,您看後,“苜蓿長闌幹”和“苜蓿盤”便昭然矣。
以前在美國住的地方邊上有個苜蓿農場,我們去剪過一些草頭,嗬嗬。
我公公婆婆倒是知道不少,我跟著他們吃過蒲公英,還有幾種叫不上來名的。
春天的草頭非常好吃,有一種很多蔬菜不具備的鮮味。“草頭圈子”(即草頭配上紅燒的大腸)是一道上海本幫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