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感謝MPC聯係組織我們一日遊, 參觀德國赫特殖民農場(Hutterite Colony Farm)。有人說加拿大最不缺的是“土氣”,除了那繁星點點的幾個大都市,無一例外的便是廣袤無際的山川 、湖泊、森林 、草原、農田。
出了城,大巴車窗外麥浪滾滾,油菜花兒黃;車箱內,領隊的小姑娘棒棒噠,預先做足了功課, 為接下來的活動作了一個序,開了一扇窗,她解說道:在我們阿爾伯特省共有一萬六千多赫特人,分佈在一百八十個各自的殖民部落裏,除了在自己特殊的群居生活中自給自足外,他們還為我們省四五百萬人口供獻了所需80%的雞蛋,40%的豬肉,20%的奶製品……。
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車程後便來到了目的地,我們分成英語、國語、粵語三組在已恭候多時的主人們熱情友好引領下,一步一步地進入到這一個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個由十多個家庭組成的殖民部落,組建才剛六年;巨大的聯合收割機、農具、車輛、建築工具,井井有條地安放在各自不同的廠房車間裏,能容納百人以下生活的公共廚房、餐廳、 托兒所、學校、宿舍幹淨、明亮、整潔,眼前的一切排列得是如此出奇的有條不紊,這是否該歸功於傳說中德裔民族以生俱來的做事嚴謹、認真的基因血脈?
大同小異,每個赫特殖民部落的運行都遵循著各自嚴格的清規戒律,在這裏,首領由男性公投選舉產生,女性和兒童沒有投票和被選權;除了個別被選上從事牧師和管理層工作外,其餘的男性從事農耕、建房、修路,女性從事烹飪、製衣、育兒,各守其則;早上,開工前部落的人們聚集到自己的小教堂內祈禱聽教,中午、傍晚一起在公共餐廳裏用膳,在公開場合,人們按性別、年齡分開對號入座,晚上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庭。在這裏,個人基本沒有私人財產,沒有個人銀行賬號,整個農場僅有一個銀行賬號用於與外界生意溝通,基本的衣食住行均由農場配給;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大夥們像蜜蜂一樣為那蜂巢(農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分你我,日複一日,周而複始。
這裏的學齡前兒童僅允許學習自己的母語(德語),六歲到十五六歲間年齡段的孩子(大約有十多個學生)會被混編在部落自己設立的唯一課室裏,在特別聘請的外來老師指導下完成法定要求應有的基本教育。
這裏實行一夫一妻,成年後的孩子不能在本農場內自由戀愛,為了擇優傳承,適齡男士將會去北美其它遙遠的赫特農場裏擇偶為妻,女士僅能呆在本農場裏,她們擁有被選和拒絕的權利。
依照教義,農場規模被嚴格控製在二十多個家庭、人口一百人以內。為了繁衍,他們未雨綢繆,不停地辛勤勞作,預先選置土地,新建廠舍……,一旦麵臨超員那一刻,如同十月懷胎,即便萬般不舍,原來的農場(稱之母親)將會分離誕生出另一個農場(稱之女兒),原有母係的全部財產家當、家庭數目將會一分為二,另開門戶,脫離關係;誰去誰留將由投票、抽簽來決定。
這裏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沒有私人手機,外界發生的戰爭、和平、就業、失業、貧困、發達、娛樂、旅遊、運動等等一切在他們腦海中一片空白,與我無關;在這裏,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期待的不外是風調雨順,來年有個好收成……。
據報道,赫特人的集體生活方式原於聖經中基督和使徒們的教義,作為一個獨特的文化宗教團體出現起源於16世紀德國地區,但由於被認作是異類的信仰行為,赫特人長期遭受到迫害,他們從原居地被驅黜,幾近滅亡,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一路遷徙,從中歐到東歐,從捷克、匈牙利、羅馬裏亞、烏克蘭、俄羅斯,而後1265人(幾乎所有的赫特人)在1874年遷居到了美國、在1918年又有50個家庭進入了加拿大;直至今日,他們繁衍到五萬多人,絕大多數現集居在加拿大西部草原三省和美國大草原地區。
哇塞!似曾相識,這不就是早期理想社會主義者描繪的完美“烏托邦”嗎?在那裏,人人有工作,按需分配,實行民主集中製,人人平等……;這不就是老子《道德經》裏推崇的和諧社會嗎?在那裏,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試問,從呱呱落地直到終老,您會心甘情願在這樣的一塊世外桃源裏甜滋滋的心無旁騖,高枕無憂,風平浪靜的安身立命;還是選擇在外那鬧哄哄的世界裏為了五鬥米折腰,為了碎銀幾兩勵誌,在驚濤駭浪中浮浮沉沉,摸爬滾打去尋覓那夢幻的伊甸園?
或許不必評頭論足,無須思量作答,何謂人生真諦?不同的際遇,不同的時間段,撇不開的是柴米油鹽,擺不平的是喜怒哀樂,來來去去的是愛恨情仇,難以言喻的是酸甜苦辣。
這種社團與《瓦爾登湖第二》那種engineering出來的科學社會主義不一樣。可以參見《Walden Two》的wiki葉,那裡提到的那些engineering出來的社團,很少能世代延續。比較出名的是Twin Oaks in 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