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布辛貝回船後,直接去了一層餐廳進餐。按行程安排,河船應該離港啟航但卻一直不見動靜,麥導說可能是在等人回船。餐後上來路過二層前台大廳時,看見幾個東方麵孔的大姐匆匆從鄰船進來,穿過我們這船的大廳後進了最外麵的那艘船。她們前腳剛進去那艘船就啟航了,然後我們的船也開始發動。四隻並排停泊的河船一艘接一艘啟航離開了阿斯旺的河邊碼頭,開往下水方向的盧克索。
船行三小時,下午五點過太陽落山之後,河船抵達下午的看點康翁波神廟(Kom Ombo Temple) 附近的碼頭。
碼頭右邊是一片露天食肆,很大但空蕩蕩的沒幾個食客,不知是時間太早還是太晚。
康翁波神廟在碼頭邊,幾十級台階上麵就是。
這個神廟也是一座馬其頓人的托勒密王朝神廟,建於公元前二世紀王朝中期的托勒密六世。像其它托勒密時期興建的神廟一樣,外來的馬其頓人統治者為了攏絡古時的埃及人,康翁波的這座神廟裏供奉的也是埃及傳說中的神祗。其獨特之處在於一廟兩神,左右兩個對稱的神廟裏供奉了古埃及傳說中兩個不搭界的神祗,空中的鷹頭戰神荷魯斯(Horus) 和水中的鱷魚神索貝克(Sobek) ,所以又名雙神殿。
供奉鷹頭神容易理解,鷹頭是古埃及神話中的戰神,象征著複仇和勝利。外來的托勒密法老供著鷹神,除了要當地人相信他們不是外人外,鷹神的強人形象也起著一種嚇阻的功用。恩威並舉,曆來是統治者慣用的駕馭之術。
鱷魚神索貝克是一個地方神,隻在康翁波這種尼羅河的沼澤地區流行。原因是沼澤地區古時鱷魚泛濫,不僅咬殺水邊的牲畜,有時還攻擊人類。我們華人是缺啥補啥,而埃及古人是怕啥就敬奉啥。鱷魚樣貌凶狠,殺戮不眨眼,古埃及人就創造了一個鱷魚頭人身的索貝克,好言好吃的當神供起來。鱷魚實在太多時捉起來送到廟裏養著,死了還製成木乃伊,有的到今天還保存著。
康翕波神廟是馬其頓人托勒密王朝的建築,所以石頭立柱和橫梁很像地中海北邊希臘的古建築。
我們先進了鱷魚神廟,裏麵牆上石柱上刻滿了鱷魚頭人身的索貝克鱷魚神像。像古埃及其它神像一樣,鱷魚神的雕像也是赤腳赤裸上身,想必也是當時埃及人的標準裝束。
然後去了右邊的鷹頭神廟,也是滿牆滿柱都是精致的雕刻。麥導說現在埃及考古界主流的觀點是,古埃及神廟的建設者應該是訓練有素技藝精湛的工匠,而不是戰爭俘虜或者賣身為奴的奴隸。他說奴隸這種非熟練勞動力不可能完成這種大麵積雕刻,每一件雕刻都算得上工藝精品。
工匠們也不全都買托勒密異族統治者的帳。麥導指著牆上托勒密法老洗禮和加冕的浮雕要我們看,說中間法老兩個手掌的雕刻都有一個錯誤。左手拇指本應朝外,但雕刻成了向內,而應該向內的右手拇指卻雕成了朝外。工匠故意用這種很不容易注意到的錯誤細節,向到神廟朝奉的埃及自己人暗示,上麵的托勒密統治者他們是怪異的異類,不管他們怎麽口口聲聲說自己已經紮根成埃及人了。這幅雕塑,是當地人口服心不服的一個例子。
鷹頭神廟還有一個看點是古埃及農曆,麥導說是三個季節12月,每月3周,每周10天,一年365天最後剩下的5天是節日,慶祝古埃及的光明黑暗生死5個主神。三個季節對應於尼羅河洪水,水退播種然後收獲三個時間段。
康翁波神廟不大,加上幾艘河船都是太陽落山時前後到達的,所以廟小人多,每處重要看點都得排隊等候。排在我們之前看古農曆的是另一艘船的中文團,導遊是埃及人,但中文很流利。後來在廟後麵另一處看點,這位中文導遊和另一團的導遊因為參觀次序而起了衝突。兩人說的埃及話雖然聽不懂,但語調的火藥味聽起來,覺得是太熟悉不過了。
兩人的爭執,覺得不全是因為先後次序。感覺中文團和西語團之間有一種隔閡,似乎與利益有關。兩種埃及團有利可圖,一是美國加拿大的,大家習慣了給小費,出手比較大方。中國團沒給小費的習慣,但人數多,團費分成應該不少。後來在盧克索的國王穀又遇到一個中文團,導遊是華人,而且和麥導認識。寒暄之後,麥導轉過背來就對我們說,他這種沒在埃及生活的外人不能稱為導遊,最多隻能算作一個翻譯。聽得出,他話裏也有一種負麵情緒。
