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人生中的一大推動力。我也覺得公司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我周圍的人,很少不怕失業,所以不敢惹是生非。
我也是自我懷疑的一族。怕新的地方很累,怕自己應付不來。怕周圍人不好相處。等等。恐懼,in general, 是我們目前的工作環境中的一種情緒。但是我的恐懼,在等待中似乎蔓延的太遠了。
我不停的試圖跟人聊天。因為快要走了,所以沒什麽太多事情可做。跟別人說話會減輕一點我的恐慌情緒。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買衣服。越來越覺得,在這個社會裏,我沒有自我保護能力,也沒有人會保護我。
第一次明確具體的在工作中的恐懼情緒來自發生在身邊的一個真實事件。當時我在一個大醫院實習。當然是國內。有一個住院醫生值班時候,一個心梗病人去世。這個病當然死亡率很高。但是,病人家屬開始鬧事。我們當時在神經內科實習,可惜的是,神經內科的主任也是大內科主任。她是一位半老太太,天天在早交班時候通報這件事的處理進程。總之就是怨到這住院醫的頭上,說她沒有將上級醫生叫到位。但是,事實上,住院醫生也不能每一個死亡病例都叫聽班主任到場。那麽,叫上級的標準是什麽?通常是自己處理不了的疑難病情。這個其實不是。另外就是處理不了的醫患關係事件。這個就是。總之住院醫以“沒及時叫主任”為理由,被罰了一筆錢。醫院賠償醫鬧的一個百分數是這個住院醫自己出了。我天天聽著神經內科主任說她的道理,不僅生出恐懼。誰知道什麽時候會有醫鬧?攤在自己班上就要賠錢。大內科主任說的振振有詞,小醫生隻能伸頭挨刀。能分配到那個大醫院的還是有門路的,如果輪到我們頭上,還不知道要什麽懲罰呢。所以當時的感覺就是,你犯了錯,沒有人會原諒你的。由此對工作,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即使拿完了博士學位,也沒有人告訴我究竟這應該怎麽應對。
我在臨床上那麽多年,那麽多老師,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一個醫生應該賺多少錢,應該準備多少錢作為賠醫鬧的準備經費。後來,又道聽途說另外一個住院醫老師,她當時剛跟本院一個外科醫生訂婚,兩個人口碑都很好。訂婚時準婆婆給了她兩萬塊。結果就在一個禮拜之內,她發生了一個類似的事故,醫院正好判她賠兩萬。我們那些同學全院輪轉,這一類的消息傳得很快。我雖沒有親自聽說,但有了神經內科交班時候大內科主任的反複親口分析,我就很相信。
後來,所有的老師,都不會告訴我怎麽應對這種事。我們都很怕醫務科。問老師,他們最後就罵衛生部,覺得部長不夠硬氣。所以法律上就開始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