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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六福客棧 》裏的英國“小婦人”

(2015-02-09 01:34:16) 下一個
 
《境界》獨立出品【靈光掠影】

文/歌珊

她將英國國籍改為中國國籍,人們叫她“仁愛”,連土匪聽見她名字也不再搶劫,因她常為受傷土匪包紮傷口,她把死者孩子視為己出,照顧那些貧病者。日本來襲時,格萊蒂絲誓死留守收養的30多個孤兒,也曾帶領百名孤兒上路,經曆千難萬險將他們從戰亂區平安帶回。


山西晉城陽城縣的東關村有一處簡陋的小院落,正是這個小院落,記錄著二十世紀上半葉一段動人的曆史故事,這裏就是“六福客棧”的舊址。許多人聽說“六福客棧”還是通過1958年的好萊塢電影。
如果不是這部電影,恐怕沒有幾個中國基督徒知道格萊蒂絲-艾偉德這個名字。

2015年1月3日,是格萊蒂絲去世45周年的日子,這個被稱為“小婦人”的傳奇女子與中國的故事在西方廣為人知。

一個“不夠格來中國”的英國女傭

據陽城縣誌等史料記載,1931年,20多歲的英國姑娘格萊蒂絲來到中國陽城,在這裏生活了9年的時間。她不僅學會陽城方言,而且被當時的縣政府委以“禁纏足督導專員”,監督當地婦女,禁止她們纏足。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陽城遭到日軍的轟炸,街頭出現許多流浪孤兒。格萊蒂絲便開始收養救助中國兒,還開辦了客棧為這些孩子解決日常生活所需。為了讓這些孤兒免遭日軍的傷害,她帶領百名孤兒上路,跋山涉水千難萬險,終於將孤兒們帶到了西安,完成了一般人視為不可能的壯舉。

1936年格萊蒂絲加入中國籍,1941年返回英國後她將這段中國經曆記錄在自傳《我的心在中國》裏,英國著名作家艾倫·伯斯奇根據她的生平創作了傳記體小說《小婦人》,感召了歐美無數青年人自願前來中國參加抗日戰爭,包括當時美國著名的飛虎隊許多飛行員。

1958年,美國好萊塢名導馬克·羅布森攜手“好萊塢第一夫人”英格麗·褒曼拍攝成電影《六福客棧》,獲第16屆美國電影金球獎和奧斯卡最佳導演獎提名。

據電影的故事敘述,格萊蒂絲原是一個沒有多高學問的英國女傭,因在內心聽到上帝的呼召——去中國傳揚天國的救恩。她決定克服一切困難來中國。她去了英國宣教總部,希望通過他們的幫助來中國,但是這些機構的負責人羅賓遜先生以她自身條件“不夠資格”為由拒絕了她的請求。

她沒有因人的拒絕而放棄,她用自己做女傭賺來的錢,在一位好心雇主教授的幫助下,曆經長途跋涉,隻身一人來到了中國天津一個叫王鎮的偏遠山村。她來中國的時期應是明國初期。她在王鎮找到了已來中國宣教多年的詹森太太。

詹森太太是一位喜樂豪爽的上帝的老仆人,她告訴格萊蒂絲當時的中國現狀:“在中國有許多恐怖的事情,但情況會改變的,我們一次做一件事,再加上上帝的幫助,這就是我們來這裏的緣故。”她也安慰初來中國的格萊蒂絲:“處在這陋室,很難去協助上帝。對年輕女子來說這是艱難的生活,但我向你保證,那似乎並不太難。等你到了我這年歲,再回頭看,會覺得那似乎是完全美麗的。”詹森太太的這段話也道出了宣教士們如何看待她們在異國宣教的美麗人生,這話也深深地安慰了剛來到新環境裏的格萊蒂絲。

