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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靠什麽抵擋“魔戒”誘惑? ——《霍比特人3》觀後感

(2015-02-01 22:25:39) 下一個

《境界》獨立出品 熱點影評

劉超

魔戒從本質說是一個欲望放大器,而它放大的恰是那些虛妄的,與我們本身所是不相配的欲望,即非分之想。霍比特人認清“我之所是,我之所欲”,魔戒便對其無能為力。但我們麵對欲望借助廣告與大眾傳媒編製的現代幻象,不知自己所是和所欲,又該依靠什麽掙脫?

優雅的精靈挽起長弓,咆哮的矮人舉起戰錘,堅毅的人類心懷榮耀,邪惡的獸人呐喊嘶吼,號角嘹亮、刀劍如林,這是一首鐵與火的戰歌,這是電影《霍比特人》的五軍之戰

在寒冷的冬季,它在全球影迷的心中注入了一股澎湃的激情。時光荏苒,距離托爾金原著定稿已有半個世紀,彼得·傑克遜導演將《指環王》三部曲搬上銀幕也已十載有餘。

著《霍比特人3》的上映,中土世界再一次成了全世界小說迷與影迷共同向往的勝地。電影中,影迷們或許對精靈的超高顏值、戰爭的震撼殘酷、異域風光的原始魅 力念念不忘;然而在小說中,魔戒迷卻更多為能言種族的興衰離合深深吸引,品味其中愛與友誼、權力與貪婪、犧牲與救贖等不同主題,回望古老珍貴的傳 統與深厚的文化。

經典,意味著擁有超越時代的持久價值,耐得住反複咀嚼與品味,並能引發讀者對社會與自身處境的深刻反思。托爾金曾強調《魔戒》的故事沒有任何形式的寓 言意義,對他而言,是打心底不喜歡任何形式的寓言故事的。因此,若我們能拋開一些僵化的成見,借助電影與原著,設身處地走入夏爾綠油油的草地與比爾博的袋 底洞,看著霍比特人悠閑地吸煙鬥草,感受著他們田園牧歌般的生活,或許才能尋到一把對抗至尊魔戒蠱惑的鐵盾,以及一麵更為恰當的、反思現實之鏡。

為什麽事霍比特人被托付魔戒?


毫無疑問,托爾金《魔戒》的絕對主角是索隆的至尊魔戒。這是一枚具有巨大魔力的戒子,可以賜予它的擁有者各種奇妙的能力,例如提升感官敏銳度、控製他人的意識與行動,以及隱身的功能。

不同的人手中,至尊魔戒會展現出不同的力量。這枚戒指也成了誘惑的象征:幾乎靠近魔戒的每一個生物,都會被它隱秘卻強大的力量所誘惑,無法抵抗。然而,一 個貌不驚人、一無所長的霍比特人,竟會成為這枚令所有族類都夢寐以求的至尊魔戒的托付者,這想必是令許多《指環王》影迷大惑不解的問題:難道將魔戒交給霍 比特人弗羅多保管,是因為他弱小,所以哪怕他擁有了魔力,變得邪惡之後,破壞性也一定大不到哪兒去的緣故嗎?

因為在劇中,當由霍比特人斯密戈變成的怪物咕嚕擁有魔戒後,至多對地底河流的肥魚造成了威脅。而魔戒借著咕嚕,也僅僅隻傷害到兩個人,一個是咕嚕的朋友,一個則是咕嚕自己。

但讀過小說的魔戒迷都知道,至尊魔戒之所以會被托付給霍比特人,其實並非因為他們力量弱小,而相反,是因他們仿佛與身俱來擁有一種超強定力,從而受到魔戒的誘惑與影響最小。

但霍比特人這種強大的定力究竟從何而來,小說中並未明確交代,或許,這也正是原作者托爾金刻意留給不同時代的讀者們思索和尋覓的吧。

我們不妨從原著中相關情節的描述來一窺端倪:《指環王》一開篇,四個霍比特小夥伴離開家鄉夏爾不久,在森林中被一棵會動的老柳樹抓住。此時,一個叫湯姆·邦巴迪爾的人出場並救下了他們。

