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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劄中的美學所在

(2015-01-08 16:55:58) 下一個
  清代李漁在《閑情偶寄》中寫道,“箋簡之製,由古及今,不知幾千萬變”。這箋簡,說的便是書信的介質,之所以用介質這個詞,是因為“箋簡二字便有無窮本義”。
  書劄中的美學所在
  人間來去,總是有很多種心情,或濃或淡,或好或壞;也總是有很多牽掛,或遠或近,或喜或悲。於是,在通訊遠不如今如此發達的慢時代裏,一緘書信,變成為了悲歡離合的記錄者與輸送者,片片前言隨著時間流逝便成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繁枝綠葉,是歲月的默默留聲。
  其實,人們遠離書信,也就是最近十幾年的事情。大多三十上下的人,還能喚起對書信的記憶:五顏六色的信紙上印著不同的圖案,有卡通人物,有花草,有舊時舊物,還可以自己動手,用小貼紙按照自己的意願布置。信多是寫給筆友和進入不同高校的同學,滿載著真摯的思念和稚拙的深情在城市間的郵筒裏飛遞。收到信的一方,在課桌裏就忙著打開,看著或是簡短或是冗長的話,心中的期待鼓起的快樂還在不斷膨脹。如果是“情書”一類的,定是要反反複複翻看多次的,然後在一個雨後的清晨,用漂亮的信紙,將自己的心情一股腦兒地寫在回信中。這種帶著時間感的等待和愛情,想來是那麽浪漫。
  書信對於生活,真的像美好的雕刻家,將一個年代一個年代的故事,都刻畫在平行的時空裏,當回首往事的時候,隨手在另一個時空便可以翻看到當時的真情真景。“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愛與痛的邊緣,誰說不在指尖貼合箋簡的摩挲呢。既然書信如此重要,文人雅士和情深才女便在曆史的演變中,給書信增加了特有的美學色彩。
  彩箋之美:名得隻從嘉郡樹,樣傳仍自薛濤時
  清代李漁在《閑情偶寄》中寫道,“箋簡之製,由古及今,不知幾千萬變”。這箋簡,說的便是書信的介質,之所以用介質這個詞,是因為“箋簡二字便有無窮本義”。在李漁的箋簡之論裏,提到的書信載體有魚書雁帛、有竹刺之式、有錦屏繡軸、有蕉葉,等等,好似宣紙到成為了極普通之質。“自人物器玩,以迨花鳥昆蟲,無一不肖其形,無日不新其式。”
  箋簡作為文學作品、抒情達意的載體,源自古代詩人風雅之需。說箋,不能不提及薛濤,是這個才情過人的女子改造了花箋的大小和花色,把對彩箋的追棒推到極致,令人千年吟詠不絕。自唐以來,用箋更盛,無數文人將詩詞華章付之於箋,或競相仿製,或自創新箋。所以詩人李商隱說:“浣花箋紙桃花色,好好題詞詠玉鉤。”
  時過境遷,不要說自製彩箋,現在就連精美的紙張都少見了。紙的美,在於它的機理。當文字與紙張貼合,墨水浸入紙紋形成淡淺的暈染,似乎才流露著心的陰晴圓缺。
  中國紙業最發達、紙品花樣最繁多的時期,莫過於宋代。那時竹、藤、楮、麻等都是造紙的原料。四川的布頭箋、冷金箋,歙州的凝霜、澄心,宣州的栗紙,浙江的藤紙,溫州的蠲紙等,都是有名的品種。“柔韌、細膩、平整、勻薄、耐久”是從宋代沿襲下來評品紙品的幾個標準。然而在潘海漪看來,還有一個標準超越所有標準之上,那就是人的創意。有創意的紙,帶著人的精魂和體溫。潘海漪的店開在方家胡同,店名叫做“紙曰”,翻譯成英文,便是papertalk——紙在說話。
  在潘海漪的影響下,她身邊的很多朋友都開始寫信。“信的功能價值可能已經被手機短信代替,但是信所具有的美學、所傳遞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是電子媒介所不能代替的。”在日本,信紙和信封都得到了很好的傳承和發展,而西方國家寫卡片、寫信、寫日記等習慣,都被年輕人繼承了下來。
  文字之美:複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
  將不同的情思題寫在紙上,是古今文人的抒發與享受,既如此,用來承載抒發與享受的文字當然是美的。“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晏殊這闕《蝶戀花》的末句,便是續寫了“鴻雁來時,無限思量”的弦外之音。
  《甄嬛傳》中,甄嬛與玄清飛鴿傳書的“九張機”,便是令人念念不忘的言語之美的代表。“一張機”是民間的詞牌,玄清因為皇上侍疾而不得與甄嬛相見,思念之情無處抒發,便作“一張機”來與之唱和,“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甄嬛麵字如見人,立刻拿來薛濤箋,以紅箋小字回複了“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隻恐被花知。”如此往複,兩人的感情在封封箋牒中徜徉泛濫,情愫繾綣,心有靈犀。
  書法之美:飄風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
  箋簡之美還體現在“箋”與“書法”的交相輝映。書法,是一個人學養、才情的自然流露,而不是單純的書寫技巧的再現。而書劄不同於條幅、中堂等書法形式創作,由於是私人間的往來信件,故而書寫起來比較自然和隨意。它所呈現的往往是一個人最真實的學養和性情,也表現了書家的品格和當時的心緒。
  蘇東坡尺牘廣為世人所臨摹,《新歲展慶帖》便是蘇軾給陳懾(季常),與其相約公擇(李常)於上元在黃州相會之事的信劄。蘇軾在信中下筆自然流暢,勁媚秀逸,筆筆分明,精心用意。雖為書劄,卻寫得非常精致,堪謂佳作。清代流傳的很多名人彩箋,均以其書法價值,成為收藏界的寵兒。



文章來源:三聯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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