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特訓之看門人
這是五十多歲的老王上班的第一天,當初街道的李主任帶他來到這個大院的時候,沒有說太多,隻是簡單交待了幾句就離開了。作為院子的看門人,他就住在大院鐵門旁那間青磚砌成的門房裏。屋子正對院門口的開窗處是一張辦公桌,放著一部黑色的老式電話機、一本台曆、一隻筆、一個工作記事本和一張木椅。對麵就是他睡覺的一張單人木床,側手邊有個水泥灶台,放著一個老式天然氣灶,角落處用層板隔出來個裝有抽水馬桶的衛生間。這間門房,老王工作、吃喝拉撒都在裏麵,條件簡陋倒也一應俱全。按照李主任的吩咐,老王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好院門,除了鎖門、開門和看門以及收發信件,還要負責代收水電氣等雜費。
老王每天早上六點鬧鍾一響準時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馬上打開大鐵門方便有人早起出門晨練。到晚上十點大鐵門上鎖,隻留一扇小門進出。一到夜裏十一點他就準時鎖好院門,關門睡覺。一早一晚老王喜歡蹲在房門口那道水溝前洗漱,嘩啦嘩啦的水聲動靜不小。用完水之後整盆髒水又嘩啦往水溝裏一倒,靠近院門的那兩棟樓上上下下都能聽得到。
老王琢磨著這裏雖說是個大院,其實院子並不大。裏麵四個角分別是A、B、C、D四棟樓,每棟樓也就兩個單元門。樓層不高,也就6樓。每個單元門對門兩戶人家。這樣算一算住戶滿打滿算也不過96戶人家。這以前是省委的一個家屬院,現在裏麵住的都是離退休幹部和子女。看看陽台上各家晾曬的衣物,這個設施比較陳舊的老院子裏估計隻住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家。老王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老幹部和子女往往有多套房產。這裏的房子雖然老舊,規矩倒不少。隻許戶主長住,不允許外租。很多屋子都半空著,有的應該隻是家裏來了客人才臨時到這裏暫住。
這不,老王跟著就發現,院中心砌出的圓形花壇幾排常綠灌木的小花園白天幾乎空無一人。沒有老人下樓來散步曬曬太陽,也沒有保姆抱著小娃娃下樓來透風。一整天隻有少許人進出大門,也沒有人和他打招呼收發信件。這份工作,雖然一個月隻有九百元,但是能在工廠下崗之後再能找到這個差事,老王覺得自己運氣真是不錯。
如果問老王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感受,那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老王自打到這裏工作後就感覺肚子很容易餓。他和很多低收入者一樣在吃飯上麵非常節省。早上燒點茶水,吃塊餅幹。午飯和晚飯燃氣灶上煮一小鍋水,放一把掛麵一點小菜就對付一頓,有時要想添點營養就再加個雞蛋。老王真的太節省,一米八多的大個子,每天吃得真的很少。既然這麽容易餓,晚上煮麵條的時候,他就多放了一小把幹麵,再加了個蛋。呼嚕呼嚕一口氣連湯帶麵吃完了,夜裏還是餓得不行,肚子咕咕叫著餓到睡不著。隔天早上鬧鍾一響,他感覺自己渾身虛弱無力,還是捂著肚子勉強起了床,深一腳淺一腳地解開絞上的長鐵鏈,打開大院的大鐵門。
興許是病了,他以前聽人說有一種叫甲亢的病,就是吃再多也餓,還全身無力。老王開始覺得自己運氣沒那麽好了,好不容易找到這份工作,輕輕鬆鬆地就能拿到好幾百塊,沒想到剛上班立馬就病了。這病的事兒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出來,特別是千萬不能讓李主任知道。否則,誰還願意讓個病號在這兒繼續幹下去啊。醫院是絕對不能去的,沒錢治病,也怕遇到誰不小心走漏風聲。反正又不是什麽會死人的大病,每天多吃點兒,挨一挨,拖一拖,說不定就熬過去了。
老王看看燃氣灶旁邊的麵條小菜和雞蛋,三天的量。原本計劃每到三天後就去大院外麵巷口的小超市買上一把幹麵和雞蛋,在旁邊的蔬菜門市買把青菜。現在要改成兩天一買了。
餓的感覺一天比一天強烈。除了夜裏多煮一頓,都說白開水治百病,他開始使勁燒水喝水。總喝白水沒滋味,他就往水裏有時候放糖,有時候放鹽。
夜裏他睜著眼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的天花板,回想著他到底在這兒工作了幾天了?這一回想,他馬上發現不僅是餓、虛弱無力,自己的記性也變得很差。到底是第幾天了?他在頭腦裏使勁回想,居然想不清楚這個簡單的問題。他已經忘記自己是哪一天來這裏上班的了。好像已經出去買過一次幹麵了,那大概是第三天了吧。
院子裏每天照常沒什麽人,偶爾有幾個人進出。院裏的人都比較守規矩,每天夜裏鎖門躺下之後,從來沒有人因為晚歸叫他起床開門。
隔天中午,他沒有煮麵條。而是出了院門,在小巷一側那個狹小門麵的包子鋪買了兩個肉包子。老王實在是餓急了,顧不上把包子拿回屋裏,就在路上邊走邊吃。這兩個肉包子太好吃了,塞進嘴裏,簡直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食。三口兩口下肚,肚子慢慢有了一點點滿足感。吃麵和吃包子的感覺好象有些不太一樣,他的汗毛也噌噌地一根根豎起來,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兩個包子五分鍾就下肚,老王這時感覺好過多了,整個人有了一點點力氣。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每天做的事,我必須得用筆記下來。”他頭腦裏閃過這樣的念頭。
回到門房,他看看日曆,握著筆在工作筆記本上一筆一畫地記下來:2005年7月2日星期六,下午1點,吃了兩個肉包子,花掉1元6毛。然後在這句話後麵打個勾。
包子鋪五點左右就收攤了。晚飯老王照常煮了麵條。吃過之後,在本子上又一筆一畫地記下來: 2005年7月2日星期六,晚上7點,吃了一碗掛麵。隨後打個勾。夜裏,那種熟悉的饑餓感又一陣陣襲來。吃麵不抵餓?吃包子才行?