鱷魚神廟側麵靠河一側有一個深井,麥導說過去和尼羅河相通,河水的水位可以根據淹沒的階梯數來測量。深井也是一個稅收尺度,階梯淹沒多,說明尼羅河水旺淤泥多,莊稼收成也就好,該收更多的稅賦。水井這個稅收尺度明擺在那裏,不好作假,所以還是很公平的。
回船用晚餐期間,河船啟航,開往當晚停泊地點艾得佛小鎮。
晚上船上的活動是化妝舞會,叫船客們拿出前幾天買的當地服飾,裝扮成當地人去二樓酒吧參加化妝舞會。參加者多是小孩或年輕人,年長者不多。
次日清早5點我們又被叫起來了,這次是看小鎮上的艾得佛神廟(Edfu Temple)。
下船後看到碼頭上不少載客的馬車,麥導叫來其中兩輛。俄亥俄小兩口上了前一輛,我們倆人加上紐約女俠上了第二輛。上去後發覺座廂太擠,車伕示意我去他邊上的位置就坐。跨過去後還沒落座,後麵傳來一聲叫喊"我也要去前邊坐"。說話的是一個東亞麵像的中年大姐,邊說邊邁腿跨到車伕身邊的座位,畫麵特別生猛異樣。阿斯旺盧克索所在的上埃及很傳統,當地男女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來訪的遊客女性相對自由開放些,當地男人見多了,雖不至於動手動腳,但語言騷擾卻是很普遍的。因此遊客女性本身的自持自重是一道重要的自我防護,不要給他人以瞎想的空間。
途中我們車伕遞給我馬的韁繩,教我駕馭馬車。車伕老兄的好意不好拒絕,但我心裏實在不落實,怕自己動作過大讓馬狂奔起來,或者轉向過猛翻了車。駕了一小段,看到小鎮街道太窄,感覺駕車的飯碗不好端,趕緊把韁繩交給他後心裏頭才安穩多了。
早晨六點過,馬車到了艾得佛神廟前麵的廣場。到達的時刻很好,趕上朝陽剛剛升起來,曙光映紅了神廟的外牆,畫麵完全值得一早起床的付出。
艾得佛神廟也是一座馬其頓人的埃及托勒密王朝神廟,供奉的是古埃及最有名的荷魯斯鷹頭戰神。神廟始建於公元前237年的托勒密三世,全部完工的時間是百多年後的公元前57年托勒密十二世。選擇供奉古埃及的鷹頭神,也是想籠絡當地人的人心。神廟的特點是廟牆高大,在埃及的古神廟中名列第二,最高的是當晚在盧克索去的卡納克神廟(Karnak Temple )。其次是神廟正門兩邊的花崗岩荷魯斯鷹像。
神廟保存完好,原因是神廟長期為流沙復蓋,所以人為的損毀小。直到1798年法國遠征隊到此發現神廟塔樓的頂部後,開始了正式發掘。
神廟建築很完整,但內牆黑乎乎的,看起來遭到過煙熏火燎。麥導說占領埃及的羅馬人轉信基督教後,在埃及禁止崇拜古埃及神像。內殿黑色的煙火痕跡,就是羅馬人縱火焚廟的見證。幸好神廟是石頭建築,煙火也無法損毀,反而落下了施暴的證據。
艾得佛最著名的雕刻是鷹頭戰神荷魯斯和騷亂之神塞斯(Seth )大戰的糸列浮雕。塞斯是荷魯斯的小叔,知道嫂子伊西斯的新生兒荷魯斯是其勁敵,所以千方百計要殺死他。荷魯斯成年後,與塞斯展開了一係列決鬥,以證明誰有資格做統治者法老的保護神。塞斯善變,可以變成河中的動物河馬,烏龜,鱷魚和蟒蛇,但無論其施盡了法術,最後總是敗於荷魯斯。最後塞斯給趕出尼羅河流域,隻能在沙漠濕地稱王稱霸。
我們在神廟逗留了一小時,早晨七點動身回船。還是同一駕馬車,上車前麥導告訴我們小費每人20埃磅。紐約女俠沒零錢,隻有50埃磅的鈔票。在車上說好我們給她40,她手上的50磅再給車伕。但下車時她給了車伕50後沒收我們的,我們也把手中的40給了車伕,所以那個車伕算是豐收了。我們幾人給的說是小費,其實比車資還多,有可能翻倍。還是那句話,美加客人的生意來錢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