她和詹森太太在王鎮經營一家“六福客棧”。何為“六福”,詹森太太告訴她在中國傳統的文化裏,中國人認為一個人擁有“財富、長壽、健康、美德、安享天年”是為五福,而第六種福是由每個人內心來決定。詹森太太在這裏暗示的第六種福應是認識上帝而得的永生之福。她們經營客棧的目的是為了給路過他們客棧進來吃飯、休息的中國人傳講天國的福音。

不久,詹森太太因不慎摔下台階氣絕身亡,格萊蒂絲為這個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這個小鎮的美麗母親留下了離別的眼淚。詹森太太死後,支持詹森太太的宣教機構不再供應經營客棧的費用,並且讓她返回英國,她依然沒有放棄,靠著上帝的智慧想辦法繼續經營“六福客棧”。

“有一個人,她把苦難主動承攬在自己身上”

她親自去找縣長請求幫助。縣長答應了她的請求卻分派給她一個任務:讓她說服那些父母親不要再給自己的孩子裹足。

這個西方來的女子,看到愚昧的中國人如此殘害自己的孩子,傷心不已。她用上帝給她的勇敢而無畏的愛心勸說那些殘忍的父母。村民們的良心被喚起,把孩子腳上的裹步取了下來。

她在這事表現出來的勇敢喚起了縣長對她的敬佩與尊重。雖然她的身份是一個異國的傳福音使者,但她把自己看做一個生活在他們中間的村民,並且深深愛上了這個小鎮和鎮上的村民。她如詹森太太一樣把自己深深埋在了這個地方。

為了更方便的走進這些人的生活,她毅然將自己的英國國籍改為中國國籍,參與到他們最真實的生活中,幫助村民解決各種生活問題,也幫助鄉長處理各種糾紛衝突。她以聰慧和善良贏得了村民的愛戴。人們叫她“仁愛”,稱她為“愛的使者”。

連那些土匪一聽見“仁愛”的名字,就不再搶劫,因為她常為那些受傷的土匪包紮傷口。王鎮人最敬重她的是:她收養了三十多個孤兒,她靠經營“六福客棧”的微薄收入來養育這些孤兒。

電影中有兩個感人的情節:一個是日本人襲擊王鎮時,村子裏所有的人都轉移了,隻有“仁愛”憑信心帶著她收養的孤兒依然住在“六福客棧”裏,因她無法帶這麽多的孩子去逃難,她也不忍心舍棄其中的任何一個,所以隻能冒死選擇和她們呆在一起。

縣長和那些鄉紳們在離開王鎮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特別邀請仁愛坐在他們中間,然後他們集體起立向這位把無私的愛灑在這個小鎮的“愛的使者”敬酒致謝,縣長以異常激動地語氣對仁愛說:

“......我們本身出生於苦難,但有一個人,她把苦難主動承攬在自己身上,不是出於必要,而是出於‘愛’。仁愛,我們謝謝你把死者的孩子視為己出,為了那些貧病和苦難者,為了所有王鎮的居民,為了過去和未來。我敬重你,因為你的力量,有你這源頭而來的力量,我今天願意與你分享我的——‘信心’!”

他對仁愛說完轉身對記錄縣誌的書記說:“本鎮的書記,請加上這記載:本鎮縣長今晚就成為基督徒。封上本鎮鎮誌,作為尊敬的標誌,以表揚本鎮的纏足督察仁愛。”

聽到這段話,仁愛失聲痛哭,她不僅為戰爭讓她不能與縣長再見麵而哭,也為縣長給她的這份送別的寶貴禮物而哭,而我這個觀眾因縣長對仁愛的這段慷慨激昂的評語在屏幕前也留下了感恩的淚水。

在那戰爭紛亂的年代,人們聽耶穌救贖人類的故事無異於聽玉皇大帝的神話故事。上帝愛世人,為了救贖人類脫離罪惡,將他的獨生子耶穌釘在十字架上擔當了全人類的罪。死去的耶穌三天後複活,並且與信靠他的人同在,幫助信靠他的人過上脫離罪惡的生活。人們會覺得這是一個多麽荒謬的神話故事。