第二天中午,筆記本上又記下來兩條:2005年7月3日星期日,早上7點,一杯茶兩塊餅幹,後麵打個勾。2005年7月3日星期日,下午1點,兩個肉包子,花1元6毛。老王一邊打著勾,肚子裏和心裏都感覺到了幾分踏實。
晚上7點,他拿出中午出門多買的兩個包子,熱熱吃了,筆記本上記下:2005年7月3日星期日,晚上7點,兩個肉包子,花1元6毛。後麵打個勾。
夜裏,還是餓。看看筆記本記錄下的日常活動,為什麽中午的包子可以管飽,晚上的包子還是不抵餓呢?到底有什麽不同呢?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天花板上一層白石灰刷出的模糊的人影,半明半暗的夜裏看上好象鬼影幢幢。老王一夜沒合眼,天快發白的時候,窗戶外亮了整宿的路燈“哢嗒”一聲疲憊地熄滅了,屋外隨之暗了下來。老王的腦子裏“叮鈴”一響,眼前忽地一亮。
這一整天,老王都沒有開大鐵門。他坐在屋子裏,一邊喝水,一邊等著有人來叫他開門。院子裏靜靜悄悄,一上午都沒見個人影。直到11點半,有個中年男人朝鐵門走過來。快到門口了,老王沒有探頭和他打招呼,坐在自己的床板上一動不動。那男人到了鐵門口,沒有叫老王開門,而是徑直地穿過鐵門走了出去。老王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打了個激靈。他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神,再用筆記下來了:2005年7月4日星期一,上午11點半,一個中年男人直接穿出了院門。
他一半是緊張一半是警覺,午飯時候沒有出去買包子,也沒有煮麵條。老王餓著肚子一眼不眨地盯著大鐵門,想知道那個男人什麽時候再回來。臨到下午一點左右,又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沒有聲響地直接穿過鐵門出去了。“光天化日的,她們是人,還是鬼?”老王努力平靜著緊張的心緒,又繼續在本子上記錄了下來。下午3點,上午那個中年男人拎著個大塑料袋回來了,裏麵裝著些蔬菜水果肉食,想來是出門買菜回來。他照舊沒有叫門,直接從鐵門穿門而入。老王克製住驚恐,仔細記了下來。
下午五點左右,又有位老幹部模樣的老人家一邊咳嗽一邊穿出門。老王趕快也開了小院門尾隨他出門,一出門想想一回身又趕緊把小門鎖上。隻見那老人家一路大聲咳嗽,一邊咳嗽一邊吐痰,一出巷口就忽地不見了。
老王眼瞅著他平空消失,也顧不上驚訝。趁包子鋪打烊前,趕快順道買了四個包子。一邊走一邊吃,狼吞虎咽把四個包子都吃光了。這一下肚子舒服多了,頭一次有了難得的飽足感。快近院門了,老王悄無聲息地打開小門,反身鎖上。一進屋馬上記下:2005年7月4日星期一,下午五點,一名咳嗽的老幹部直接穿門而出,到巷口忽然消失。2005年7月4日星期一,下午五點,買了四個肉包子,路上全吃光了。一共花了三元兩毛。後麵打個勾。
下午六點,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直接穿過鐵門進了院子,兩人各自手上提著些日用雜物。一刻鍾後,老幹部拎著三包中藥穿門而入。老王的手有些顫抖著,一一記錄下來。
這一整天,院門隻因為老王出去買 包子開關過一次。這靜悄悄的院子裏到底有沒有住人?住了多少人?怎麽沒見一個真人進出,進去出來的隻有四個會穿牆術的鬼影。一想到這些,老王的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這院子有大古怪,如果真住了人,眼下必須趕快救人。”
他先進了A棟1單元,仔細看了看每家門口牆上貼的水電氣收費記錄。敲了敲有前一個月收費記錄的2樓3號門。門鈴已經壞了,按下去沒動靜。防盜鐵門輕輕一擂,樓道裏就有很大的回聲。老王敲了五分鍾都沒人回應。他沒有放棄,一直捶門,聲音越來越響。他敲一陣,又把耳朵貼近鐵門聽聽屋裏的動靜。直到二十分鍾後,才有一陣悉悉索索緩慢的腳步聲。門打開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探出頭來。他看起來好象非常虛弱,整張臉蒼白消瘦,但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對不起,門房大叔,我身體不太舒服,沒聽到你敲門。有什麽事嗎?”
