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洗澡不肯洗屁股
廣州和香港有“銀行多過米鋪”的諺語,而日本則是“神社多過廟宇”。說起這神社,它還是我們中國的土特產呢。早在道觀和佛寺興起以前,中國的老百姓都是在“鄉社”裏集會、貿易、典禮和拜神,有個成語叫“鼠憑社貴”,還有一個常用語叫“江山社稷”,這裏的“社”,其實就是日本今天還保留著並且隨處可見的神社。
去靖國神社那天早上,青年旅館的廚房裏隻有我一個人。剛吃完早餐,我正在學日本人吃葡萄的樣子,打開一盒葡萄數出一半,剩下一半放回盒子裏準備下頓再吃。這時樓梯上走下一位著裝整齊戴眼鏡的文靜姑娘。我滿以為她是台灣同胞,就用中文跟她打招呼。沒想到她笑著用英語回答我說:“I’m local Japanese.”我吃了一驚,納悶青年旅館怎麽會有日本住客呢?她一邊準備早餐,一邊跟我說話。交談中得知她會一點中文,是東大的學生,剛畢業參加工作,住這裏是圖便宜。
我本想問她去靖國神社的路經和她對首相參拜靖國神社的看法,但一聽她是學生,沒準是個女憤青,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她見我手上拿著一張地圖,就主動問我今天要去哪裏,需不需要幫忙。我說計劃去靖國神社。她先是在地圖上告訴我怎麽走,接著又畫了一張關鍵換乘點的草圖讓我帶上,最後還囑告我如果迷路在哪裏找警察最好。我把桌上的葡萄重新裝進盒裏遞給她,趕緊去地鐵站擠車去了。
按圖索驥,很快找到了靖國神社,可到了靖國神社跟前,我卻犯難了。原來神社今天似乎不對普通遊客開放,幾個次入口都放著路障,遠遠看見一大片白衣男人坐在神社門口,頭上纏著紅條帶,口中念念有詞,樣子很像我記憶中天安門廣場上靜坐絕食的學生。主入口前有長長的穿製服的中小學生隊伍。我一個散客以什麽身份進去呢?
此次來靖國神社,本不想參觀遊覽,隻是要記下神社的模樣,回去兌現一個承諾。因為一年前在南京甘家大院玩賞工藝品時,曾與一位身為政協委員的葫蘆藝人有約:由我設計方案,他負責提案,並向上呈報,把日本靖國神社做成微縮景觀,安置在南京某處,每逢日本政要參拜靖國神社,中國方麵就立即開放這個景點,供民眾任意吐痰潑糞,發泄出氣,並將宣傳機器開足馬力大肆報道,讓日本朝野上下人人皆知。
小泉首相有句名言:“一個民族的英雄,可能是另一個民族的罪人。”中國這樣做,諒日本也不好說什麽,但以一方的汙穢下作,去針對另一方的幹淨神聖,要不了多久日本就會惡心到吐。這比中國政府幹巴巴、軟綿綿的抗議要有效得多,也有力得多!既然靖國神社已經親眼所見,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就學王徽之乘興而來,興盡而返。
回來的路上我反複地想,日本戰後洗心革麵,脫胎換骨,今天已毫無爭議地成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經濟、文化大國,可這個國家在精神信仰上卻始終讓人摸不著脈。當然,這極可能與日本的自然災害頻仍有關,因為致死的災難最容易顛覆人的信仰。但即便如此,日本這樣的現代化國家也不至於用參拜靖國神社這種古怪的方式來寄托精神,何況它既牽動亞洲鄰國詬病的神經,又自貶本國在西方盟國麵前的身價。記得麥克阿瑟當年說過:“日本人的精神年齡隻有12歲。”如今一個甲子都過去了,就算五年長一歲吧,也該二十好幾了,怎麽還像個野小子,“洗澡不肯洗屁股”呢?
