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之樂的三重境界

北 京市長張敞最近心裏很忐忑，因為皇上要見他，見他不為別的，而是有人告了禦狀，說他在家裏給老婆畫眉。其情狀約相當於現在有人向領導檢舉你家中富藏充氣娃 娃。皇上問張敞，可有此事？張敞說,有。皇上要發作。張敞接著道，我聽人言閨房之樂更有甚於畫眉者？皇上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大約初中，我就讀過這個段子，那時百思而不解閨房之樂為何。後曆世事，見識稍廣，想想覺得此中之樂莫過於三：

一 是情欲之樂。《笑林廣記》說，有女初嫁，依戀舊家，不願出閣，哭問其嫂，這些破玩意都是誰他媽製定的？嫂曰：“周公。”女憤憤不已，遂將周公上下十八代女 性問候一遍。及滿月省親，甫一進門便改先前態度，笑臉盈盈。私問其嫂：“周公何在？”嫂雲：“他是古人，你找他做甚？”女曰：“我尋思要納雙鞋兒謝他，卻 又不知他尺碼如何。”

二是情趣之樂。《大內密探零零發》中，保龍一族發明家周星馳，因為老婆切菜時不小心切到手指，就給她做了一個以代真手的假肢；因為老婆說掃地很辛苦，就給她做了一雙左腳帶鏟子，右腳帶掃把的鞋。

同 時還改良了先前發明的活動床，把一到緊要關頭就開鍋的蒸汽動力機，改為了持續性更好的老鼠驅動機，而且還新增四個檔位，用來控製運動速度，享受別樣人生。 演示過程中，隨著身體延綿不斷的上下起伏，周星馳問，老婆，我厲不厲害啊！老婆很開心地笑道，你好賤啊！於是周星馳也同樣很開心地答道，那還用說！

三是情調之樂。《金石錄後序》說：趙明誠在太學讀書時，每到初一十五就請假出來，和李清照典了衣服去大相國寺買碑帖古籍。回來，兩個人蝸在小天地裏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自以為葛天氏之民。

後來，趙明誠太學畢業，找了工作。每次下班回家，吃過晚飯，也不出去唱K，也不應酬。就與老婆蝸在一起玩遊戲——燃一爐香，烹一壺茶，然後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贏的先喝，輸的後嚐。

有時，因贏得過於精彩，即使到舉杯喝茶時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以至茶傾杯覆，反成後飲。五百年後，這事被清人納蘭性德洞悉，遂成兩句絕唱“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末了，納蘭還很小鮮肉地加上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仿佛高手過招，劍剛出鞘便一騎絕塵，給後人留下無限追慕的風煙。作者：龔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