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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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分作兩回人(汪精衛,1883~1944)

(2014-11-30 10:12:04) 下一個

一生分作兩回人(汪精衛,1883~1944)

丹楓不是尋常色,半是啼痕半血痕。”               汪精衛

 

汪兆銘字季新,號精衛。朱執信(1885~1920),浙江人,生於廣東番禺。汪精衛是朱執信一位堂姐的兒子,兩人從小一起生活,親如兄弟。汪精衛,朱執信赴日留學,遇上孫中山,成立同盟會。朱執信任廣州大元帥府軍事聯絡,並掌管機要文書,成為孫中山的主要助手,並協助孫中山撰寫《建國方略》一書。朱執信,三十五歲時,在調停桂軍與東莞民軍衝突中,死於亂槍之中。            

        汪兆銘在日本東京法政速成科就讀時,胡漢民亦是同學。                                              百日維新失敗後,康梁流亡海外,在日本宣傳保皇思想。同盟會成立之後,以《民報》為其機關報。革命黨與保皇派的立憲主張展開了論戰。汪精衛擔任評議部部長,他開始使用《山海經》中的「精衛」為筆名,成為孫中山革命理論的闡述者。

19104月,汪精衛、黃複生等謀刺清朝攝政王載灃事敗被逮。汪精衛在獄中寫成《被逮口占四絕》: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傳誦一時 清帝退位,民國成立,汪精衛履行其革命成功後,一不做官,二不做議員,功成身退的諾言,與陳璧君結婚後,一同前往法國。

 

抗戰之前的國民政府,蔣介石、汪精衛長期分掌軍政相抗衡。193511月,汪精衛因受槍擊,辭職出國修養,至西安西變發生,才又回國,蔣介石則接任行政院長。一九三八年三月國民黨在武昌召開臨時全國代表大會,建立總裁製。事先,汪精衛向蔣介石明言,不願為副。三月二十九日在蔣介石避席,汪精衛主持會議的狀況下,吳稚暉提出“蔣、汪分任正副總裁 並呈的一案,全場代表起立鼓掌,汪精衛也不得不配合演出起立,心中卻難堪至極。

 

主和人士以為,若抗戰持續下去,中國必愈戰愈弱,共產黨將乘機得勢崛起。《周佛海日記》1937106日有:“鹹以為如此打下去,非為中國打,實為俄打;非為國民黨打,實為共產黨打也。”193810月,廣州、武漢相繼陷落。汪精衛相信,戰敗必亡,隻有與日本議和才是救國之途,雙方代表在上海簽訂密約。19381218日,汪精衛從重慶率陳璧君、曾仲鳴、周佛海等人乘機出走,經由昆明,見了雲南省主席龍雲。1219日轉到越南河內。

  日本政府得知汪精衛出逃後,提出了所謂的善鄰友好、共同防共、經濟提攜三原則。1229日,汪精衛在香港發表豔電今後中國固應以善鄰友好為教育方針,日本尤應令其國民放棄其侵華侮華之傳統思想,而在教育上確立親華之方針,以奠定兩國永久和平之基礎,此為吾人對於東亞幸福應有之努力。希望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與日和談。

  19381231日,蔣介石日記:“此後政府內部純一,精神團結,倭敵對我內部分裂與其利誘屈服之企圖,根本消除,吾知倭寇不久必將對我屈服矣。”。1939年元旦,蔣介石召集緊急會議,決定永遠開除汪精衛黨籍,並撤銷一切職務,

   193914日,日本近衛內閣辭職,繼任的首相平沼騏一郎對和平運動不感興趣,。蔣介石透過各方活動,欲勸阻汪精衛的活動未果。又因日本內閣改組,汪精衛滯留河內,等不到日本的正麵響應,軍統局局長戴笠派人暗殺,結果卻殺死了曾仲鳴。蔣介石隔日在日記說:“汪未刺中,不幸中之幸也。” 此種語氣,給後人留下了諸多猜想,汪從出走到成立偽政權,或許都在蔣介石的算計之中,以坐實其漢奸叛國之名。

  327日,汪精衛發表了《舉一個例》的文章,披露了1937126日國民政府國防最高會議記錄。蔣介石同意以日本的條件為基礎進行和談。汪精衛以此說明,與日本謀和的主張非他所獨有。

