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們已經清晰地認識到了,許多細菌和寄生蟲不僅不是我們人體健康的敵人,而且還是人類健康的守衛者,保障人們不受更危險棘手的病原體侵入,同時還對人體的免疫係統進行微調。
受此啟發,有些人甚至建議大家徹底連肥皂都不要用了。他們認為,實際上,清潔過了頭,反而不利於保持人體健康,而且會導致諸如花粉熱、哮喘和食物過敏等疾病的發病率升高。
然而,現在是否到了拋棄這個理論的時候了呢?這正是英國皇家公共衛生協會(Royal Society of Public Health,簡稱RSPH)和家庭衛生國際科學論壇(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Forum on Home Hygiene)召集專家委員會,想要回應的問題。
如今,在抗生素耐藥性和傳染病易感性雙雙走高之際,洗手洗澡不僅會破壞人們抵禦病菌感染的努力;而且,家家戶戶朝地麵上噴射消毒劑實際上也無濟於事。雖然我們必須要重視“微生物群係”,但除了忍受肮髒汙濁的生活環境之外,我們還有更穩妥、更行之有效的辦法。
一方麵,你隨便步入一家超市或者一家雜貨店,在家用商品貨架處,都會迎麵看到牆上堆滿了清潔用品、肥皂以及洗手液,它們個個都號稱能夠清除諸如流感病毒和大腸杆菌之類引發傳染性疾病的細菌和病毒。而另一方麵,隨著人們對微生物群係及其對人體健康作用的認識日益加深,部分微生物研究者的抵觸情緒已經被激發了起來,其中就包括他們建議大家:不再洗手或將更健康。
然而,一篇新近發表在《公共衛生前瞻》(Perspective in Public Health)當月特刊上、被稱為“名不副實之‘衛生’”的論文卻認為,以上兩種做法均不可取。相反,我們需要選定一個“有針對性的衛生”管理準則:采取既減少致病菌傳播、同時又讓益生菌得以繁茂生長的措施。
該論文的第一作者、倫敦衛生和熱帶醫學學院(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and Tropical Medicine)的名譽教授薩利·布隆菲爾德(Sally Bloomfield)指出:“人們覺得問題就出在我們太講衛生了,而衛生並不是一種狀態:它是我們在一些重要時間和關鍵地點中的所作所為。”換言之,“問題並不在於,擁有一間幹淨的房間;而在於我們身在其中的一舉一動。”
這篇文章發表在英國皇家公共衛生協會所2月份舉辦的一次研討會之後。會上,各路免疫學家、微生物學家、過敏症專科醫師及公共衛生專家齊聚一堂,根據人們對微生物群係(寄生在人體內部和表麵的微生物生態係統)逐步深入的理解,共同對過敏症和傳染病問題的應對策略進行評審。
“真正的問題在於,眼下真正製約我們接觸微生物的並不是公眾所以為的家庭衛生,而是抗生素、現代飲食以及都市生活方式,”該論文的合著者、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醫學微生物學的榮譽退休教授格雷厄姆·盧克(Graham Rook)說:“我們不必拋棄洗手的衛生習慣。”
許多人以為,想要免於染上像麻疹這樣的傳染病,過敏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1989年,倫敦南部圖庭(Tooting)聖喬治醫院(St George's Hospital)的流行病學家大衛·斯特羅恩(David Strachan)教授第一個提出這種“衛生假說”。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絞盡腦汁地解決這樣一個悖論:盡管已經有了幹淨的飲用水,人們也可以在幼年時期接種疫苗,還有衛生設備可用——所有這些措施都已經削減了諸如傷寒和霍亂之類的傳染病發病率——但過敏的發病率看起來卻在升高。
他指出,哥哥姐姐較少的孩子患花粉熱的幾率更高,並提議,在幼年時期接觸常見的傳染病菌,可能有助於充分鍛煉人體的免疫係統;相反,如果完全不接觸這些病菌,人體將會走向一種較為敏感易亢奮的狀態,其間免疫細胞對諸如花粉或雞蛋等日常物品都會反應過敏。
