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憲的故事,聽來總有一股傳奇似的江湖豪氣。隻不過他的豪氣不是年少輕狂,而是恃著“才”和“財”的底氣而迸生出來的。這個1929年出生於舊上海 古董珠寶商家庭的三少爺,年少時也像一般紈絝子弟一樣出沒十裏洋場、敗光部分家產;而20歲時卻隻身闖蕩香港,想幹出一番事業。初到香港,張宗憲並未繼承 家業從事古董生意,而是經營服裝。直到1951年才正式開設自己的古董店,店名為“永元行”。開始開設古玩店是很艱難的。上世紀40年代末,北京的舊王 孫、上海的昔日收藏家紛紛避居香港,香港頓時成了中國文物流通的重鎮。慶幸的是,北方來了一個梁雪莊,梁三爺 ,梁三爺對他頗為賞識。於是,張宗憲就硬著頭 皮向梁三爺借了十兩金子,當時十兩金子約合2700港元。
孤注一擲的張宗憲,立刻與在上海外貿工藝品公司工作的父親接上線,匯去3000港元,上海外貿工藝品公司發來一批舊工藝品。也就是這批貨,成就了年輕的張 宗憲。這批貨旗開得勝,很快就賣出去80%,收款1萬港元,還清了梁三爺的借款。這就是張宗憲在香港淘到的第一桶金。
張宗憲對於中國文物情有獨鍾,而他對於內地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的開拓與發展所做出的奉獻可以說是巨大的。
1993年上海朵雲軒的首屆中國書畫拍賣會,讓參與者印象深刻,張宗憲手持一號牌亮相拍場,第一號拍品是豐子愷的《一輪紅日東方湧》,起拍價為2萬元,因 為是首拍,內地買家出價都很慎重,不過幾百幾千地往上加,而張宗憲一開口就上萬地加,最後將此畫一路頂到11.5萬元,創下當時豐子愷作品的最高價。
1994年,中國嘉德舉辦第一場拍賣會,第一號拍品是吳熙曾的《漁樂圖》,底價7000元。手持一號牌的張宗憲站起來說:“今天是嘉德的首拍,我出1.8 萬元,一拍就發!”場麵頓時活躍,張宗憲相繼加價,2.8萬元、3.8萬元,直至加到8.8萬元,鑒定大師徐邦達先生上台敲響第一槌,張宗憲博得頭 彩;1994年,北京翰海首拍,張宗憲又是手持一號牌,一口氣拿出1600萬元,吃下全場拍賣會成交額3200萬元的50%。作為聲名遠播的收藏家,張宗 憲動輒斥資幾百萬購買心儀的佳作,總是給外界一種不凡的氣勢。
張宗憲至今仍很得意他在朵雲軒的第一拍,自從《一輪紅日東方湧》張宗憲頂上去後,豐子愷畫的行情才一路升了起來。他在中國近現代書畫收藏方麵的名聲,這算“眼光獨到”的一個起點。
1992年,張宗憲遴選藏品118件,在倫敦舉辦“張宗憲中國陶瓷收藏精品展”。展品“定窯刻蓮花盤”、“青花蕃蓮龍紋盤”、“胭脂紅碗”等,件件精 妙絕倫。特別是清乾隆“琺琅彩桃柳爭春雙燕圖碗”更是一件極其珍貴的古月軒彩瓷,僅故宮、英國倫敦大衛德基金會、中國台北鴻禧美術館各有一件,到了 2002年6月香港蘇富比公司為他在上海舉辦的“張宗憲中國近現代書畫收藏展”,208幅展品囊括了齊白石作品108幅,張大千、林風眠、徐悲鴻、傅抱石 等17位名家100幅。
張宗憲用超前的意識,準確的判斷和趨向,引導了一代藏家的潮流,他對中國瓷器中的清三代官窯的推崇、對中國近現代書畫的追捧,都成為香港市場的傳統,張宗 憲書畫收藏追求“真、精、新”,那些已經過世的近現代畫家的精品之作正符合現在市場的宗旨。尤其是齊白石的畫,花鳥人物山水全能,詩書畫印俱佳。他曾說, 這些珍藏大多是他以高於市價5到6倍的價格拍得的,現在應該升值20倍?至少也有十幾倍。
“好的藝術品,價低的時候隻要壓得住一定會再高的,等個五年十年後總會漲,因為好的東西隻會越來越少。東西不是今年買了明年就賣出去的,你要藏個5 年,等人家都忘記了,到時出來價錢就會比較高,今天買了就在等漲價是不行的。如果買賣間隔太短,這個市場也就差不多到頭了。”這就是張宗憲的收藏之道。老爺子對於文物、特別是瓷器與雜項的高超鑒定能力,使他得到了世界各地收藏家的信賴與尊重。近幾十年裏,香港、寶島的許多收藏家都是他的客人與合作夥伴, 許多拍賣紀錄就是在他的競投牌高舉中產生的。他不無自豪地說,這許多年裏,最好的、最貴的中國古董大多是我從全世界買回來的。所以,在一段時間裏,‘張宗 憲’這三個字成了大中華地區古董界的一大品牌,成為了世界各大拍賣公司的座上賓:你征集東西時,他有奇貨可居;你拍賣東西時,他又敢下本錢。如此不斷帶來 豐厚傭金的客戶,哪個拍賣公司不歡迎呢!”
“他曾經竭力推促佳士得等國際性拍賣公司落戶香港,使香港由中國古董的集散地成為了全 世界文物與藝術品的交流中心之一;他曾經盡力扶持中國大陸新生的拍賣公司蹣跚起步,飛速發展,為中國文物藝術品市場中與香港、倫敦、紐約平分秋色而 有不可抹殺之功;他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中國文物與藝術品價格推向高端,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天價’,使中國文物藝術品與西方文物藝術品有了比肩的條 件……中國大陸的文物與藝術品市場的複興隻有十餘年,中國香港與寶島的文物與藝術品市場的興盛隻有數十年,中國文物與藝術品進入國際相關市場的高端區域也 隻有數十年……天空剛剛泛白,東方已然蘇醒,老爺子正是這晨曦中的一抹,但十分激越,十分亮堂。”【國公編輯轉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