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魁北克城古堡酒店側麵的斜坡小街上停下,最前排的導遊站起來轉身告訴大家下車後是自由活動時間,他再指著車窗外左邊一家紅色屋頂的餐館說那裏就是晚上就餐的地方,六點半門前匯齊。
這是我們第三次來魁北克城了。下車時,前排的老張和白大姐說我們當地熟悉,提出同我們倆走在一起,我們覺得挺好的,就帶著他倆開始了老城的遊覽。老張和白大姐年近七十,從北京到溫哥華探望家住那裏的兒子後,這次搭飛機來多倫多特地參加這次七日的加東遊。
我們徑直去了聖勞倫斯河邊的窄巷街區,去時要出一道通往河岸的城門。魁北克老城是美加兩國中唯一還保留著老城牆的城市,麵河的東城門通往河邊的小街民宅,而西城門連接歐陸風格的老城和建築新穎的新城。魁北克老城過去是東加拿大的門戶,扼守著聖勞倫斯河的入口,城名來源於原住民,意為河流變窄的地方。老城區有上下城之分,河邊的下城是法國探險家外交家塞繆爾尚普倫(Samuel Champlian)1608年最初建城的地方, 過去是碼頭,有水手購物的店鋪和過夜的客店,當然也有讓他們喝花酒的場所。上城建在俯瞰河岸城牆環繞的台地上,台地邊緣的魁北克城堡居高臨下俯瞰港口,城中心有政府首腦呆的市政廳,以及城中的法裔天主教徒和天主溝通的地方,始建於1647年的魁北克聖母大教堂。
通向下城的必經之路布萊克台階依舊是一個迷人的地方,59級石砌的台階分成了好幾層,上下兩層之間的平台右邊是餐館,餐館外的露天就餐區域總是食客滿座,紅色的陽傘,綠色的桌椅護欄,布萊克台階尤如一瀉聖誕色彩的瀑布。每次來魁北克老城上下布萊克台階時,都要說在台階邊的露天餐吧坐一刻,曬著夏陽,看布萊克台階上美女們款款而下。93年那次後來一忙忘記了,01年那次人多,而這次呢,行程已包括了在上麵廣場邊有名的1864法餐館的晚餐,所以,在布萊克台階邊打望風景,願望還是一個願望。
布萊克台階下麵的小街照舊是一條是遊人熙攘的河流,上次93年人就不少,以後二十多年裏往來加國的大城小鎮,從沒遇到過那麽高的人流密度。小街邊的商鋪,門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飾物,有的和店鋪的營業性質有關,其他的,幹脆就是店主喜好的展示,各異的造型,無一不顯露出店主的匠心。窗台上花團錦簇,大紅的,粉色的,鵝黃的,五彩的花瓣,在夏日明煕的陽光中競相綻放,小街上,每瞄一眼都有新的發現,走幾步路之後又是一幅值得留下記憶的畫麵。
我們和老張白大姐悠哉遊哉地在小街上走著,他倆初一看已進入老年,但接觸時間長後感覺倆人的心理年齡要年輕得多。白大姐看太座我倆合影時站得很呆板,手機遞給我後拉著老張往前走,說要給我倆做個示範。兩人走到剛才我們呆的位置,背對我們牽著手,白大姐口中數著一,二,三,然後兩人同時轉過頭來朝這邊看,我及時地按下手機按鍵。後來手機上查看那個畫麵時,覺得他倆的神情生動多了,特別是老張,平時不出聲像一位認真的老學者,那一刻神色飛揚,顯得年輕了不少,他倆定格的畫麵,有一種攝影行家們追求的瞬間感。
下一條街在記憶中有一個特殊的位置。小街上人流比前一條街少多了,小花園前一個頭戴黑色氈帽,身穿黑白條紋衫的中年男人抱著吉它在自彈自唱,旁邊幾個遊客的小孩拿著可能是男子預備的沙錘或鼓鈴,和著音樂的節奏上下舞弄娛樂自己,順便中,也娛樂了遊人。
