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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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163)
2020 (143)
2021 (61)
2022 (47)
2023 (46)
本地土生的蘆葦沒有瘋長的習性,因而不會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風”,雄霸了情詩的世界。它和兩百多種濕地植物組成高低錯落的群,於野闊星稀中為諸多飛禽與小哺乳動物營造出和諧的生長環境。
我在鹿湖認識了蒹葭身邊的兩種野草 — 小花藨草和鷸草,值得特別書寫一番。
小花藨草(“藨”發音為biao ,第一聲),Small flowered bulrush (學名:Scirpus microcarpus),莎草科藨草屬的一種本土植物,出現在北美的北部和西部地區。它隻生長在淡水濕地,雖然在太平洋西北部很常見,卻是肯塔基州和新澤西州的瀕危品種,在那裏受到法律保護。
小花藨草是一種粗壯的植物,具有三角形的莖,長到一米多高。地下根莖是長圓形的,表皮厚且粗糙,有點像葛根。每個豐滿的地下根莖都會發出好多根嫩莖,狹長鋒利的葉子從基部和莖部抽出,每組有三片葉子,葉子中心有明顯的折痕,葉鞘呈紫紅色。本地的原住民稱其“割草”(cut grass)或“紅梗藨草”(Redstem Bulrush)。它的尖葉確實被土著當成了切割工具,不過沒那麽好使。
小花藨草的傘形花簇長在莖的頂端,和所有莎草科的植物一樣,花朵一點也不華麗,花瓣既缺乏鮮豔的色彩,也沒有複雜的形狀。但它的的確確是一種外形獨特的野草,否則我無法將視線從它身邊的蒹葭轉移到它身上來。花期很長,從4月到9月,植物本身常綠,即使在最幹燥的季節也不會變成棕色,觀葉勝於觀花。
西海岸的原住民(特別是BC 省Okanagan一帶的)使用小花藨草來編織果籃,它也被用作服飾的點綴。土著用火來蒸食物時,小花藨草的葉子有時會放在食物的上方或下方。與土生的蘆葦一樣,小花藨草可以食用,根莖可以生吃或者煮熟了吃,或者曬幹後研磨成麵粉。采集到的花粉和種子可以添加到麵粉裏烘培糕點。
還有一種禾本科的鷸草(Phalaris arundinacea),經常被我誤認成小號的蘆葦。可能很多人也搞混過,給它取了個英文俗名“reed canary grass”(蘆葦金絲雀草)。它高達兩米,具有一厘米多寬的堅固綠色空心莖,頂端偏紅。葉子扁平無毛,以45度角從莖上脫落。六月和七月間20厘米長的緊湊花穗出現在莖杆頂端,花朵早期是綠色或者紫色的,晚期變成米色。往往到了花期,我才將它與蘆葦區分開來。
鷸草廣布於世界各地,外來品種凶狠過本土品種,而且很容易雜交。雖然以產生優質幹草和為牲畜提供可靠的飼料而聞名,鷸草在北美某些地區已淪為惡性雜草。它通過根莖、碎片和種子傳播,密集的根莖抑製了原生濕地物種。我經常去的鹿湖公園有一小片瘋長的鷸草,周圍的物種多樣性明顯減少。
(盛花期)
(花季末期)
從遙遠的東方來的新移民們若想在溫哥華的池塘四周打造蒹葭彼岸的情歌,千萬不要隨便引進外來品種,以免對本地種群造成壓力。應該考慮使用本地區的原生植物。池塘深處最好種著白蓮花,淺水裏漂著睡菜(buckbean),水塘邊一小叢本地蘆葦,再配上數量不多的香蒲和小花藨草。讓黃花水芭蕉(western skunk cabbage)、草甸勿忘我、北方拉拉藤、舞鶴草(false lily of the valley)、草茱萸(bunch berry)、斑點珠寶雜草(spotted jewelweed)等草本野花環繞於水塘四周,傍依著美洲大樹莓(salmon berry)、黑雙生果(black twinberry)、 紅梗狗木(red osier dogwood)、雪果(snow berry)等灌木。赤楊(red alder)、野櫻莓(choke cherry)、藤楓、西部喙榛子樹(western beaked hazelnut)、西部紅柏(western red cedar)、花旗鬆(Douglas fir)等喬木是高大忠誠的衛士,堅守在濕潤的曠野,從不屈服於朔風和暴雪的淫威。
北美的蒹葭一點兒也不孤獨寂寞, 它和兩百多種濕地植物一起做著秋水伊人的夢。每一株花草上都閃耀著歲月的光華,一點一滴匯集,演繹成異鄉的《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