“喔,我是來收這個月的水電費。原本應該月底交,但是上麵通知我這個月臨時改在月初收費。”老王編了個說辭,說著就要進屋去瞧瞧。
雖然有些不情願,那男子也還是客客氣氣地打開了房門,讓老王進屋查看水、電、氣表。老王徑直進了廚房,他故意用背半擋住房門把屋主堵在廚房門外,那屋主有些尷尬用力推門才勉強擠了進來。老王一邊查看儀表,一邊摸出口袋裏的筆和本子,把本月的度數一一記了下來。看來這個屋主不會穿牆術。趁著查表的空檔,他嘴裏就和屋主聊了起來:“你身體哪兒不舒服啊,不舒服去看看醫生吧。”他說著話,趁機伸手碰了碰屋主的胳膊和脊背。那男子有些難為情地抬手搔了搔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敲門把我叫醒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趴在電腦前麵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剛一醒來全身都發麻,根本沒力氣。花了好一陣功夫才站起來走到門口給你開門。”
“你不記得睡多久了?那你吃飯了嗎?一定要記得每天吃三頓飯啊。我雖然還不算老,人一過四十,記性就變差。我現在什麽事情都把它記下來,我擔心自己哪天記性壞到連吃飯都不記得。你瞧,我每天連吃飯這事都記下來了。”他揚揚手上的工作筆記,然後把它塞到了男子的手上。
男子拿著工作筆記有些好奇地隨手翻了翻,臉色馬上就不好了:“我好象很久沒吃東西了,肚子特別餓,一點沒力氣。”說著,他一把拉開冰箱在裏麵翻找能吃的東西。翻找半天,找出個西紅柿和一根黃瓜,也來不及削皮,在水龍頭下衝洗過,連皮帶瓤都囫圇吞進了肚裏。吃了點東西,人精神為之一振。他好象聯想到了什麽事兒,猛地受了驚嚇,喃喃自語道:“我睡了多久了?這麽餓,我是有多久沒吃東西了。”一念至此,他抬頭感激地看著老王,“門房大叔,幸虧你來收水電費敲門叫醒了我。我要再這樣昏睡下去,那不得活活餓死才怪。”
“你要擔心再昏睡過去,你把你家的電話號碼留給我,我吃飯的時候也順便給你打個電話,提醒你吃飯。”老王好意提醒他。這個建議雖然聽起來有些可笑,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電話留在了老王的工作筆記上。“李明浩,67694322。”老王看著本子,念出了聲。這小夥子原來叫李明浩。
“其實,我覺得這個院子有些古怪。這裏怎麽說也住了些人家吧,我今天試著把院子關了一整天,都沒見一個大活人進門出門。難道大家都睡過去了?沒有人需要出門買東西,沒有人張羅吃飯嗎?象你這樣的年青人不需要出門做事或者會朋友嗎?”
