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祥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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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同步的喜悅--無隱乎 澄海著(簡體字版)

(2015-11-26 04:02:00) 下一個

無隱

--澄海

     無隱兩字見於《論語·述而》篇:「二三子以我為隱乎 ?吾無隱乎爾 。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

     向來以為這是孔子,言以其行,行其所言的知行合一態度,坦然而無為。

    晦堂禪師巧妙的引用「無隱」,來激發黃庭堅對禪的深刻體會,就機緣上說,這是當機說法;就當時的思想背景上說,這是銳利的引發智慧。

    因為佛教在中國,從傳入發展到宋朝,可以說已到成熟而發皇的階段,形成中國化的佛教。教理的研究達到成熟的階段,天台宗、華嚴宗、三論宗、法相宗等等,各成體係,確實擺脫了原始佛教的麵貌,豐富了佛教教理的內涵。

    尤其禪宗獨標「教外別傳」,在「直指人心」中「不曆僧祇獲法身」,看似虛玄而無理路,但現實的叢林中,的確出現了闊步獨行的禪師,棒喝

交馳也好,笑謔顧盼也好,燈燈相續,震爍古今。

    士大夫出身儒家,遵奉孔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原則,向來避談宗教,但麵對禪師縱橫捭闔的氣勢,心中難免癢癢地想一探虛實。

    黃庭堅向晦堂請問禪道,晦堂引用《論語》「無隱」兩字反問,黃庭堅當然想把所學解釋一番,晦堂卻馬上揮手阻止,並且連說不對,不對。

    任何人都會陷入困窘而尷尬的局麵。

    既然是無隱,任何解釋---語言表達,就禪的精神來說,已經偏離了本來的質素,而落入詮釋的範疇,屬於第二義而非第一義。

    佛教的第一義諦,是證量,不是解量,換句話是現量而非比量,就好像喝一口茶,它的茶味隻有口齒留香的人獨自知,任何語言或筆墨的形容,似真而非真。

    孔子的思想,一般人容易大體的以《論語》的了解度來闡釋,很少人會注意到孔子思想在形而上方麵,更精微的部份,反而以他是淑世主義者而模糊掉了,真是可惜。

    最能描繪「無隱」的就是「吾道一以貫之」。

    沒有人能夠精確的說明這個一貫之道。

    曾參這個大弟子也不行,他認為「忠恕而已」。

但「忠恕」仍然是淑世的原則,並不是思想的極則,「忠恕」連「不惑」都沾不上邊,孔子如何「一以貫之」而「不惑」,自然而「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呢?

    《論語》另有一段故事,說明孔子的無隱。

    「子擊磬於衛。有荷簣者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 ,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

<憲問>

    孔子擊磬,音音充滿了「知其不可為而為」的堅毅精神,有一個賣草具的隱士過其門聽到了,讚美他的勇氣,但也批判孔子太不通時勢,拗著牛脾氣不肯放。

    這裏不談孔子的哲學,我們隻是引用這個故事,心聲可以傳達,第一義諦當然可以當下薦取,無隱當然沒有時間空間的窒礙。

    但是,彼此可以心照不宣,而以心印心嗎?

   難,太難了。

   有一次,孔子與子路過一座山岡,看到一隻雌雉,展開美麗的雙翅,優雅而昂首飛上天空,繞了幾圈,又飛回原地。「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鄉黨>

    一直到現在,沒有人能夠解釋這句話,連朱熹大儒都認為,其間必定有闕文。

    「山梁雌雉,時哉!時哉!」不是直截了當地表達了天人合一的美妙嗎?

    晦堂與山穀遊山時節,桂花飄香,淡淡雅雅,「聞到香味了嗎?」「聞到了。」「這就是吾無隱乎爾呀!」簡單的對談,山穀一愣,原來這才是第一義諦,原來這就是「時哉!時哉!」

    這也是禪師老婆心切的雅致,像山嵐吹走了雲蓋,青山獨露臉,神交於刹那!

