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21日,加拿大保守黨將選出新的黨領。這是2017年5月27日選出現任黨領以來,僅僅3年後的又一次黨領選舉。簡單來看,是去年聯邦大選中黨領熙爾沒能帶領保守黨戰勝自由黨;但本質原因還是保守黨內部的不團結和利益紛爭。
我對這次保守黨黨領選舉興趣不大,一個是我認為去年聯邦大選中,保守黨的戰績並不算差,不僅增多了席位把自由黨逼成了少數黨執政,而且還比自由黨贏得更多的選票數量;另一個這次保守黨黨領選舉中,所推出的四位候選人並不比現任黨領有多大的優勢和魅力。
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隻能立足現實看待眼前的問題。加拿大政治中,自由黨和保守黨是左右兩大政黨,他們交替把持著國家執政權。所以,對這兩個政黨的動向,尤其是黨領的選舉,還是需要予以關注和積極參與的。
這四個候選人分別是:Peter MacKay,是新省(Nova Scotia)的前國會議員,哈珀政府時的內閣部長;Erin O’Toole,是安省的現任國會議員,哈珀政府時的內閣部長;Leslyn Lewis,安省一位律師;Derek Sloan,來自安省的去年剛當選的國會議員。
這次因為保守黨提高了黨領競選門檻(比如繳納的競選保證金為30萬加元),隻有四位候選人,不像上一次居然有14位參選人。這四位都是律師出身,也都來自東部,這多少也說明加拿大政治的一個特點。
作為同一個政黨的四個人,他們的大部分政策都很相近,而差異主要來自於社會理念方麵,比如墮胎、同性戀、宗教、言論自由等等,像具體對待Bill C-8、Bill C-16等法案上的看法。也因此,按價值觀念的左右排序,他們四個人從左到右分別是Peter、Erin、Leslyn和Derek。
Derek和Leslyn兩位屬於社會保守派(Social Conservative),算是真正的右派。一方麵他們兩位都資曆偏淺,另外在現在保守黨內和加拿大的大環境中,作為社會保守派是很難被選為黨領和未來總理的,因此他們兩位都沒有可能勝選的,但是從他們參與競選和至今的表現來看,社會保守派的力量正在複蘇之中,他們的擁護者將最終決定黨領的歸屬。
在這四人中,Leslyn算是一匹黑馬,她這次參選讓人耳目一新,分外關注。她5歲時隨家人從牙買加移民來加拿大(父親是非裔,母親是印裔),現在是執業律師,也是基督徒和單親媽媽。她是加拿大至今兩大政黨中唯一一個少數族裔女性的黨領參選人。
Leslyn的理念和觀點,正如她的競選口號那樣——“Courage, compassion and common sense”,樸實無華,至真至簡。她參選以來,一路深得好評,最終會是雖敗猶榮,激勵人心,也將為她今後躋身政壇打下良好的基礎。
這次保守黨的新黨領,最後將在Peter和Erin兩個人之間產生。Peter的理念偏左,也被稱為Red Tory,也即在經濟政策方麵是右派,而在社會觀念方麵是偏左派;Erin屬於Neoconservative,中間保守派。
這兩個人背景相似,但表麵看Peter略勝一籌。他倆都是政治世家出身,Peter的父親曾擔任過22年的原聯邦進步保守黨的MP和做過內閣部長;Erin的父親做過19年的安省進步保守黨的省議員。
在從政方麵,Peter比Erin資曆更深,不僅做過多個重要的內閣部長,還曾短暫擔任過原聯邦進步保守黨的黨領,但是他不是現任的國會議員;而Erin是現任MP,他曾參加過2017年保守黨的黨領之爭,最終在十四名候選人中排名第三。
從其它民意調查和相關數字來看,Peter也相對領先。黨內選舉情況,可以從這幾個方麵管窺一二:
第一,招募新黨員的數量,這個是最為重要的。Peter和Erin的團隊都對外宣傳招募到創紀錄的新黨員,但尚沒見到公開數字。據了解本次可以投票的有效黨員數量為269469人,超過2017年黨領選舉時的可投票黨員數量(259010),當時實際有14.1萬人投票,這次估計最終投票人數也會在15萬人左右。
第二,募款金額和捐款人數量。募款金額上Peter最多,Erin緊隨其後;而從捐款人數看,Erin的人數卻超過Peter的。截止6月末,Leslyn的捐款人數是最多的,她這兩個數字的增長也是最高的,可見Leslyn受歡迎的程度。
