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十五）

  爾朱世隆早先當仆射時候，因為畏懼爾朱榮的威嚴，為人謹慎，刻苦勤勉，處理尚書省文書，應接賓客，有開明能幹的名聲。等到爾朱榮死後，再無顧忌，擔任尚書令，在家辦公，朝廷的事情，不分大小，如果不先向他稟報，有司就不敢執行。他派遣親近之人在家的廳堂上東西分開坐定，接受辭訟，秉承自己的意旨辦事；公然貪淫，生殺隨自己高興；此外，為了籠絡軍士，胡亂增加階級，提拔他們成為將軍，取消員額限製，於是勳賞的官銜變得既多又爛，人們不再稀罕。此時，爾朱天光專製於關右；爾朱兆據有並，汾兩州；爾朱仲遠在徐，兗兩州擅作主張，爾朱世隆在朝廷掌握大權，爾朱氏族人為所欲為爭先恐後做貪婪暴虐之事。其中，尤以爾朱仲遠最駭人聽聞，在他治下的富家大族，多被爾朱仲遠誣陷為謀反，沒收他們的婦女財物歸為爾朱仲遠己有，然後把男子都投入黃河溺死，像這樣的情形多得不可勝數。從滎陽以東的地區，所有的租稅全都被征入爾朱仲遠的軍中，不送進洛陽（朝廷）。東南一帶的州郡從牧守以下直到士民，害怕爾朱仲遠如同害怕財狼一般。因此，四方的人們都對爾朱氏深惡痛絕，可是害怕他們強大的軍事力量，沒有人敢違抗他們。

  魏朝任命高歡做大都督，東道大行台，冀州刺史。

  高歡將要起兵討伐爾朱氏，鎮南大將軍斛律金，高歡的妻弟婁昭，妻子的姊夫段榮等人都在旁勸誘，努力要促成其事。高歡先設計激起士卒激憤，他假造朝廷書信，對統領的六鎮士卒們說爾朱兆準備把六鎮士卒配屬給契胡當他們的部下，士卒們頓時想起從前受契胡欺侮經曆，憂心恐懼，群情憤激。高歡又假造並州的兵符，妄稱朝廷要征發士卒討伐南匈奴之一支的步落稽，征發了一萬人，準備出發上路。暗中讓孫騰和都督尉景替士卒請求稽留五天再上路，到了要上路那天，高歡親自把士卒們送到郊外，流淚執手相別，眾人都悲慟嚎啕大哭，哭聲震動原野。高歡這才曉諭他們說：“我和你們一樣，都是離鄉背井客居異地之人，情同家人。沒想到高高在朝廷之上的家夥們如此來奴役征發我們！現在徑直向西進發，已是當死；延誤軍期，又當死；配屬給契胡，又當死，我們該怎麽辦呢？”眾人激憤大喊：“隻有造反啦！反了他娘的！”高歡說：“造反是箭在弦上迫不得已啊！但造反應當推舉一個人做領袖，誰能夠擔當此任呢？”大家不約而同共同推舉高歡，高歡說：“你們鄉人們很難以節製，沒看到葛榮嗎！他盡管統領百萬之眾，卻因為沒有法度，最終導致滅亡。現在如果你們要我做領袖，就要和從前有所不同，不允許欺侮漢人，如有冒犯軍令，生死必須由我做主；不然，我不能為天下人所譏笑。”眾人都屈膝下拜叩頭行大禮說：“生死惟命是聽。”高歡於是殺牛犒勞士卒，在信都起兵。但他還沒有公開宣稱背叛爾朱氏。

  這時剛好李元忠舉兵進逼殷州，高歡命令高乾率兵前往救援，高乾輕騎進入殷州會見爾朱羽生，假意和他商量軍事大事，趁其不備，把爾朱羽生擒獲斬殺了。然後提著爾朱羽生的首級去謁見高歡。高歡撫摸著胸膛說：“現在我是反定了啊！”。高歡於是派李元忠做殷州刺史，鎮守廣阿，同時上表陳述聲討爾朱氏的罪狀，爾朱世隆把這道表藏匿起來不為上達。

  魏朝楊播，楊椿，楊津兄弟素有才德和名望，楊椿，楊津官做到三公，楊氏一門出了七個郡太守，三十二個州刺史。敬宗皇帝元子攸誅殺爾朱榮時候，楊播的兒子楊侃參預了這項計謀，爾朱兆進入洛陽後，爾朱天光把楊侃殺了。之後爾朱世隆誣陷楊氏一門圖謀造反，不經皇帝首肯，把楊氏一門無論老少幾乎斬盡殺絕，把他們的家財全部沒收充公了。皇帝眼見爾朱氏為所欲為濫殺無辜，非常惋惜悵恨，但受迫於爾朱氏淫威，也隻好無可奈何不做聲。當時朝野人士看到楊氏一門被滅，無不痛心悲憤。楊家隻有一個楊津的兒子楊愔因為楊家被屠殺時候正好在外麵，逃走躲藏起來，逃過一劫。楊愔脫身出來後前往信都謁見高歡，向高歡哭訴楊家所遭遇的橫禍，並向高歡進言討伐爾朱氏的計策，高歡非常看重他，立即委派他做行台郎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