    然而雲蒸霞蔚,廬山真麵目若有若無。禪人這刻的震撼,隻是刹那,不是永遠,換句話,不是一得永得。

    晦堂圓寂,遺命要山穀辦理後事,深曾的探討生命的意義,掌握生命的主控權;但山穀力有未逮。

    悟心和尚慈悲,乾脆丟下一句話:「你我去世後,隻燒成兩堆死灰而已,我們何地相見呢?」

    禪門稱為頂門一擊,不是武俠小說裏的百會穴道灌輸氣功,是要禪人參透這層道理,才能從生死困窘中脫身。

這裏就凸顯出儒釋的不同。

    沈寂已久的儒家,在禪家豎指推舉中警醒,不免在暗燈中參研佛教經典,有會於心。首先是程明道先生第一個提高聲量:

    「先聖後聖若合符節,非傳聖人之道,傳聖人之心;非傳聖人之心,傳己之心也。己之心又無異於聖人之心,廣大無垠,萬善皆備。」

     這不是眾生皆有佛性的變體嗎?

    又說明心是道之本源,道和心分別了就不是聖人,一脈和佛教教理倡和,卻不敢承認。

    陸象山忸忸怩怩地說:「因讀孟子而自得之」,卻發揮了他的創見:「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宇宙不曾隔限人,人自隔限宇宙」,比孟子「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那又要宏闊再宏闊。

     如果本此精神精研闡發,宋明儒學應該可以更向前推進,無如在心虛之下,象山又說:「道塞宇宙,非有所隱遁。在天曰陰陽,在地曰剛柔,在人曰仁義,仁義者人之本也。」這種拚盤似的論說,顯示他對「心即理」,沒有內化、生命化。

    「心即理」的心如果是宇宙心,那麽象山應該心包宇宙,宇宙心就是禪,就是生命的真實。

 耕雲老師講得最徹底:「禪是宇宙的唯一真實,是佛經所講的實相,也就是真相。什麽叫真相?什麽叫幻象?真相是原本的、不變的、永恒的;幻象是過程的。」<無漏行>

    儒家或新儒家仍然浸淫在過程中尋找道理。

    山穀當然熟悉當時理學家的思想,況且他本身就是優秀的士大夫,頗能有所為有所不為,而求禪的過程,讓他領悟這種區別。

    流於黔南道,山穀牢抱著生死話頭,偶然間爆破了任何的推論臆測,實際證量到本來麵目,才肯決了不可說的第一義諦。他不用發揮任何見解,因為冷暖自知,是自覺聖智。

    耕雲先生說過:「不管你學什麽宗派,你要是不親悟,不親證,那是欺人自欺,那是浪費光陰。我還特別說出禪是正見加正受。什麽叫正見?看得最真實,最原本,天地未分,億萬個銀河係沒有形成以前。什麽叫正受?有一個迥然不同的感受,你說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左耳進右耳出。你不講話的時候,我去找妄想找不到。」(<佛法在世間>)

    這是禪者的本際,生活完全在禪定中,外不著相,內心不亂,心的本態,光輝燦爛,真的不思

議,真的無隱。

    晦堂禪師以「無隱」代表禪,兩個字就涵蓋了三藏十二部經典所指涉的真理,而當我們體悟了那種覺受,當下也融攝在真理中---法界。

    妙不可言,所以說「言語道斷」啊!假如沒有晦堂、死心和尚師徒的睿智與寬容;假如沒有山穀先生鍥而不舍的精神;假如空間是種圓弧形,而時間在弧上滑落,交會的時刻將是寬廣的笑容。

    《論語》有一句孔子的感歎:「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如果你心中隻有傷感,那你隻停留在「逝者如斯乎」了,「不舍晝夜」是孔子永恒不息的信念,那得看你領會的層次了。

    桂花飄香的季節,蜿蜒的山道上,想起山穀與晦堂,真的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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