李明浩一下子警覺起來,手裏忙活著燒水泡方便麵,嘴裏忍不住問老王:“真有這事兒?”“真有這事兒,你要不信,你自己到陽台上去瞧瞧,這院子裏靜悄悄的,哪有個人影。”他將信將疑走到陽台上四處張望,已是黃昏時分,果然家屬院裏沒有傳來鍋碗瓢盆聲,也沒有喧嘩的人聲,四周安靜得異樣。偶爾樹梢上一群鳥雀嘰嘰喳喳還有不知誰家的電視機響聲,更顯得諾大個院子空空蕩蕩。
“我最近放長假,打算一個人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別人家是什麽情況,我還真不知道。”李明浩嘴裏咕噥著,回過頭回答老王的問話。
“我擔心的是,如果大家都象你一樣睡著了怎麽辦。你先吃麵,我再一家一家地去拍門,趁著收水電氣費,把大家都吵一吵。”
“大叔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吃好了。我跟著你去敲門收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兒。”李明浩不顧燙嘴三下兩下吃完麵。出了李家門,兩人一起用力拍響了對麵的防盜門。
兩人敲了快三十分鍾,才又敲開2樓4號的房門。屋子裏也隻有一位屋主。這一位屋主,是位六十多快七十的姓甘的老幹部。他哆哆嗦嗦地出來開了門,看起來也是體力不支、弱不經風的蒼白虛弱。經老王一打聽,甘老爺子被叫醒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機還亮著正播放廣告,自己在沙發上究竟睡了多久誰也不知道。李明浩一聽這話馬上變了臉色,老王捅捅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靜,他才勉強鎮靜下來沒有亂講話。甘老爺子被老王委婉地提醒,也才醒悟過來自己肚子餓得很厲害。和李明浩一樣,他馬上去冰箱找東西吃。人和人總是有差異,這位老幹部為人比較謹慎,他沒有同意在老王的本子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和電話。在老王的建議下,他留下了老王的姓名和門房的電話以備萬一。老王磨磨蹭蹭地查表,眼盯著甘老爺子吃過一袋已經放幹的小蛋糕,又喝了一壺微波爐熱好的牛奶,才放心地帶著李明浩離開。
往樓上走,兩人又花了半個小時拍開了2樓5號的門。那戶人家剛巧和李明浩認識,是個姓張的中年男人。他在床上被叫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樣的極度虛弱,一樣的腹中空空。李明浩忍不住告訴他,他已經是被發現的第三個昏睡者。老張打了個激靈,抱著從床頭櫃翻出的一桶餅幹,一邊吃一邊向老王打聽詳情。老王也沒吭聲,隻是把手裏的本子默默地遞給他看。李明浩這才靜下心來和老趙兩個人仔仔細細看了看老王的記事本。“什麽叫穿門而出?”兩人不約而同地一起抬頭納悶地望著老王。老王麵有難色,勉強給他們倆仔細形容了一下那四個人影的“穿牆術”。不說還好,這仔細一說把老張嚇得臉色發青又發白,身上直哆嗦。“敢情這院子裏有……有……不幹淨。我還是呆在屋子裏好了。”
“老張,你最近沒出門上班嗎?”李明浩抽空插問了一句。“前半年太忙了,最近我休長假,打算一個人在家裏好好休息休息。”老張腦子裏在盤算些什麽,心不在焉地回答了李明浩的疑問。
按照老王的建議,老張拿過老王的工作筆記,乖乖留下了姓名電話,千叮嚀萬囑咐讓老王明天一定要記得給他打電話把他叫醒。他瞅著兩人一出門,趕緊四下裏緊閉上窗戶和房門。“小夥子,天快黑了,你還和敢我在外麵溜達,你不怕啊?”老王一邊和李明浩用力拍6號的門,一邊開他玩笑。“怕,怎麽不怕。越怕越要弄明白啊。”李明浩皺緊眉頭,沒一點開玩笑的心情。他隻愁這會兒不方便隨身帶點趁手的防身家夥,棍棒刀具什麽的,隻怕帶上了家夥查水電引起別人誤會。
夕陽慢慢落山,老王一邊敲門一邊暗暗留心觀察了一下。無論屋子裏有沒有住人,每戶人家的燈好象都是在夜色暗下來以後陸續亮起來,在入夜之後又逐漸熄滅。正是這每天亮起又熄滅的燈光和偶爾傳來的電視機的聲音,以及進進出出的一些個人影,讓老王一直誤以為這是個普普通通又十分幽靜的家屬院。
就這樣,老王和李明浩又拍開了五六戶的房門,無一例外的昏睡和饑餓。兩人警覺地對視之後,都陷入了安靜和沉思。老王不再給人看自己的本子,說是怕真嚇壞了大家。兩人也不再對誰提起院子的異樣,隻是非常委婉地提醒這些昏睡咋醒、饑餓難耐的人們,看著他們一一吃下食物喝過東西才離開。
“砰砰砰”,眼下這一戶一直敲不開門。李明浩捂住嘴貼著耳朵告訴老王:“其實我會開鎖。你要是同意的話,咱們幹脆直接捅開這家。萬一有人在裏麵暈死過去醒不過來怎麽辦?”老王想了想,救人要緊,朝李明浩慎重地點了點頭。隻見這小夥子從貼身的衣袋裏掏出個小鐵棍樣的東西,左轉右轉捅了捅門,門鎖“吧嗒”一下就開了。兩人貓著腰貼著門和牆悄悄進了去,繞著屋子轉了一圈,空無一人,看來真是個沒住人的空屋子。兩人對看了一眼,迅速撤離。
