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季辣椒成熟的季節,農民們挑著成框的新鮮紅辣椒到菜場賣, 經常會有主婦們領著農民把成框的辣椒搬到家裏,開始製作糟辣椒醬. 那時候我也會期盼著母親哪天把一整框的紅辣椒搬到家裏. 等到某一天放學回家看見廚房裏放著一框鮮豔的紅辣椒, 我立刻放下書包,興奮地圍著母親忙前跑後. 母親洗幹淨辣椒後, 我就幫著用一塊幹淨的白紗布把辣椒上的水擦幹. 等到一顆顆幹幹淨淨,泛著光暈的辣椒躺在盆裏的時候, 我已經幻想著白米飯上拌著那嬌豔的橙紅色的醬汁,大快朵頤的樣子.
大木盆, 木板和鍘刀是那時候剁糟辣椒醬必備的工具. 鍘刀一頭是長木棍,另一頭是一塊正方形或長方形的不鏽鋼刀,有點象我家現在用來在後院水泥地上除冰的工具.
除了新鮮紅辣椒外,製作糟辣醬還需要新鮮子薑和大蒜. 每一樣材料都不能沾上一丁點油,否則前功盡棄. 木盆裏加上一塊木板, 倒進辣椒,薑和蒜,然後開始了剁椒工程. 我剁辣椒的時候, 母親會在一邊用一個木勺把木板周圍的辣椒碎趁我提起刀片的片刻快速地舀到木板上. 或者我們換著重複這個過程.經過千萬次的手起刀落, 辣椒, 子薑和蒜已經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徹底融為一體, 漿汁四處流淌的時候, 才算是第一步完成. 接下來, 母親把辣椒碎放進一個洗淨晾幹的醬紅色的泡菜壇裏, 加上鹽和酒攪拌均勻, 蓋上蓋子, 添上壇沿水, 蓋子上加上一塊包著布的磚頭壓緊, 才算告一段落. 整個工程從洗辣椒到最終完工要花上五六個小時, 母親從來沒有抱怨過. 在糟辣椒發酵成熟的半個月內, 還要經常不停地更換新鮮的壇沿水. 每次母親更換壇沿水時,我會蹲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 聞著壇子裏發出的香味咽口水, 而母親會用筷子夾出一塊泡薑,掰一小塊放在我的嘴裏解饞.
年複一年,糟辣醬為我們家的飯桌增添了無數的回憶. 記憶中最美味至今難忘的是姐姐用糟辣椒炒的蛋炒飯, 普通的蛋炒飯炒好後,加一勺糟辣椒, 米飯立刻變成橙紅色, 配上金黃色的雞蛋碎, 最後起鍋的時候撒一把小蔥和一點鹽, 酸鹹鮮香, 那滋味至今還讓我魂牽夢縈, 不能忘懷. 就算一道普通的炒肉, 加上一點糟辣醬, 也變得非一般的好吃. 記得那時候貴州的餐館, 糟辣魚是點擊率相當高的一道菜.
聽母親說,現在街頭賣的糟辣醬全部都改成機器加工了.母親已經多年不再自己製做糟辣椒醬, 那些剁椒的工具也已經送給了需要的人家. 我回貴陽也吃過超市裏賣的糟辣醬,可是那味道遠不如記憶中全手工,伴著我和母親歡笑和汗水的辣椒醬的味道. 林肯的亞洲超市裏也賣一種相似的越南產的辣椒醬, 我偶爾也用它做菜, 權當聊解鄉愁的替代品.
這世界上沒有一種蛋炒飯能比得上貴陽的糟辣椒炒的蛋炒飯。美味可口!
李錦記的蒜蓉辣椒醬不行。
問好老鄉!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