在《指環王》三部曲中,正是這個叫湯姆的人,是唯一一個不受魔戒絲毫影響的人:湯姆隻把這枚戒指當作一個不足為奇的玩具,而當弗羅多帶上魔戒成功隱形之後,在湯姆麵前,他仍然無所遁形。

姆的夫人金莓如此介紹他:他就是他,正如你們所見。他是森林、流水和山崗的主人。金莓夫人隨後解釋到,湯姆並非那片土地的所有者,那樣的話,必 定會是重擔大地上的樹木、青草,以及生長存活的萬物,每樣隻屬於它自己。但湯姆·邦巴迪爾是主人。無論白晝黑夜,當老湯姆在森林中行走,在水中涉 過,在山巔上

跳躍,從來沒有什麽能捉住他。他無所畏懼。湯姆·邦巴迪爾是主人。

麽湯姆既然可以完全不受魔戒影響,他豈不是比霍比特人更加適合保管魔戒,並一路帶到末日火山嗎?可是,甘道夫提到這個人卻說:魔戒沒有支配他的力量。他 是自己的主人,……如果把魔戒交給他,他很快就會把它忘到腦後,最有可能是將它隨手一丟。如此看來,瀟灑的老湯姆頗有些中國古代道家的風範——“不滯於 ,也不為物役

霍比特人:認清我之所是,我之所欲

據此可以推斷,原來,古希臘戴爾菲神廟門前所刻之箴言認識你自己正可作為解讀魔戒誘惑之謎的撬點——認清了我之所是,我之所欲,魔戒便對其無能為力。

因魔戒從本質說,是一個欲望放大器,而它所放大的恰是那些虛妄的,與我們本身所是不相配的欲望,即非分之想。在《魔戒》中,霍比特人最清楚自己是誰,進而最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族類,因此魔戒對他們的影響才最為微弱。

托爾金在《魔戒》開篇的楔子,即介紹了霍比特人這一奇特的種族。他們熱愛和平,慣於歡笑,擅長吃喝,一天要吃六餐。夏爾是霍比特人的王國,但整個王國隻有一名正式官員——市長,管理十二名警察。

察主要的職務是尋找走丟的牲口。霍比特人有個驚人的習慣:通過黏土或木質的煙鬥吸取,或者說吸入一種藥草葉子燃燒後的煙氣,這種藥草他們稱作煙鬥草或煙 葉,很可能是尼古煙草的變種。吸煙鬥草是他們的藝術,是他們最為奢侈的享受。吸一口老托比(一種煙鬥草的名字),坐在搖椅上一邊看著兒子玩耍一邊和 老婆聊天,也許就是霍比特人的終極人生追求了。

比特人的人生追求與夏爾這片土地緊緊連在一起,最好的煙鬥草,老托比長穀葉南區之星就產自這片可愛的土地。電影《霍比特人》五軍之戰中,比爾博懷揣阿肯寶石,坐在孤山無數的金幣與寶藏上,心中所想還是夏爾老家的後花園,看著花園中的花草樹木繁茂生長才是他心中穩穩的幸福

比特人也並非沒有非分之想,但作為曆史十分悠久的族群,他們牢牢持守傳統的價值觀念,這些觀念使他們知道自己是誰,自己想要什麽。山姆是弗羅多的園 丁,也是追隨他護送魔戒到末日火山去的一員,他曾一度受到魔戒的侵蝕,在頭腦中產生了一副偉大的幻象:這個紀元的英雄、大力士山姆懷斯,手執燃著火焰的 劍大步穿過這片昏暗的大地,他振臂一呼,便萬軍來歸,簇擁著他一同進軍推翻巴拉督爾。但他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需要的隻是一個屬於自由園丁的小花 園,能用自己的雙手勞作,而不是把花園膨脹成一個王國,命令他人用雙手勞動。於是,幸運的山姆掙脫了魔戒的網羅與束縛。

《魔戒》中宗教的價值觀念是被吸收到故事與象征之中的,這正是《魔戒》一度飽受批評的原因,因它與今天的狼性文化、物競天擇、超人哲學全然對立。

《聖經》說你們作仆人的,要凡事聽從你們肉身的主人,不要隻在眼前事奉,像是討人喜歡的,總要存心誠實敬畏主。無論做什麽,都要從心裏做,像是給主做的,不是給人做的。(歌羅西書322-23節)