有了這開鎖的本事,兩人商量好,如果敲了十分鍾沒開門的住家,他們倆就直接闖門。救人要緊,時間就是生命。接下來,基本上全是李明浩捅開了鎖。兩人忙了個通宵,一整夜沒合眼,馬不停蹄地把剩下的87戶全部巡察過了。空屋子有67戶,救醒了20人。這20人全部獨居一室,被發現的時候基本上都處在昏迷狀態。有的昏倒在書桌前,有的躺倒在沙發或者床上,有的昏倒在廚房,有的直接倒在衛生間地板上,也有幾個和李明浩一樣倒在家裏電腦前。昏迷的原因都是因為長時間的饑餓和脫水。看情形大概是四、五天沒有進食了,斷水可能也有一、兩天了。老王和李明浩手腳敏捷地拿出急救常識,想方設法把這些人全部弄醒,又提醒他們吃東西喝水。這些人被喚醒的時候全都是稀裏糊塗、意識混亂,分不清白天黑夜,完全沒想到過大半夜的哪會有人來查水電表。問問那些應該在上班做事的中青年人這幾天為什麽沒出門,全都是一樣的回答:在家休長假。老王和李明浩各懷心事,隻是埋頭救人,誰也沒有心思多嘴多舌向這些人詢問或者講述更多情況。這些極度虛弱的人們大都是吃過東西後,由於體力不支也就趕緊上床休息去了,沒有人頭腦清醒到去追問任何問題。
經過老王的簡單統計,這裏的住戶總計29戶,每家都是一人獨居一戶。29個人裏麵24名男性,隻有5名女性。除了7、8個中青年人,大多數還是離退休幹部。老王的工作筆記本上共記錄下了11個姓名和電話號碼。
一鼓作氣忙到第二天中午12點,兩人拖著雙腿疲憊不堪地走出最後一戶家門。“這一晚累慘了。實在沒精力做飯了,我們出去買現成的吃吧。巷子裏那家包子鋪的鮮肉包味道很不錯。”老王扯扯李明浩的襯衣袖子,打開了小院門。兩人一出門後他回頭又馬上把門鎖上了。李明浩也是結結實實累壞了,耷拉著頭,一臉憔悴、沒精打采地跟著老王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近包子鋪那狹窄的門臉。李明浩掏出錢夾一定要請客,老王也就由著他了。這小夥子一口氣買了一打十二個包子,塞給老王六個,自己六個。他又一低頭進了旁邊小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自己一瓶,塞給老王一瓶。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包子鋪前,悶頭不語默默吃包子。李明浩一邊吃,一邊在想什麽事情。想著想著,隨著包子一口口下肚,他的臉色也一改陰鬱,越來越明朗。“小夥子,敢情是包子好吃,越吃越高興啊。” 老王看著他,也樂了,忍不住又開他玩笑。他也沒吱聲,抬頭衝老王頭一次露出了笑臉。這一笑,好象陽光照在臉上開出了花,誰都不得不承認李明浩原來是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
六個包子就著一瓶水一口氣吃光,李明浩笑眯眯地滿意地揉揉肚子,順帶毫不客氣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老王也是一口一口吃完了三個包子,另外三個放進袋子裏打算當晚餐。
“王叔,這點錢你留著花。我走了。”李明浩突然從錢夾裏抽出裏麵所有的錢,留了幾張給自己,其他都遞給了老王。老王堅決不肯要,兩個人把一小疊紙幣推來搡去好象打太極。李明浩也不知道該說啥,隻好把錢塞回錢夾。抬手抹了抹眼睛,那眼睛裏麵隱約閃著淚花。他平靜了一下心情,湊近老王的耳朵悄悄說了聲:“我歸隊去了,您保重。記得提醒大家吃飯。別忘了,我叫李明浩。”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朝巷口走去。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一下子放晴,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古怪的大院和古怪的人。老王看著李明浩一直走到巷口站了一會兒,在謝絕了一輛黃色出租車之後,他攔住了一輛紅白兩色的計程車。看見車門上紅豔豔地噴著66字樣,老王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遠遠地他衝著計程車揮了揮手,心裏明白這次特訓的第一名,R66手下的李明浩,已經完成任務成功歸隊。
老王目送計程車開走後,轉身回到家屬院,打開了小門,進門後又趕緊鎖上。他坐在窗口前的辦公桌前,一邊喝茶水,一邊默默盤算著什麽。整個院子連帶他一共三十人,如今剩下二十九人。估計大家還十分虛弱,吃過東西後仍舊躺在家裏靜養,正午時分也沒有人來叫開門。老王拿出工作筆記,撥下電話號碼,一個一個全部都通了話,提醒他們吃東西,同時建議他們如果體力恢複了,最好能夠自己下樓出院門買點新鮮食品。至於那些個能夠隨意穿門進出的人影,他不再關心,也沒有再去記錄。
最後一通電話,他撥動號碼0066。鈴聲響過,他正色匯報道:“R68向總部申請暫緩歸隊,我會繼續駐守大院並負責保證參訓人員的人身安全,直到截至時刻。”
電話那邊沉默半響,隨後傳來一個老人不急不慢非常溫和的聲音:“我隊李明浩已經順利歸隊,R67,DAO11,DAO09的手下還沒有動靜,R68你是什麽時候明白過來的?”
