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 Day 4
下一站是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發。其實這個首都的位置是剛剛被提升。這裏原來是捷克斯洛華克的一部份,首都是捷克的布拉格。
清晨風很大,天有點混沌。河的"lock”被關了。船一時進不了市區渡口。因禍得福,全船人因之多得到了一個從大巴士進都的機會。
一路上閃過還是綠綠的田野, 裸樹,鐵軌,農房,時不時看到被歐洲人或者我們導遊歸類為‘共產主義建築風格’的樓房-那些貌似 熟悉而又疏遠,有著許多記憶也漸漸朦朧的中國機關宿舍樓。導遊指著不遠處的一片風輪山野(發電用的)說:
“那就是澳大利亞,那個我們曾經渴望不可及的自由國度。你能想象我們的悲哀嗎?你能想象有一天清晨你醒來, 突然發現在這片田野上, 占滿了蘇聯紅軍的坦克?那是1968 十月20日的清晨, 我們的“布拉格之春”的運動開始幾個月,當我們竊竊私喜地夢想著建立一個‘人性化民主化的社會主義政府’,或者象奧地利那樣中立自主的國家的時候,蘇聯紅軍和他們的坦克又來了....."
全車靜悄悄的, 外麵的田野和共產風格樓不是閃過,隻有導遊帶著腔調的英文,動情的但低低地敘述著“布拉格之春”的頓逝.....
我不由得想起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很‘精英’,很‘小資’,很‘存在主義’的當代小說經典,這本書以布拉格之春為背景,寫一個醫生與好幾個女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機遇,選擇,和生活態度。書中的女主角之一,醫生的攝影家妻子是這樣回顧 ‘布拉格之春’的:
那時國家的頭麵人物象罪犯一樣被俄國軍隊帶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人人都為他們的性命擔心。對侵略者的仇恨如酒精醉了大家。這是一種如醉如狂的怨恨。捷克的城鎮上貼滿了成千上萬的大宇報,有諷刺小品,格言,詩歌,以及畫片,都衝著勃列日列夫和他的士兵們而來。把他們嘲弄成馬戲團的無知小醜。可是沒有不散的宴席,就在與此同時,俄國逼迫捷克代表在莫斯科簽定了妥協文件。杜布切克和代表們回到布拉格。他在電台作了演說。六天的監禁生活使他萎靡不堪,簡直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不時喘氣,講一句要停老半天,有時長達三十秒鍾。
這個妥協使國家幸免了最糟的結果:即人人懼怕的死刑和大規模地流放西伯利亞。可有一點是清楚的:這個國家不得不向征服者卑躬屈膝,來日方長,它將永遠結結巴巴,苟延殘喘,如亞力山大.杜布切克。狂歡完了,接下來是日複一日的恥辱。
這位攝影師在入侵後一周上街攝影, 書是這麽寫的:
以往沙俄帝國的一切罪行都被他們謹慎地掩蓋著:一百萬立陶宛人的流放,成千上萬波蘭人的被殺害,以及對克裏米亞半島上的韃靼人的鎮壓……這些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卻沒有留下任何照片資料。遲早這一切將被宣布為捏造的事實。可1968年的入侵捷克可不一樣,全世界的檔案庫中都留下了關於這一事件的照片和電影片。
捷克的攝影專家與攝影記者們都真正認識到,隻有他們是最好完成這一工作的人了:為久遠的未來保存暴力的嘴臉。連續幾天了,特麗莎在形勢有所緩解的大街上轉,攝下侵略軍的士兵和軍官。侵略者們不知道怎麽辦。他們用心地聽取過上司的指示,怎麽對付向他們開火和扔石頭的情況,卻沒有接到過怎樣對待這些攝影鏡頭的命令。
她拍了一卷又一卷,把大約一半還沒衝洗的膠卷送給那些外國新聞記者。她的很多照片都登上了西方報紙:坦克;示威的拳頭;毀壞的房屋;血染的紅白藍三色捷克國旗高速包圍著入侵坦克;少女們穿著短得難以置信的裙子,任意與馬路上的行人接吻,來挑逗麵前那些可憐的性饑渴的入侵士兵。正如我所說的,入侵並不僅僅是一場悲劇,還是一種仇恨的狂歡,充滿著奇怪的歡欣痛快。
車來到了一處高山,有一個高聳的戰士紀念碑。導遊說:
“這裏埋葬了三千多二次世界大戰時犧牲的蘇聯紅軍戰士,是的,我們感謝他們把我們從希特勒手中解放出來, 我們尊敬他們,我們紀念他們......但是蘇聯紅軍忘記離開這片不屬於他們的國土。1955年他們離開了奧地利,四十年以後他們才離開這裏,你們明天回到澳大利亞,你們會親眼目睹這四十年的差距。蘇聯紅軍離開的時候,我們以為我們自由民主了, 但是我們選舉了的政治家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樣,他們少數人決定一切,我們和捷克分開了,我們的人民根本就沒有發言權....”