此標準,山姆是一個合格的仆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現代人,他不懂得掌握自己的命運,反抗主人弗羅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麽山姆就成為不了山姆王 憑什麽屌絲就不能逆襲!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在著名社會學家舍勒看來,正是普通人的這種怨恨心態推動了社會的進步。在進步中,人 們不斷超越自身的所是,員工變經理,經理變總裁。

現代價值與源於宗教信仰的傳統價值孰優孰劣,是一個複雜的命題,但在《魔戒》中,傳統的價值觀念——信仰、榮譽、忠誠、友誼、善良、責任——無疑更被肯定。

作為研究古代語言與曆史文化的專家,托爾金是一個抵製現代主義的強硬派。寫作《魔戒》的理由之一就是對抗那種認為傳統信仰已毫無價值的想法。

整部小說,最貼近現代人的是薩茹曼,他是一個巫師,也是一個科學家與發明家,追求強大的力量,不擇手段且毫無底線。托爾金對其命運的安排充滿嘲諷,讓他死於小人之手。

作為傳統價值的象征,除了弗羅多,《指環王》中另外三個霍比特人均收獲了屬於自己的圓滿與幸福。托爾金以山姆回家的描述作為結尾:他(山姆)往前走,那 裏有暖黃的燈光,屋內有爐火,晚餐已經備好,家人正在等待。羅絲迎接他進屋,拉他在他的椅子上坐下,將小埃拉諾放在他的膝頭。他深吸一口氣,說:啊,我 回來了。’”一種平淡中的溫厚躍然紙上。

如何擺脫被欲望支配的人生?

身處現代社會,我們是一群流浪者,與比爾博、弗羅多一樣曆經苦難,卻茫然於從哪裏來,惶惑於到哪裏去。我們失落了屬於自己的夏爾,不知道自己所是,也就不知道自己所欲。

我們將生活的需要與無盡的欲望混合在了一起,隨後又被欲望支配人生。人生的追求就變成了虛妄,超出了我們的所是。於是,教授的本職是追求真理,很多教授卻執著名利;醫生的本職是救死扶傷,很多醫生卻隻認金錢;官員的本職是服務人民,很多官員卻貪戀權力……

我們的社會是錯位的社會,在不想當將軍的廚子不是好裁縫的呼喊中,我們永遠生活在別處。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羨慕嫉妒恨成為生活的主旋律。

不知道自己是誰,必然的結果就是混淆人生的需要與欲望,並最終為欲望所支配。《聖經》中耶穌提出過一個問題:人若賺得全世界,卻喪了自己,賠上自己,有什麽益處呢?(路加福音925節)

霍比特人在與夏爾這片土地的連接中,在與古老文化傳統的連接中,他們得以清楚定位自己是誰,以及想要什麽。現代社會的主調卻是忘卻,我們掙脫了一切的束縛——土地的、文化的、宗教的束縛。

在收獲獨立、自由與財富,社會高度發展與現代化的同時,空虛、茫然與迷惘也伴隨而來,如同無法驅散的黑影和解脫不了的咒詛。這就是現代性之殤:我們失去了定位自己是誰的精神故土,魔戒的誘惑便乘虛而入。

打開電視、報紙、雜誌、手機,無盡的廣告與推送就是現實版本的魔戒。我們早已習慣於以名車、名表、高檔別墅,甚至以名牌服裝、手袋等來定義一個人是誰,似乎唯有那些名牌才能為它的使用者背書,證明人的地位與身份,人生的錯位從此產生。

比爾博與弗羅多雖然一路前行,心卻始終沒有離開夏爾的袋底洞與後花園。我們也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向前趕路,卻不知道要走向何方,心又歸向何處。魔戒可以編製一個個幻象迷惑霍比特人,可是依靠對夏爾的愛與思念,對忠誠與榮耀等傳統觀念的持守,他們突破了幻象。

但如今,我們麵對欲望借助廣告與大眾傳媒編製的現代幻象,又該依靠什麽掙脫?也許,我們唯一注定的結局就是如咕嚕一樣,揣著一個與人生幸福毫不相幹的魔戒,不停呼喊“My Prec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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