隨著時間的推移,該假說的要點已被簡化成為“清潔過了頭也在讓我們得病”。不過,衛生假說還存在其它的漏洞。一方麵,我們進一步細看它的數據發現,在報告中,花粉熱、哮喘以及食物過敏發病率的急劇上漲出現在過去120年中的不同時間點位——均略微晚於水加氯消毒處理、環境衛生和個人衛生領域取得重大進展的時間點位。這表明,多種因素都可能在其中發揮了作用。進一步的研究也駁斥了大衛·斯特羅恩所提出的幼年時期疾病與過敏有關的假說。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中,就生活方式、戶內外活動的時間分配以及戶外活動方式而言,我們已然經曆了巨大的變化;一反往常滿身汙垢、細菌叢生的赤腳形象,現在我們大多幹淨整潔,還穿著鞋,”該論文的合著者、倫敦帝國理工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的過敏症專家兼兒科免疫學家保羅·特納(Paul Turner)說道。“將其中緣由歸結為某一特定事物,是非常困難的,而且我覺得還會誤導大家。”
當前,最佳的猜測是,一個健康免疫係統的培育生長並非源於感冒、麻疹以及其它傳染病的刺激,而是我們的“老朋友”的功勞。在人類免疫係統的演進過程中,它們一直陪伴在我們左右,例如,自然環境中的微生物和寄生蟲——可我們現在很難在城鎮和都市環境中獲得它們。這些“老朋友”的缺席,連同諸如環境汙染加劇、非天然花粉侵襲等影響因素,一並增加了過敏性疾病的患病風險。
在北卡羅萊納州(North Carolina)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研究腸道生物學、並在本期特刊上單獨發表了一篇評述性文章的威廉·帕克(William Parker)表示:“當前環境中的免疫係統就像一輛缺乏保養的汽車。它的運轉效率不高,又過於亢進,但同時缺乏一個免疫係統應該具備的微調特性。這感覺就像是一支隻裝配了手榴彈的警力。”
對此,波士頓兒童醫院(Children’s Hospital Boston)的兒科研究員戴維·道林(David Dowling)表示讚同:“由於衛生假說是在20世紀80年代末提出來的,它有一個微妙但致命的缺陷,亦即忽視了這樣一個事實:雖然我們接觸到的某些微生物可能是有害而且會導致感染的,但我們在環境中接觸到的另一些微生物可能卻是有益的。而對其起作用的方式,人們尚未充分了解。總之,歸結起來,就是一個思想:最大程度地增加適當接觸。然而,幾乎沒有證據表明,適當接觸就意味著有必要暴露在病原體感染之下。”
我們所需要的是那種既能增加人體在益生菌環境中暴露幾率,同時又能降低其在致病菌環境中暴露幾率的策略。但是,過一種髒兮兮的生活和不再洗手並非解決之道。事實上,目前,諸如彎曲杆菌等腸道傳染病的發病率比它們在20世紀90年代時的發病率要高出43%。此外,抗生素的耐藥性也在增強,而人口老齡化則意味著,易受傳染病侵擾的人數在增加。
一種解決方案,是養成有針對性的衛生習慣。布隆菲爾德指出:“這意味著,雖然在日常活動中,你可以想整潔就整潔,想邋遢就邋遢,但在重要時間和關鍵地方,你必須要確保自身的清潔衛生。”其中包括:接觸了生肉(特別是雞肉)之後,要立即洗手並刷洗灶麵;如果咳嗽或打噴嚏,用手(或用一張紙巾)遮住嘴——並隨後洗手、扔掉用過的紙巾;不僅要在去完衛生間後洗手,而且要定期消毒馬桶座圈、衝洗馬桶、水龍頭和浴室把手。
與此同時,這個專家委員會還推出了多項措施,以提高人體(尤其是在剛進入童年時)在益生菌環境中的暴露幾率。他們寫道:“如今,數據十分確鑿,足以推動一些改變,例如,鼓勵自然分娩、鼓勵兄弟姐妹和非兄弟姐妹之間的身體接觸、增加運動和其它戶外活動(包括小寶寶坐嬰兒車)、少在室內待著、少吃抗生素。”
盧克補充說,我們的飲食也越來越重要。他指出:“纖維和多酚類物質(存在於紅葡萄酒、水果和蔬菜中)似乎有助於維持我們腸道菌群的多樣性,而如果我們的飲食中這幾樣東西的含量不足,多樣性就會大打折扣,而且一些重要菌群就會消亡”。
寄生於人體表麵和人體內部的細菌和寄生蟲,是讓人成為人的多元因素中的一個部分。確實,我們在彼此的相伴相生中似乎都更加強大。
請訪問 BBC Future 閱讀 英文原文。
遊士兄見笑了。最好也不用發酵,以便傳播各種寄生蟲和微生物,積極感染疾病,鍛煉免疫係統,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