  19394月,汪精衛從越南,登上小貨輪駛往上海。同月,汪精衛赴東京,與日本首相平沼騏一郎會談。年底,汪精衛和日本秘密簽訂《日華新關係調整要綱》。據《審訊汪偽漢奸筆錄》陳公博自白書,汪精衛對陳公博說過:“中國要複興起碼要二十年,不要說我汪精衛看不見,連你陳公博也看不見,目前能夠替國家保存一分元氣以為將來複興地步,多一分是一分。”

    高宗武、陶希聖都追隨汪精衛出逃河內,在和日本人的談判過程中,高、陶二人認識到日本人最終滅亡中國的企圖。19391230日,汪精衛和日本簽訂密約,高宗武和陶希聖未出席簽字儀式。在杜月笙方麵的援助下,高陶兩人秘密離滬到了香港。高陶二人在香港《大公報》揭露了汪日密約《日支新關係調整要綱》及其附件,是為高陶事件。

1940330日,汪精衛正式在南京成立偽國民政府,從此一步步走向絕路。1941年,汪精衛作《題畫詩,方君璧作任重致遠圖》: “負山於背重千鈞,足趾沾泥衣著塵。跋涉艱難君莫歎,獨行踽踽又何人。” 流露出心中的孤獨悲涼。

1944年汪精衛赴日就醫,119日,死於名古屋,口授遺書說“對日交涉,銘嚐稱之為與虎談謀皮,然仍以為不能不忍痛交涉。”後歸葬於南京中山陵一側之梅花山。抗戰勝利後,其墳墓被炸毀。陳寅恪有詩〈阜昌.甲申冬作時臥病成都存仁醫院〉:「阜昌天子頗能詩,集選中州未肯遺。阮瑀多才原不忝,禇淵遲死更堪悲。千秋讀史心難問,一局收枰勝屬誰。事變無窮東海涸,冤禽公案總傳疑。」南宋時,金人攻下濟南策封劉豫為齊帝,阜昌是其年號。陳寅恪以此典故指汪精衛的南京政府亦是敵人羽翼下的偽政權,但推許汪精衛的詩才是政治人物中少見的,悲歎抗戰結束,卻未知勝利究竟屬誰?而汪精衛何以走上不歸之路,也成了難問的曆史疑案。

汪精衛早年作《革命之決心》說:現在四億人民正如饑泣的赤子,正在盼等吃革命之飯。但燒熟米飯所需要的一是薪,二是釜。薪燃燒自己化為灰燼,釜則默默地忍受水煎火烤。 表明: “為薪的人需要奉獻的毅力,甘當作柴薪,化自己為灰燼來煮成革命之飯。汪精衛在入京謀炸攝政王前,也曾致書胡漢民,有弟今為薪,兄當為釜之語。1931年又有詩:我生失學無所能,不望為釜望為薪。曾將炊飯作淺譬,所恨未得飽斯民。此種以薪自期,甘作灰燼的思想,貫徹汪精衛的一生。

葉嘉瑩在《汪精衛詩詞中的精衛情結 》的演講中,引述胡適的話:“精衛一生吃虧在他以烈士出名,終身不免有烈士complex,他總覺得,我性命尚不顧,你們還不能相信我嗎?葉嘉瑩也從汪精衛早年詩作:“銜石成癡絕,滄波萬裏愁。孤飛終不倦,羞逐海鷗浮。” 推論他早年確實有誌士仁人之心。後來,卻在日方的壓力下,一步步妥協,偏離了和談的初願。傅斯年在〈汪賊與倭寇:一個心理的分解〉,則評論個性強悍的陳璧君對汪之走向親日反蔣所發生的作用:

  “漢光武的時代,彭寵造反,史家說是「其妻剛戾,不堪其夫之為人下」,陳璧君何其酷似!”

 

香港天地出版的汪精衛《雙照樓詩詞槁》,汪夢川注釋。葉嘉瑩審訂並作序,且錄舊詩誌感,表達對汪精衛人生之悲憐:

“曾將薪釜喻初襟,舉世憑誰證此心。
  未擇高原桑枉植,憐他千古作冤禽。”

(作者:陳健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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