“應該是在救人的過程中徹底明白過來的。我會保持看門人身份駐守原位,直到最後截至時刻。”老王簡潔地回答,但是這個答案完全沒有滿足R66的好奇心。
“你怎麽會想到把院門全鎖上呢?你一直都是個盡忠職守的人啊。看門人不看大門,還把門鎖上。”R66覺得這件事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是因為我的包子啊,在巷子裏吃光就管飽,回到屋子裏吃就還是餓。我想清楚這點區別,才把可疑範圍鎖定到了這個院子。也就是說這大院兒裏麵有古怪,大院外麵則一切正常。所以我把院門鎖上,試試看會出現什麽狀況。”他壓低了嗓音向直接上司R66坦承。
“那些穿門出入的人,是我安排的。DAO原本建議可以用更高端的設備製造更逼真效果。但是我不想讓他們和任何一個受訓者產生任何互動。為防止他們的出現萬一把誰不小心叫醒,這些人就隻是設定成最簡單的背景效果。沒想到你一鎖門,這個地方就露出了很大的疑點和破綻。”R66微笑著說明。
“是的,這是非常大的疑點。我推測是使用的全息投影技術製作的全息人物投影吧。但是這樣的背景人物的出現,也製造了恐怖感,可能會讓精神狀態不夠穩定的受訓人受到驚嚇後疑神疑鬼,嚴重影響他們的思維判斷。”老王人在院內,原本不想多做解釋,這下隻好順著R66的話聊下去。
“相信你還記得截至時間吧?”R66長話短說,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是,這次特訓的截至時刻是我們日曆上的2005年7月5日20點整。R68匯報完畢。” 看見有人朝門房走來,老王匆匆收線掛上電話。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現在是2005年7月5日下午1點34分,還有6小時26分鍾,這場生存特訓就會結束。屆時還沒有及時歸隊的參訓者,成績將會是零分,標注為失敗。但是他們的性命全都保住了,作為場內職位最高的指揮長,自己已經盡職,到時可放心地全身而退了。
等人影走近,原來是甘老爺子來叫門了。他抖抖索索說要出門去買點青菜豆腐,有些不高興地抱怨老王為什麽大白天地鎖著門不讓人進出,門衛的工作太不負責任了。老王不做聲,替他開了小門,就沒敢再關上。他眼瞅著甘老爺子沒有去蔬菜門市,而是疾步折轉身走到巷子另一頭的僻靜處。回身看看四下無人,三下兩除二把衣服外套脫掉了,又使勁用力抹臉。過一陣,一個二十七八中等身材的年輕人,扣著頂深灰色棒球帽,低頭從大院門口匆匆跑過。眼見他到了巷口盡頭,忽然閃出一個白色的小麵的,那人急忙攔住麵的上了車。麵的車身沒有任何標記,前麵的玻璃上貼了張白紙,上麵寫了個11路。老王笑了笑,原來這易容成甘老爺子的是DAO11的人。難怪他這麽謹慎,他應該是第二個歸隊者。
老王一直開著小門,饒有興趣地盯著門看看還會有誰出入。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晚上六點左右,一位滿臉皺紋、滿頭銀發的老大媽出現在門口。她拄著個深紅色的實木拐杖,一手拎著個黑色小皮包,步履蹣跚小心翼翼地跨出門去。出門之際,她和老王打了個招呼,感謝他們昨晚把昏倒在衛生間的她及時叫醒。
她笑嗬嗬地說:“我現在好多了,多謝你們啊。中午我已經和我弟弟通過電話,我兄弟堅持讓我搬到他家一起住。說我一個老太婆單獨住這兒讓他們不放心。我讓他把車就停在巷口等我。我走啦,你們幾位好好保重啊。”
老王看她走路吃力,也就寒暄著跟著她出了院門,忍不住出手攙扶她一直走到巷口。她弟弟的車正好停在那兒,一輛不起眼的銀灰色國產車。車門把手那裏好像有人故意搗蛋,用樹枝還是什麽刀片歪歪扭扭劃出個白色的數字9。
DAO09屬下,第三個歸隊者。
老王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呼啦看見小門那兒一下子出來了三個人。一個中年婦女和兩個老幹部。三人一見老王,眉目間全是感激。心裏藏了滿腹的話,臉上卻又是無從說起的難色。糾結一會兒,結果什麽也沒多說,隻是朝老王拚命點頭。“吃完飯陪老人家出去散散步。”中年女人最後微笑著補上一句,三人緩步走遠。
按照行事風格,能夠成隊撤離的,應該隻有潛龍R67的人了。
7點剛過,天色一下子暗下來。老張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出現了,他背著個鼓鼓囊囊的深藍色背包,看起來有些慌亂。他出門時衝老王指了指院子,壓低聲音說:“我去外麵避一避再回來,夜裏不敢再住這兒了。”說著就到院門口停著的幾輛車裏找到自己那輛紅色本田,讓老王幫著把大門打開了,一踩油門就出去了。老張的本田剛出巷口,就被一輛大巴堵住了去路。他氣呼呼地打開車門衝出來要和大巴司機論理,那司機和他耳語了幾句。他整個人馬上蔫下來,乖乖把車倒了回來。進了院門停好車,他灰溜溜地頭也不抬,也沒再和老王打過招呼就趕緊有出去了,隨後上了巷口那輛大巴。