這是我第一次聽人這麽評價1989年的‘天鵝絨革命’ 和 1993年的‘天鵝絨離婚’。這個沒有暴力,像天鵝絨一樣溫順滑溜平和的製度改變和民族獨立, 難道這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就像書中的愛著妻子卻不能放棄多角性伴侶的男主人翁,突然被妻子‘離家出走’時的感覺一樣:
七年了,他與她係在一起過日子,他的每一步都受到她的監視。如果能夠,她也許還會把鐵球穿在他的腳踝上。突然間,他的腳步輕去許多,他飛起來了,來到了巴門尼德神奇的領地:他正亭受著甜美的生命之輕…….而五天之後,他感到甜美的生命之輕托他浮出了未來的深處。
如果《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再晚十年寫, 捷克裔法國作家米蘭·昆德會怎麽寫天鵝絨革命和天鵝絨離婚呢?
車子在窄街上拐了一個震撼全車的彎.......導遊又指著坡上不遠的一處小白洋樓說,那就是美國大使的住處,仿白宮造的。確實很漂亮, 在高坡上,可以俯視全城,顯然是好地方。可是導遊轉而笑著說: “可是不久英國大使在這樓的前麵蓋了英國大使別墅,遮住了美國大使別墅的東山景色。可是好景不長,看看英國大使別墅的前方,那座別墅遮去了英國大使別墅的正窗全景。” 那座別墅上高高的飄揚著能讓我在奧運會上激動流淚的五星紅旗.......導遊說: “這裏是高尚地帶,但沒有很好的規劃,鱗次節比的別墅爭相豎起,但很多蓋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前麵已經沒有了景色。”
下山後,我們在街上走了一會兒,逛了他們的聖誕夜市,很溫馨美麗的夜市,有臨時架起的滑冰場。聖誕音樂歡樂地唱著,教堂的鍾敲著,夜市小攤紅紅綠綠燈光閃爍,還冒著炊煙,烤香腸的香味彌漫了冰藍冰藍的天,這個情景象聖誕童話一樣。我們點了兩杯滾燙冒煙的熱葡萄酒,非常的暖身。杯子很美,雪白透明,聖誕鹿月下奔向城堡。這種杯子是回收杯,也就是說,你交錢5個歐元,喝完了退給店主,他們退錢給你。我們不退了,留著做紀念。
冬日旅遊有一種童話般的溫暖。然而,布拉迪斯拉發是一個灰色的童話。
晚餐我們和大衛夫婦一起就餐。清甜的粉紅葡萄酒,南瓜糊濃湯點綴一小撮烤香了的削片南瓜子兒,明火微烤河魚配無皮綠豆泥,椰子味冰淇淋。又是很精美的一餐。大衛夫婦很健談也很有經曆,他們喜歡旅遊觀鳥, 已經去了99 個國家,三月份再加上柬埔寨,就到100了。他們1982年就去了中國各地,後來又去了幾次。他們去過北極南極,伊朗非洲等等。他說他最喜歡的鳥是南極的企鵝,我開心的叫起來,那也是我最喜歡的的鳥。大衛開心的說你知道嗎? 我們倆同名,我說我叫 Lynn 不叫大衛, 他說他也叫 Lynn 。看我詫異,他的妻子證實, 他真的叫Lynn.David.xxxx 哈哈哈。好吧,這個男Lynn 挺帥也挺有趣的,他說他還專門去修過“中國烹飪”,家裏的蒸籠,火鍋,炒鍋,炭爐等工具比任何他認識的中國人還齊全。“可是呀,中國烹飪太難了太花時間”, 他說。LG後來說男Lynn 以前肯定是軍隊特工的。我一想還真是,他的太太絕對象軍隊特工的嫂子,靜靜的在一旁,不卑不昂,能上能下, 能裏能外,酷得如此自然,笑的如此深沉.....嗯,這裏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晚上有本地民樂表演,是表演純樸的鄉間小唱,風趣溫馨隨意好聽。生活有時候需要這樣的輕鬆, 隻要不會演變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未完待續
古老的鍾樓講述著一個灰色的童話,一個國家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
坐汽車入境,可以從斯洛華克遙望奧地利
布拉迪斯拉發大街上的氣質女
並不熱鬧的大街
Communism Style Building 宿舍樓
漂亮的老建築
通向美酒美食美好自由日子的路悠悠深深
節日夜市, 同船的Mike 夫婦仔細考察了這裏的物價,說他們可以到這裏退休
這是世界上最出名的雕塑之一, 已經成了老城象征。說是如果你摸摸他的頭,許個願。如果你能永遠保密,那麽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滑冰圈銀燈閃爍
The heaviest of burdens crushes us, we sink beneath it, it pins us to the ground. But in love poetry of every age, the woman longs to be weighed down by the man's body.The heaviest of burdens is therefore simultaneously an image of life's most intense fulfillment. The heavier the burden, the closer our lives come to the earth, the more real and truthful they become. Conversely, the absolute absence of burden causes man to be lighter than air, to soar into heights, take leave of the earth and his earthly being, and become only half real, his movements as free as they are insignificant. What then shall we choose? Weight or lightness?
― Milan Kundera,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