第三,黨內關鍵人物(比如MP)的表態支持數量。截止6月20日,共有43位保守黨MP支持Peter;36位MP支持Erin;6位MP支持Leslyn;尚沒有MP支持Derek。最近還有新的MP支持Erin等。具體研究這些MP的分布特點也蠻有意思的。
盡管這四人中,Peter MacKay略微占優,但最終的贏家卻很可能是Erin O’Toole,這是由黨領選舉辦法以及保守黨內的兩大派係的爭鬥所決定的。
加拿大政黨黨領的選舉一般都采用排序投票法(Ranked voting),具體是其中的排序複選製(Instant-runoff voting, IRV),或者也叫做偏好投票製(Preferential voting)。就是對所有候選人排出順序,按輪次計票,每一輪計票後淘汰最後一位,然後將被淘汰者的選票按下一個有效人選進行分配和計票,直到有候選人超過半數獲勝。
這種投票方法對選民有較高的要求,需要對幾位候選人都有所了解並做好先後排序,如果隻是排出一兩位,那如果所選的候選人被淘汰了,就等於放棄參與選舉了。像在2018年年初BC省自由黨黨領選舉中,有華裔李耀華參選,不少華人入黨投票,但是因為大都不懂得這種選舉規則,往往隻是填了李耀華一個人,結果在李耀華被淘汰後的選舉計票中就等同於棄權了。
在2017年保守黨黨領選舉中,共有十四位候選人,結果進行了十三輪計票才選出勝者。在2018年安省進步保守黨黨領選舉中,共有四位候選人,結果進行了三輪計票才選出勝者。這一次共有四位候選人,很可能要進行最多的三輪計票才能選出新黨領,而選票走勢和2017年的也會很類似,也就是說,如果Peter不能在第一輪勝出的話,那最終的贏家將是Erin。為什麽呢?
目前多次民調數字都顯示,在第一選擇中Peter領先於Erin,但在第二選擇中Erin卻領先於Peter,而且後一種領先優勢還在加大,這和Leslyn的選情看好有關係,因為首選Leslyn的選民在第二選擇中將會很大比例選Erin而不是Peter;同樣首選Derek的選民其後偏好一般依次會是Leslyn和Erin。所以,在Derek和Leslyn分別被淘汰後,他倆的支持者(尤其是其中的社會保守派選民)的選票將會更多分給Erin的。
同樣,這種選情也和保守黨現今內部狀況有關。目前的聯邦保守黨是2003年由原先的進步保守黨與加拿大聯盟黨合並而成的,前者代表著以東部為主的左傾建製派力量,後者代表著以西部為主的右傾改革派力量,這兩派力量有合作也有矛盾,但在合並前後乃至現今,相對而言西部力量偏強。像Peter的主要支持者就來自魁省和海洋省,而Erin的主要支持者卻來自西部的阿省和BC省,像這次阿省省長早早就公開表態支持他。
相比聯邦自由黨黨內比較穩定和團結而言,聯邦保守黨卻內鬥明顯和不夠團結。這可能有三方麵的關係,一個是在西方社會整體左傾化的大背景中,保守黨難免日趨分化;二個是在過去120年中,保守黨僅執政40年,每次競選失敗就是一次大動蕩;三個是保守黨等右派的根本理念就是提倡個人主義而不是集體主義,這也注定了不容易團結起來的。
不管這次是Peter還是Erin當選保守黨黨領,他們都很難像之前的哈珀那樣能把保守黨團結起來,或者會很快分裂,或者會在下一次大選失利後分裂成兩個政黨。從長遠來看,這種分裂可能是好事;或者說,2003年的合並,雖然使得保守黨有機會執政近10年(也僅1屆多數政府),但從現在和長期看,可能也是弊大於利的。這和加拿大的政治製度走向是密不可分的。
加拿大采用的是英式政體製度,會和歐洲很多國家一樣,將由伊始的兩黨製慢慢走向多黨製,同時少數政府將變得越來越常態化,甚至將來還會出現聯合政府。現在,加拿大聯邦級主要政黨中,顯然是左派政黨占優勢,比如目前擁有國會議席的五個政黨中,除了保守黨外,其它的自由黨、NDP、魁人黨和綠黨這四個政黨都是左派。
無疑,這種局麵有利於形成左派少數政府或左派政黨聯合執政。也就是說需要更多的右派政黨能躋身國會,而不是指望一個勉強團結起來的右派政黨來製衡這麽多的左派政黨,況且這也不符合加拿大的政治競爭的發展趨勢。
總之,在西方的政黨政治中,每個政黨和黨領都很重要,希望這次保守黨能選出一個更有能力的黨領,無論是在下次聯邦大選還是在日常政府運作中,都能提升各政黨間的競爭水平,真正為廣大選民和國家發展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