唉,老張原來是被嚇壞了,想搬到自己在主城區的另外一套屋子裏居住。
截至晚上8點,成功歸隊者共6名,特訓成績+3分,記錄合格。8點之後還留在大院的,除老王外,其他22人特訓成績均是零分,檔案上留下一項失敗記錄。老張不僅沒有歸隊還打算逃離駐守點,成績獲得-5分,記錄失敗。與之成對比的是,老王特訓成績+5分,記錄優秀。
晚上9點,全部人員已經清場離開,分別被幾輛旅遊大巴載送各自歸隊。市郊一棟灰色小樓裏麵,特訓總部燈火通明,這裏正在做總結說明會。與會者分別是各單位的最高指揮長,R68以及寥寥可數的六位成功歸隊者。這幾位指揮長分別是R66何則潤、R67潛龍、DAO09、DAO11,以及現場最高指揮長,也是通關者之一的R68 周磊。那其餘六位通關者分別是李明浩、DAO11402等等。
“這個生存特訓,是針對頭腦的一個特訓。最大的障礙是通過記憶清除、意念幹擾和夢境播放,讓大院內所有人沒有真正的飲食行為。他們全部都隻是在頭腦中食用幻食,但是你們的肚子會發出強烈的饑餓信號提醒你們做出正確應對。能夠正確判斷自己是否真正吃到食物,如何才能真正吃到食物,是這次生存特訓對你們發出的挑戰。非常遺憾的是,除了R68,其他人都被記憶障眼法蒙蔽,沒有找到真正的解決方案而陷入了饑餓導致的昏迷。對這個相當嚴酷的特訓,毫不客氣地坦白來講,我們原本已經做好淘汰並犧牲掉一部分人員的準備。我們認為隻有真正的幸存者才有資格參加未來更嚴酷的意識之戰(mind battle)的訓練和實戰。
但是R68不愧為我們優秀的指揮長,在沒有違反訓練紀律的情況下,他和李明浩對全員進行了靈活的緊急救援。從而保證了這次任務百分百的存活率,激發了最終的通過率,保存了未來意識之戰的戰鬥力。R68,根據你的在場經驗分析,你認為我們是如何製造意識障眼法的呢?從第二天起,你每次都記下來了你的飲食行為,但是為什麽還是會餓肚子呢?”DAO09是主要策劃者,站在小型講台的他把目光投向坐在第一排正中的R68,對他發出了提問。
周磊接過話頭,站起來轉身對著在座人員展開話題侃侃而談:“根據我自己了解到的情況推測,我認為策劃者首先把大院設置成對外信號封閉的狀態。攔截所有對外電話,攔截互聯網上所有對外聯係,製造虛假回應。然後在大院範圍內采用了一個持續的意念波入侵(mind wave invasion)方式,針對每個受訓者發射個人身份記憶催眠。造成他們遺忘自己的真實受訓身份,產生對大院內假設身份的完全認同。同時係統也利用持續意念波幹擾造成大家都不願意下樓,不想出門,希望一個人呆在家安靜修養的基本想法。因而把吃飯問題局限在了自己在家解決。
對頭腦不是很清醒,缺乏行動力的人來說,直接用夢境播放器(dream player)實行意念插播或者夢境播放,就可以欺瞞住他的頭腦,讓他誤以為自己已經吃過東西。所以他們實際上的行為可能僅僅是喝了點水,就全靠體力來支撐每日的饑餓。這樣餓到第三天、第四天,人的意識出現混亂,體力也極度匱乏。簡單的夢境播放就足以造成他們的意識混淆,分不清楚現實和意識插播,這種情況下也就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最後隻能昏倒在家裏坐以待斃。
對於行動力比較強,頭腦非常清楚的比如撥打電話點了外賣,係統則跟隨情境在頭腦播放相應故事短片,讓他們相信自己已經吃過外賣。象我的情況,則是采用強力意識入侵催眠,比如在我已經煮好麵條的情況下,讓我在催眠狀態下端著碗把麵條倒在抽水馬桶裏衝走。隨後清除記憶片段,播放意念插入,讓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吃完麵條。總之在大院裏的所有個體飲食行為都已經被係統嚴格監控,全部隻能在頭腦裏食用欺騙性幻食。
但是在我和李明浩進入每一家提醒他們吃飯的時候,特訓方案沒有設計這種針對多人同時在場的應對場景,我想這也是策劃者留給清醒者的維生機會。就好象在大院外的飲食是完全不受監控的一樣,這是留給我們思考和尋找真正飲食途徑的維生缺口。也正是因為對這些個維生缺口的覺察,我們才能觀察到大院內以及自身的異常狀態,由此才能進一步回溯起頭腦中已經被技術手段屏蔽住的特訓設定目標:在截至時刻前及時歸隊,以及更多的關於個人真實資料的回想。
總之這是一場看起來很簡單,僅僅在頭腦中把玩的,然而結果可能會致命的生存遊戲。”周磊用這句話作為了他的結束語。
滿頭銀發、麵色紅潤、精神矍鑠的R66從聽眾席起身,緩慢卻穩健有力地走到了講台上。麵對室內為數有限的聽眾,他做了一個簡單然而深刻的回顧與展望:
