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城北美君子的一篇“我這一生最傷感的一次通話”博文講述了他好友之子被抑鬱症奪去年輕的生命一事。這篇文章觸動了我,翻出了我一段悲傷的回憶。
那是在6、7年前。我們一家那時在中國。好像是9月,中秋前後。我突然接到了我在紐約的高中同學L的一個越洋電話,告訴我我們高中的同班同學YW發生了不幸。他在美國德州,把車開進了水中(不記得是河裏還是海裏),失去了生命。那時他剛四十出頭, 留下了一個七歲的男孩。我後來搜索到當地報紙對這個不幸事故的報道,寥寥數字,給一個生命畫上了句號。我當時先是震驚,不敢相信,繼而感到悲傷。想到YW竟然會以這樣極端的方式離開人世,他最後的時刻,是要淹沒怎麽樣的痛苦?!我無語,我心痛。這個電話是我接到的最為悲傷的一個越洋電話。
慢慢地我得到了一些更多的信息,YW去世前失去了工作,也離了婚。他一定經受了一段很艱難的時光。不知道他當時有沒有患抑鬱症,隨著他的離去這成了一個永遠無解的迷。YW是多年前通過求學的方式來到美國的。他在中學時代學業出類拔萃,考大學時考上了上海東北角的一所著名工科大學。他在美國沒有其他親人,他的葬禮是他的前妻,一位很賢淑的女士操辦的。他在中國的親人沒有來參加。看到過他墓碑的照片,很樸素,雕有一雙祈禱的手。他就此長眠在美利堅的青青草甸之下。他的遺孤著黑衣以弱小的身軀捧著他的遺像的形象在我心中定格。孩子和YW長得驚人地像。我此刻一眨眼就看見YW那張黑白分明的清瘦的充滿書生氣的臉。
黑白分明不僅是我對YW的樣貌的印象,這個詞也能恰當地概括他的性格。他在朋友的記憶中是不落俗套的,有些憤世嫉俗的。聽說他和他在中國的家人存在很多芥蒂。難以想象他成長過程中的經曆是怎樣的。我的記憶中他說話很快,常顯得急促。他走起路來也顯得急匆匆的。在同學中他學習非常好,好像很喜歡化學課。
去年我曾經請微信高中群裏的同學寫微信回憶YW,好搜集起來送給YW的孩子。我因為出生後不久即喪母而深為缺乏對母親的了解而困擾,將心比心我就以為大家對YW的回憶會是給他孩子的一份珍貴禮物。然而年代久遠,竟然拚不出太多。我還是整理了發給了YW的前妻。
幾個月前曾經收到YW前妻的一封信。她說她因為太近及太遠而無法評說YW。我也不知他們一段婚姻的恩恩怨怨。感到寬慰的是她又有了新的家庭,和睦幸福。她和她現在的先生及先生的其他家人對YW的孩子關愛有加。孩子也如YW一樣學業優秀,並且長成一位翩翩少年。更為欣喜的是孩子的性格很陽光。
今年夏天我們高中畢業三十周年,我不能成行。YW前妻給我發了三張YW的照片,其中有一張他初為人父抱著嬰兒的照片。我發給同學群裏的同學了。我們都老了,YW留下的影像卻永遠年輕。我想請同學們在聚會時給YW和我們另一位因病早逝的CH同學幾分鍾時間,緬懷他們。YW並沒有走遠,他在我們心中。
時間流逝舊痛一經觸碰又會隱約疼在心頭,寫出來是一種釋放,也是一種哀思的寄托方式...
我素知曉嵐是一個重情誼之人。謝謝上傳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