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爲義和團的定義是“反帝反封建”,而且是農民大衆的自發運動。“反帝”倒是好理解,那就是排斥、反對、驅逐外來的傳教士。當年的“反帝”是反侵入到華夏東土的資本帝國主義勢力,如今的“反帝”卻已經擴展到了國門以外,逹到“雖遠必誅”的境界。當你想想現今的某些外交、國企、留學及旅遊的大陸人的行爲舉止再回頭讀讀國內關於滿清末期洋人在那塊土地上的行徑,就會明暸很多搞不懂的東西了。説到對反帝的理解可以歸結到所站角度不同而産生的不同見解,但“反封建”的體現在何處呢?義和團可以説是“封建”的集大成者,旣使是按最狹義定義來講,迷信這一點義和團也是發揮的淋漓盡致,而説到廣義上,義和團最響亮的口號是“扶清滅洋”,這“扶”的“清”不就是封建王朝嘛?而偏偏是這一點至今並未有明確而合理的研究成果,似乎這是一個難題,實則不然。原因在於義和團本就是“封建”的,“扶清滅洋”也是義和團隻針對社會現象而不“反黨”的方針和政策。
義和團的組成成員是農民及普通的城鄉底層,對他們提出“扶清滅洋”的擁護朝廷的口號,過去的書籍文章中不是避而不談就是籠統地歸之於農民的落後與愚昧,實則這可是中華民族之精明,是其經過了歷史檢驗的順理成章的精明。這一點在有些人的筆下寫得非常簡捷明暸,但限於言論的敏感度及政治環境而不能上昇爲理論高度,所以隻能以嘮閑篇的語氣去聊。比如《南渡北歸》中描寫日本人在進入北京之前,京城的“往日提著茶壼在大樹下談天説地的土著們,不再談論狸貓換太子與慈禧老佛爺出殯時棺槨裏填置了三鬥四升烏龍珍珠的豪華氣派,而是相互得意地吹噓炫耀著自家的老三或是小五兒,已成爲日本駐屯軍司令官毛驢太君手下的翻譯官,或是專門服侍小犬純一郎穿衣洗澡的著名貼身侍衞與端茶送飯的小二兒。期間不時夾雑著一些探詢性質的討論,一旦北平城淪陷,自己將何去何從?”
是的,中華民族或可説是全世界的人民都是這樣在人類進化史中找到狹窄的縫隙而生存下來的,人類的進化史就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人民就是被卷入其中被迫地隨波逐流,隻有到了那個狹窄的縫隙都被塡實之後,他們自己才會興風作浪。由此我認爲“扶清滅洋”並不是義和團農民的主張而是地方士紳階層,也就是社會底層的精英們對朝廷、官衙態度的一種洞察與這個民族的精明混合後而産生的策略。明確地説,義和團在前臺的木偶是廣大的底層團民,而提綫者則是朝廷、各級官衙,而地方士紳就是那條一頭拴著農民、一頭拴在棍上由在上者隨心操作的綫。離開了這條綫,所謂的政府就無所從事,而農民們則一盤散沙,號稱有著悠久歷史的那塊土地更是會一無是處。不過奇怪的是地方士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卻一直被研究者們無意及有意的忽略了。
我這樣的説法可能有些不容易理解,那就換個角度去看看此問題。在大陸時,人人都知道那個社會是由階級劃分成各個階層的,每個階層都是有著明晰的界綫、非常嚴格而且有著相當程度的自閉。這種社會形態已經在華夏大地上存續了成百上千年,隻有每當改朝換代時才能對某些階層的一部分進行重新洗牌,洗牌的結果對於這個整體的階級結構是不産生根本影響的,僅是某些層級的人員組成上有所變更。因爲這個結構一直不變,所以其神秘麵孔也就從來未被揭開過麵紗,因爲生活在那塊土地上的人都習以爲常,咱們祖祖輩輩都是如此這般地過來的,好象不過樣過則沒法繼續存活了,這是華夏固有的傳承,在統治者腦中這也是天經地義的。雖然現在的中國這是一片研究的沙漠,不過在民國時也曾有人開始注意到了這方麵,四、五十年代曾有人嘗試做過研究,共産黨執政後就沒人再公開做了,因爲政治上已經不存在可能性了。
不過從滿清、民國時的筆記類書中有心人也可大致窺視到華夏的地方階級組成狀態,大致可分爲三個層次:人數最多的是衆多的農民,一小部分是土著的士紳階級,最後的是一小撮由中央指定的官吏。其特點是各個階層的交流互通都有著嚴格的界限,農民隻能與士紳交流,而不能直接與官吏打交道,因爲官吏是中央政府指定的代理人。這裡麵的講究可大了,從穿著、居住、婚?嫁娶無所不包、無所不至,説實在的這才是那塊土地上眞正的遺産,也是現如今某些人最想復興的所謂“偉大”。但今天有多少中國人知道“中華民族”的歷史有多久?説出來眞不好意思,這個詞據考據是一九0二年由梁啟超首先發明的。有些事情啊眞的是不能去較眞兒,當你知道所謂的“中華民族”僅有百多年,心中的嗞味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