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的時候每天必然經過一家海南粉作坊。就在有時突然有狗吠把我們嚇得一溜煙逃走的小院斜對麵。
老舊的大木門半掩著,不時飄出一股濃鬱的帶著熱氣的酸餿味道。門裏看到竹籃裏一圈圈堆著的白色細圓長粉。我們掩麵而過,發誓絕對不要吃這種叫海南粉的東西。
容老師夫家在秀英村,請我們一起去“關坡”。塑料桌子一排,各種芋頭番薯雞鴨肉,青菜冬瓜湯…一去便接過一盆拌著黑色芝麻紅色牛肉幹花生米碧綠香菜醬色粉條,問我要不要“鹵”,答是,一勺子黃色筍條的醬汁就淋上來。還三下兩下拌勻了笑著看著我等我吃。不由自主地嚐一口,粉條入口則斷卻有彈性,芝麻香味配著酸菜有嚼勁的牛肉幹,以及汁水豐厚的竹筍,還有一種餘味不知如何描述,讓人忍不住再夾一筷子。
從此愛上這味道。那時已經很少走忠介路不記得那作坊何時消失,也就忘記了那兒時的誓言。每每回家便掛念這味道。朋友親人必然滿足這願望。粉條吃飽後必然要在醬汁猶存的碗裏盛一碗海螺清湯,那個鮮!
據說,那是軍坡節。又讀到文字裏說,“海南粉其白如雪,其細如絲”。我忍不住笑了。但讀到“由老抽、蒜泥、花生油、或芝麻油、煮熟的黑豆芽、牛肉絲、油炸花生米、炒芝麻仁末、脆炸麵片、碎香菜 、竹筍及酸菜等輔料,拌製而成“,又忍不住默然點頭稱是。
那是離開家鄉的日子,斷然無法嚐到的味道。有人問起家鄉風物,海灘陽光椰樹我都不提,唯獨會想起這滋味,卻悵然無法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