上帝如此深愛著人類,但人類無法明白也無法了解這種愛,他們當然不會相信這個故事。而上帝差遣了這個叫“仁愛”的女子來到王鎮,為他們活出了這樣舍己的愛,這愛讓這個縣長的生命被吸引,這愛讓他在生命無定的時期願意憑信心相信這個女子所信仰的上帝。這個女子沒有用強迫式地說教,沒有用僵硬的神學道理,隻用活出來的愛,把一個人的靈魂吸引到了上帝的國度。
帶領百名孤兒逃離戰亂

電影中講述了格萊蒂絲的愛情。愛上她的是一個在中國軍隊裏供職的混血軍官林上校。因年幼受過傷害的的這種身世,他在部隊裏一向以軍人的冷酷無情行事,而當他在這個小鎮碰見格萊蒂絲這個為了自己的信仰而勇敢無畏的女人時,他沉睡的靈魂被震撼而蘇醒過來。

電影最受詬病的就是格萊蒂絲的愛情故事部分,有人稱編劇把原著改得麵目全非,電影中少不了格萊蒂絲和軍官戀人的熱吻;有人說事實上,格萊蒂絲終其一生,沒有和任何男人接過吻。不過一位叫林南的上校確實曾出現在格萊蒂絲的生命中,他談吐文雅有禮,同格萊蒂絲討論過善惡問題,兩人有時在街上同行。 

但格萊蒂絲並不象電影中描述的接受了他的愛,不是因為他是中國人,而是因為他不是基督徒,不能嫁給他。他們仍然是朋友,一段情緣過去了。而本來的“八福客棧”,也不知如何在電影中變成了“六福客棧”,格萊蒂絲本人對此並不滿意。

電影最後的故事講述到戰亂中格萊蒂絲帶領一百多名3-16歲的孤兒為脫離危險,從王鎮出發,跋山涉水穿過山西、黃河到達英國傳教會的西安分會。這幾乎是常人難以完成的事,但卻是一個真實而動人的曆史細節。

時間過去,艱難的山路沒有盡頭。孩子們的鞋破了,腳磨腫了,衣服髒破,像一群小叫化子。仍然前進,緩慢的前進。疲倦,行進越來越慢。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在不可知中走向不可知。格萊蒂絲真想在路邊躺下,任什麽都不管了。在無可奈何之下,她不禁哭了起來。孩子們也哭。哭過了,還得往前走。唯一的希望,是神的憐憫。

在最後一幕,她疲憊的帶著這些孤兒來到西安,當她看見羅伯遜先生時就問他:“你還記得我嗎?”羅賓遜先生慚愧地說:“是的,我記得你,一個不夠資格來中國的人”。

羅賓遜先生實在沒有想到:站在他麵前的這個把一百個孤兒從戰亂區平安地帶回來的偉大的女人,就是當年那個不夠資格的女傭。

這一次,羅賓遜先生激動地邀請她來兒童村,她搖搖頭流淚說:“不,我要回王鎮,我要回家。”她深愛著王鎮,她想回去繼續生活。王鎮其實就是開頭提到的山西晉城陽城縣。

1959年,美國展望會邀請格萊蒂絲到美國作旅行布道。美國聽眾這才驚奇地發現,她不是電影中那個長身玉立的美麗女星,而是一位矮小蒼老的小婦人。

1970年元旦,在台灣繼續辦孤兒院的格萊蒂絲患上了感冒。不過,她仍然去一個婦女聚會。回到孤兒院,她精疲力竭,倒在床上。醫生診斷是流行感冒,轉為肺炎。不久,她離開了世界,還不滿68歲。

讓我們以電影開頭的文字,來紀念已去世45周年的格萊蒂絲:

“她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一位普通的女性,獻身給了我們彼此相互信賴的單純、喜樂與珍貴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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