幾乎就是同一個位置,二十四年前我們剛轉入小街後不久,就被遠遠飄來的如泣如訴連綿不斷的女聲民歌音引導到這裏。唱歌的是一位典型的法裔女子,年約二十多歲,戴著花冠,身著一襲紫粉色十九世紀法國小城女子常穿的落地長裙,身後左側有一個同樣年紀的年輕男子拉著小提琴在伴奏。女孩一邊唱,身體同時也隨著音樂的節奏而輕緩地搖曳著,就像春風中一株苗條的隨風而搖的垂柳。她唱的歌以前不知道,後來也沒機會再聽到過,感覺是一種吟唱風格的民謠,她唱著,就像魁北克北部高地上的一個牧羊女,對著羊群傾訴自己的心事,又像南部聖勞倫斯河邊冬日小屋裏的紡紗姑娘,隨著紡車的轉動述說著生活的艱辛。二十四年過去了,每當聽說魁北克城這幾個字,總會想起她的舞影,她的歌音。
聖勞倫斯河前的小廣場,幾乎沒一個遊人。第一次來魁北克城時,正好趕上午後兩點老城每天一次的軍營複古表演。一隊男子穿著十七世紀的法國老百姓服裝,背著老舊的像獵槍一樣的長火槍,在頭戴拿破侖式大蓋帽身披軍大衣右手揮舞著長馬刀的軍曹指揮下,走著正步來到小廣場,後麵跟著我們這一群看熱鬧的遊人。小廣場的中心,那群民兵模樣的烏合之眾端著火槍對著前方的聖勞倫斯河方向,在軍曹的指揮下放著排子槍,一時槍聲四起,硝煙彌漫,不知他們當時模擬的是十八世紀法裔百姓抗擊英軍的襲擊,還是十九世紀初抗擊美軍對魁北克城的入侵,周圍我們看熱鬧的人管不了那麽多,隻想用數量有限的膠片拍下熱鬧的場麵。
回到台地上麵的上城,西沉的太陽給體量巨大的特納克費蒙特城堡酒店灑上一抹金黃的餘暉,城堡酒店呈現出最上鏡的色彩。特納克酒店建成於1924年,當時的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從西至東在橫跨整個加拿大的鐵路沿線的著名景點都興建城堡外形的大酒店,吸引當時的富裕人士作橫跨整個加拿大的旅行,於是,東海岸建起了這座特納克酒店,西部的落基山脈,就有了班芙的溫泉大酒店。
酒店前廣場上矗立的是魁北克城創城人塞繆爾尚普倫的塑像,塑像正麵現在是一片花壇,二十四年前來時還是草坪,綠茵茵的,滿坐著遊人。一個長發披肩身著白衣的歌者站在草坪中央,一隻白鴿落在他的肩頭,他雙手抱著排簫半眯縫著眼,嘴唇在排簫的簫管上輕輕滑過,一曲樂音從簫管流出,漫灑草坪,流過人們的心裏,再漂向魁北克老城那個夏天裏深遠的藍天。當時,我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隻覺得好聽,深有觸動。隻是多年後上文學城,在他人秘魯的遊記中聽到那熟悉的曲調時才知道那是秘魯的名曲,山鷹之歌(EI Condor Pasa)。
噢!雄壯的禿鷹,安第斯山脈
帶我到家裏,在安第斯山脈
哦!禿鷹, 我要回到心愛的土地和生活
我的兄弟印加人,這正是我最想念
哦!禿鷹,在庫斯科,在那廣場 等待
就這樣,在馬丘比丘和可蘭比丘
漫步
白衣歌者的演奏結束後我買了一盒他的音樂磁帶,二十加元,那以後的二十來年裏,每次長途自駕我們都放這首曲子。每當悠遠的樂曲聲在車內響起時,我們一家大人小孩立刻進入了旅行的狀態,汽車也像樂曲中的山鷹展開了翅膀,載著我們一家飛馳向遠方。
放著這支曲子,九六年兩個整天我們開到了佛羅裏達奧蘭多;放著這支曲子,零1年我們五千公裏自駕漫遊了加拿大東海岸;放著這支曲子,零3年從加西落基山的班芙我們開到太平洋邊的溫哥華;放著這支曲子,零9年又去美西大峽穀周遊了一圈。但是,新的音樂播放技術代替了老式磁帶設備,大峽穀遊後再難找到一台汽車能夠播放音樂磁帶,最後一次自駕遊是12年在意大利,至今已快五年了,不知不覺中已經馬放南山,隻差一步解甲歸田了。
晚餐去了城堡酒店側麵隔著一個花園的紅屋頂法餐館,蝸牛,熏鵝,牛扒,紅酒,音樂,都是法餐的元素,導遊組織得很不錯,畢竟是一二十年的經驗了。明天一早要乘船去聖勞倫斯河口觀鯨魚,想必又是一次不錯的經曆。
以後有機會去時,要先到五湖這裏來查詢最佳旅遊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