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記－金峰，我的悲情小鎮（一）福州另一寶青紅酒

去完長樂二劉村和梅花古城後，我們在返回福州的途中經過長樂的金峰鎮。

 

金峰鎮的繁榮超過我們的想象。 與其說是一個鎮，不如說它更像一個發達的三線城市－寬廣整潔的馬路，鱗次櫛比的高樓，豪華的綜合性商場等在這裏都可以找到。自古以來，金峰是長樂的經濟文化重鎮，也是長樂最富庶的地方。

 

可能是改革開放後發展的步伐很快，金峰鎮在大興土木之後，原始的農村風貌不見了。在遠道而來的遊客眼裏，它遠不如梅花古城與二劉村那樣充滿曆史沉澱和文化古韻。 

 

能拆的大概都拆了，本地人遷出去的不少，這愈發增添了我尋根的難度。

 

從五歲時起，我就從纏綿病榻的母親嘴裏得知她的祖家在長樂金峰，我的高祖是解放前金峰鎮數得著的富豪，他在金峰有很大的釀酒廠和電廠等。可高祖的名字她從未透露給我（她大概也不記得吧）。

 

幾年前，為了幫助我在金峰鎮查找資料，我的幾個從長樂金峰來的朋友問我：“你高祖是哪個村的？前林村還是六林村？”他們把金峰鎮上林姓集中的幾個村落的名字全報了出來。

 

我旁敲側擊地問媽媽，她說解放前她們家在金峰鎮上，不是周圍哪個村的。她當時年紀太小，隻去過金峰幾次，也不記得宅子的模樣了。如果老宅還留著，估計也早被老一輩人賣掉了。

 

朋友們又問：“高祖的名字沒有，那你總知道外公的名字吧。用他的名字也可以到附近的林姓村落查族譜。”

 

我愣了一下：我隻知道外公解放後改了名字，我沒有他解放前的曾用名。記在族譜上的應該是解放前的名字吧？其餘親戚的名字嘛，我一概不知。

 

而且，林家在金峰鎮上的酒廠和電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不願揭媽媽舊傷疤的我，也不敢明目張膽問她這些問題。

 

去年，好友詹主任夫婦來溫哥華探親 ，特地給我帶來了兩本民國時期的《長樂縣誌》。可惜縣誌是從明朝弘誌年間編到民國初年（1917年左右）的，找不到我想要的資料。林家在長樂建電廠應該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事。三十年代國民政府在金峰鎮設立聯保製度，金峰下轄15保。聯保主任一般由當地的大地主擔任，為國民黨駐軍提供糧草。我的高祖曾任聯保主任。這些資料應該從1917年到1949年的《長樂縣誌》裏查詢，可惜問來問去，所有的人都是一臉茫然，誰也沒見過那個時期的縣誌，甚至遺憾地告訴我：解放前的很多資料不是毀於戰火就是毀於文革，已經無處查找了。

 

去年年底，我好容易通過各方線索找到了新修訂過的外婆家的族譜（二劉村的）。以前的族譜隻有男人的名字，女人頂多一個姓氏。新社會男女平等，新修族譜時，女人的全名也放進族譜了。我找到了外婆的名字，作為外嫁女人的夫君，外公的大名也被寫進了族譜。意外獲知外公解放前的大名，欣喜若狂的我趕緊托人去金峰鎮幾大林姓集中的村落去查家譜。查來查去，傳過來一句話：查無此人，能不能提供更多的線索？

 

我難受得幾乎要哭了。誰讓外公家的前幾代一直是單傳呢？男丁本來就不旺，到了我曾外祖父這一輩，好容易開枝散葉有了三個男丁（包括外公在內），在戰火中又走失了兩個，音信阻隔長達幾十年，相逢時已是花甲之齡，所以這三個男丁在金峰幾乎沒有留下什麽子嗣。我的外公自小長住在福州，雖然生前去金峰的次數很多，在金峰鎮也頗有名氣，但老一輩人幾乎全過世後，已經沒有人記得他了。

 

詹主任夫婦陪著我一起來到金峰鎮時，盡管希望渺茫，我們還是拜訪了當地一些消息靈通人士，希望他們能盡力幫我查找一些資料。長樂某大醫院的主任醫生特地送了一本《長樂鄉土文化叢書－金峰》，讓我進一步了解母親的祖家。我隨手翻了一下，其中一段是這樣介紹金峰的：

 

金峰鎮商貿曆史悠久。明末形成長樂北鄉108村農副漁牧林和手工業產品集散地，市肆如林，商賈雲集。清康熙年間開辟街市，潭頭，梅花，湖南，彰港，鶴上等地農副產品大部分運往金峰銷售，換回農業生產資料和生活用品等。每年四五月為番薯苗旺季，街上行人更是摩肩接踵。洋灰（水泥），洋料（化肥），大豆，麵粉，豆餅等批發商，京果行，酒庫，典鋪，榨油長，碾米廠，五穀牙，魚牙以及金銀樓和錢莊，可謂應有盡有......

 

我的高祖出生在清同治年間，是金峰鎮佃農的孩子，沒什麽文化，十六歲時到酒庫做學徒。很多外地人知道福州有三寶：油紙傘，脫胎漆器和牛角梳。其實，福州還有一寶鮮為外地人認知：青紅酒。

 

關於青紅酒，百度上有這樣一段美麗的記載：

 

公元前209年，楚漢戰爭爆發，無諸率兵協助劉邦擊敗項羽。

公元前202年，建冶城（今福州華林寺遺址），無諸在於山加封閩越王。封王當日，一美貌女子獻自釀美酒，色澤青紅。無諸飲後大悅，遂在於山之巔大宴九日九夜（今於山九日台古跡）。自此，青紅酒開始從民間走入朝堂。閩越王宮祭祀婚嫁，必飲此酒……

青紅酒，被譽為閩派黃酒的正宗，主要是因為其釀造工藝的複雜和酒品濃鬱醇香兼而營養豐富。

傳說中，青紅酒就是在閩越王無諸建都日由民間美女進獻到王宮。

此女在後世中被稱為青紅娘子，又叫十八娘子，因為祭祀和婚嫁民俗專用的青紅酒。曆史上須經處子之身的女子親手經過十八道工序方可釀造，是以諺語之淵源……

青紅酒取料及其講究，以上好的閩江江畔糯米，和閩越山泉兌釀之醇濃酒曲，置於發酵之地，也須經周易八卦之占卜，定於風水順悅之上好陰地，泥封靜置數年乃至數十年。青紅酒不破而有酒香溢出，破泥則酒香撲鼻而來，色澤青紅濃稠，入口極軟，易咽爽口，卻後勁十足，三五碗後，經過小半時辰，必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