八、行萬裏路≥讀萬卷書
我做景觀設計這一行,最想看的當然是日本的花園和禪院,但科技與文化也讓我魂牽夢繞,因為景觀的未來就在這兩條道上並行。所以,看完了京都和奈良的文化曆史景點,隨即就轉往滋賀縣的矢橋歸帆島,去參觀那裏的水環境科學館。日本是一個非常注重國民教育的國家,來日本旅遊切不可錯過參觀各種科學館、展覽館和博物館的機會。
歸帆島是一個孤立於都市之外的科研與教育基地。四周環水,隻有一橋與外界相連。島上的環境優美、寧靜,也不乏典雅,最明顯的感覺是人煙稀少。建築以水環境科學館為主體,周圍環繞一個主題公園。公園裏除了常規的花草亭橋和娛樂設施以外,還有一些頗具創意色彩的史前民居建築模型。
水環境科學館與別的科學館相比,最大的特點是,於圖文並茂之外,增加了真實模型的模擬示範,從市政飲用供水、給排水到居民家庭日常用水,全部有仿真、動感的模型演示,幫助參觀者理解和記憶。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這個科學館出來,你差不多就可以勝任一個專業Plumber的工作了。
我在佩服日本人科普教育之細心、著力,行之有效的同時,更欣賞他們把普通的下水道窨井蓋(Manhole Cover),設計製作成美麗動人的藝術品的創舉。可惜的是,我本想買一套水環境科學館節目介紹的音像資料,和一個工藝窨井蓋,帶回來慢慢欣賞,但科學館除了我一個遊客外,沒有任何服務員或講解員。
在去水環境科學館的前一天,按照原計劃是先去日本最大的狗公園“汪汪公園”,然後順便去“草津”參觀一個古代的驛站“草津宿本陣”,最後在“東映太秦映畫村”,也就是日本著名的電影主題公園,結束一天的行程。可是,在尋找“汪汪公園”時遇到麻煩,公園已在一年前就已關閉,因為經費的問題。這是我在書本上注明的公園地址附近,從Wal-Mart超市經理那裏獲得的消息。更糟糕的是,“驛站”當天不開門,“映畫村”那天也不營業,整整一天時間就這麽浪費了,懊喪得我連“映畫村”門口小街道上,有人向我兜售精致的“浮世繪”畫本,才30元人民幣一本,竟然都讓我錯過了。
來日本之前,我在台北家裏做了一個月的資訊準備。書本上明明寫著日本禪院的茶室像石屋,需要爬著進去才能在裏麵飲茶,可我在現場卻沒看到有這樣的茶室;網絡上也沒見有更新的關於“汪汪公園”關閉的信息,害得我白跑一趟。於是我在想,中國古人說“行萬裏路,讀萬卷書”,原義好像是行萬裏路=讀萬卷書,但現在看來得調整,“行萬裏路”實際上大於或等於“讀萬卷書”。
九、美麗如畫的日本鄉村
因為隨身攜帶兩件笨重的行李,出行很累,也很不方便,加之京都、奈良、大阪三個城市分布在一個不大的三角區域,一天來回時間足夠,而且JR PASS又不計乘車次數,所以,就將原先預訂的京都和奈良的旅館房間退掉,就住東京一個旅館省事。
日本鄉村的景致,我隻在宮崎駿的動畫影片中看過,覺得實在太美。雖然穿梭於東京、京都、奈良之間的鐵路,中間都經過大麵積鄉村地帶,但從火車車窗裏看到的,總不如走到跟前來得真切。還有,來日本旅遊大多數時候都不用動腦筋,要說最考驗智商的,可能就是搭乘公共汽車了。不知道是不是汽油太貴的原因,日本的公交車都是按站收費。車上的票價和站點顯示屏幕,複雜的跟股票行情網似的。若沒有人指點,初次乘車一定找不到北。我正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智商,感受一下挑戰的刺激,所以,就選擇在不同的火車站頻繁下車,然後搭乘公交車到附近鄉村隨便什麽地方轉悠一圈,再回到火車站。還好,一次沒有問司機,也一次沒有出錯!
我看到的那一帶日本鄉村,農舍的建築,單體像浙西民居,連體則像黔東南州的苗寨,整片看上去又有點江蘇農村的味道。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農家的菜園都打理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幾乎成了花園;水田裏的排灌係統都是按照設計圖紙施工的;茶園裏的茶樹,修剪得跟法國、意大利皇家花園裏的籬笆一樣“酷”。自民黨、社會民主黨、還有共產黨的候選人競選招牌,花哨而又醒目。在回來的公交車上,我竟然從車窗裏看到,有人將服裝店塑膠模特的人頭和殘肢掛在竹竿上嚇鳥,那恐怖陰森的景況,就跟南京大屠……哈,又被冷麵而機警的日本農民幽了一默。
十、屢屢被認作日本人
無論在日本的火車上、汽車上、公園裏、寺廟裏還是神社裏,我看到太多人長得像自己的親戚、同學或朋友。我自己也在奈良公園、大阪城公園和東京大學、“銀座”商業區等處,多次被普通日本民眾當成日本人,他們/她們或向我問路,或請我拍照,還有向我兜售商品的,迎麵撞上的時候,對方都是用日語向我致歉。我因此想到,二戰時美國政府和美國大兵是多麽滑稽可笑,中國人和日本人自己都分不清,你們又如何能分清呢?日本男人早就沒了戰爭時期的蠻勁和戾氣,廣播電視和車站裏,到處都是奶油小生的聲音,跟台灣一樣。
在回加拿大的飛機上,我想,中日韓三國,泱泱16億人口,卻守著僅有加拿大國土麵積的地盤彼此爭來鬥去,你死我活,實在不應該。真希望這三國不但能自由貿易,自由往來,三國的首都均遷到黃海岸邊,既方便和平時期領導人周末互相走動,又可以在戰時互相牽製。我更希望中日韓三國將來能學英美澳,平時各自為政,遇到國際大事則聯合行動,一致對外。三國聯合向俄國要回本來屬於中國的領土,這要比釣魚島和竹島大老了去,然後,中國把釣魚島賞給日本,日本把竹島賜給韓國……(完)
農人用塑膠人頭嚇唬飛鳥
漂亮的窨井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