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有為的寓言：七日而渾沌死

在莊子哲學中，每篇都有許多寓言，他的寓言的特色都是用字簡潔而醒人，但都是含義深遠，需要多加思考才可以體會寓言中的含義，用現代人的略覽式的速讀則很難體會此寓言的真意。莊子繼續老子的“無為”與“清靜”兩大哲學思惟，他將此二者發揚光大而構成莊學的逍遙與齊物之偉大哲學，逍遙與齊物乃是追求在今生今世中有安逸與平靜的人生，等於今生就在天堂或極樂世界，故在二千三百多年後的今日，仍是大家津津樂道的理想。莊學對老子的政治上的“無為”哲學卻不太重視，僅以幾章短寓言描述“無為”之益處，不像老子書中的“無為之有益”。但在莊學應帝王篇中有一則寓言強調“有為”的害處，在此簡潔寓言中最後僅僅用一個驚悚人心的“死”字為代表有為的大害，其實以死亡來代表破壞自然環境維護的結果，可以說是一字提醒夢中人，大家現在都看到北京與上海的霧霾，長江與黃河的汙臭及其他看不見的毒素，繼續下去則必死無疑。茲先將此則寓言錄於下：


〖原文〗：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聼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 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白話文〗：南海的帝王名字是儵，北海的帝王名字是忽，中央的帝王名字是渾沌。鯈和忽時常互相在渾沌的土地上見麵，每次渾沌都很友善地對待他們。儵和忽兩帝商量如何報答渾沌的友善與恩澤，結論是：“每人的臉上都有七個孔洞以用來看、聼、吃與呼吸，而渾沌卻沒有，我們何不去挖鑿這七個孔洞。”於是兩帝每天去挖鑿一個孔洞，七天之後、渾沌就死去了。


〖結論〗：莊子繼承老子的無為思想，苦口婆心借此寓言告訴我們，過度的有為或者過度的注意“視聼食息”的享受，就一定會置自己於死地。中央皇帝渾沌本來就沒有眼耳口鼻，不管人間瑣事，又何必每天去挖掘一竅呢？多此一舉，反而害了他。此寓言之特點是不用任何艱澀的文字詞句，簡短易懂，每人都有眼耳口鼻，以作視聼食息之用，它們將伩息傳入大腦，再向外與他人構通或互動，是人體不可缺的器官。莊子以此和人類有親密關係的器官告訴我們，假如太過於放任自己器官的享受，就會導致災難，就是一切不需的“有為”，最後就會害了自己。反觀我們今日的一切進步與發明，使我們得到短暫視聼食息的快樂，都是一步一步的讓我們走入死地。


〖七日而死的實例〗：以下四例，都是現代人注重視聼食息所導致的災害，顯而易見的是長此以往一定會有大害，就是莊子簡單而警人的結尾一句：七日而渾沌“死”。

［例一：視］
眼睛可謂靈魂之窗，所以人類對視的進展也非常努力，從以前的照相機進步到儍瓜照相機，又與行動電話結合為一體，故人手一機，而且隨時可以照相，又與iPad和網路接合，於是相片就滿天飛，隨時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風景，令人大飽眼福。雖然如此，但是對製造這些新電子產品的生產地，卻造成嚴重的空氣汙染與水源汙染，廢氣排放於空中就是霧霾，而最嚴重的是將汞或砒霜的倒入河水中，對成人的身體會有大傷害：或使人生長癌症，有的癌患者非常痛苦，常常生不如死。或使母親吃後會生產畸型嬰兒，這些畸型嬰兒長大後無能力自己生存，需要有人長期的照應，大概也是生不如死吧！

［例二：聼］
由舊式手搖的留聲機進步到唱機，再有磁性的聲帶，再進步到CD的發明，如今又將聲音都數位化，使大家隨時可以聼到愛聼的音樂。現在年輕人都將耳機掛在耳朶上，其後果是使耳朶提早老化，最終成為聾子。而且聲音的接收器又和iPad接合，故製造iPad的過程中所產生的毒素都會使身體健康受損，其汙染也會造成畸形嬰兒或流產或癌症，所以過度追求“聼”的享受不僅會影響聼力，也會間接促使他人死亡。

［例三：食］
在古以來，民以食為天，食物對人是不能缺的。近百年來有許多新的發明，如化學肥料、殺蟲劑、抗生素，動物的增長素，瘦肉精、味精、色素、人造味道與香素、基因改造的水果與黃豆，不勝枚舉，但食品專家都不滿意這些新產品，所以又開始復古，提倡吃有機食物，由此可見這些發明都可能對人體健康有害，但現在科學尚無法證明而已。尤其最近亞洲所發生的毒奶粉、毒豬油、毒飲料事件，一件又一件，每件也可以慢慢置人於死地。

［例四：息］

過度的工業化，雖然可以使我們的生活在表麵上得到改善，但其實相反。最顯而易見的就是我們每分每秒所吸入的空氣，汽車愈多的地方、空氣就愈骯髒。除了汽車以外，各工廠也排泄許多廢氣，兩者加起來就會使居民住處昏暗不見天日，稱之為霧霾。霧霾者、毒氣也，對肺不健康與有氣喘病者特為敏感，長期吸取此種毒氣則易得肺癌，肺癌至今到了後期時仍是無藥可治，一定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