“在座各位,無論我們以前有沒有接觸過夢境播放器、意識波入侵、意識催眠這類技術手段,相信這次特訓就象你們肚子的極度饑餓和虛弱一樣,都會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些技術手段,我們統稱為意念武器(mind weapons),如何及時反應、清楚地識別和正確應對這類意念武器的幹擾襲擊,是我們麵對未來戰爭所要訓練的一個大方向。
從戰爭的目的、手段和參與者、範圍等等總結起來,我們可以看到,在地球曆史上漫長的神權與皇權壟斷時期,戰爭的主要形式表現為宗教戰爭。那些團體性的拿著武器的暴力抗爭、流血事件也都抹上濃厚的神秘主義色彩。
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在資本環境下,我們看到了在更多領域發生的,更加隱蔽沒有硝煙的戰爭形式,比如金融戰爭、貨幣戰爭、種族生育戰爭等。從戰爭影響範圍來說,我們從跨國戰爭、世界大戰已經發展到星際戰爭。就軍備競賽中研發的戰爭武器而言,我們熟知的有常規戰、化學戰爭、生化戰爭、核武戰爭等。
在大眾的視野,媒體的熱點還停留在核武威懾的時候,一個能夠聯結所有意識體,影響到最廣泛的參與者的戰爭形式早已靜悄悄地展開。這就是我們現在提到的以意識武器為主導的意識戰爭。意識之戰中,無論是地球人類、外星人類、各種生命形態的意識體、還是智能機器人AI ROBOT等非生命形態意識體都可能介入發生在無形的意識網絡(mind network)中的這類戰爭。意識武器防不勝防,從最初停留在文字和言論階段的社會輿論、理論體係、宗教信仰、意識形態等等間接影響到現在的技術手段的直接幹涉。我們的頭腦就是我們的戰場,在這裏我們需要捍衛的是我們自身意識的穩定、清晰以及健全的判斷力。人的所有言行驅動於一念之間,意識之戰,這是未來戰爭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
我們應該清楚地認識到:越是身居高位者,擁有重大決策權力的人,越是必須擁有強大而健全的意識能力,否則就隻能是被意識武器操縱的傀儡和犧牲品。在宇宙演變的過程中,地球文明不過彈指一瞬間,過去它的技術水平嚴重限製了它的戰爭層次。也就是說,我們過去的地球人類很可能僅僅隻能充當提線木偶的傀儡角色。感謝這些意識武器的不斷湧現,讓我們在高層級戰爭中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我們一方麵要積極研發更具有威懾力的強大的意識武器和反意識武器,另一方麵要不斷培訓甄選那些真正具有意識武器“免疫力”的人來擔當相應的重要位置。在意識之戰中,這樣的領導者才是穩健可靠的領導者,這樣的領導者才能不被隱蔽的敵對勢力所影響,做出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判斷,發出真正屬於他自己的聲音。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在麵向未來的意識之戰中,我們要打破傳統的條條框框,廣開門路、不拘一格優選勝任者。”R66的發言一貫富有感染力,或者說煽動性,這一番話高瞻遠矚擲地有聲,R67、DAO09、不斷點頭表示讚同, 除了R68看起來麵無表情似乎無動於衷,其他六位生存特訓勝出者那興奮的眼神或多或少地泄露了他(她)們內心的秘密。
看來,誰都希望成為那個更重要的人。
環顧四周,坐在R68身旁,同樣麵無表情的DAO11嚴肅地補充了一句:“也就是說,過去的戰爭主要是針對物理目標的打擊,現在我們同時注重鎖定精神目標,摧毀其意識、瓦解其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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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任性的精神孤旅
(關於故事《幸存者》)
首先感謝您的閱讀,更感謝給我珍貴意見和建議的你們。《幸存者》是個原創科幻小說,內容純屬虛構,講述的是怪怪的人和怪怪的事,是我的一次任性的精神孤旅。
故事結構當然也是怪怪的,我是希望閱讀者將來能夠跳來跳去地閱讀,自己去整理出情節。既然這樣為難別人,一開始就不討好,我也沒有期待熱烈的反饋。嗬嗬,我覺得這樣很好玩,敝帚自珍,這當然也是一次任性的寫作。
感謝您的閱讀,最後申明:原創作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