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刀劍是維護自由的最後一種手段,那麽在自由牢固確立之後,刀劍是應該首先被擱置起來的東西。”
— 喬治·華盛頓,一七七六年。
這個世界上,稍有點文化的人都知道喬治·華盛頓的大名。提到華盛頓也一定會想到美國獨立。華盛頓是大陸軍總司令,美國第一任總統,在所有美國國父中對美國獨立的貢獻最大。那麽,華盛頓到底是何許人也?
一七三二年二月十一日,喬治·華盛頓出生於弗吉尼亞(Virginia)的威斯特摩蘭縣(Westmoreland),一七五二年對日曆進行過一次修正,加了十一天,因此現在華盛頓的法定生日是二月二十二日,也是美國的總統節。華盛頓家族來自英格蘭的舒爾格瑞夫(Sulgrave)郡的華盛頓村。一五零零年,華盛頓一族來到北安普敦郡。華盛頓的祖先很有名望,亨利八世(Henry VIII)曾賜給華盛頓家族土地,家族成員擔任過不同的官職。但是隨著英格蘭清教徒的革命,華盛頓一族家道敗落。華盛頓家族成員約翰·華盛頓(John Washington)於一六五七年移民弗吉尼亞,一六七七年去世。長子勞倫斯(Lawrence)繼承父業,隻活了三十九歲,家業傳給了兒子奧古斯汀(Augustine)。奧古斯汀是當地議員,他和第一任妻子生下了勞倫斯。一七二九年,奧古斯汀喪偶再娶,新妻子叫瑪麗·波爾(Mary Ball),波爾的第一個男孩就是喬治·華盛頓。當時,華盛頓家族的家產為一千英畝土地。
喬治十一歲時,父親去世,長子勞倫斯繼承了大部分財產。勞倫斯曾留學英國,回國後任弗吉尼亞軍團上尉,被派往西印度群島跟隨英國海軍上將弗農(Admiral Edward Vernon)與西班牙軍隊作戰,弗農在戰鬥中大敗,大多數北美軍人得了黃熱病而喪生。勞倫斯幸免於難,回到了家鄉,在弗吉尼亞軍隊中任高級副官。勞倫斯依然崇拜弗農將軍,把自己的莊院名命為弗農山莊(Mount Vernon)。父親去世後,勞倫斯長子代父對喬治關懷備至。喬治受的教育並不多,不但沒去英國留學,就連弗吉尼亞富家子弟都去的威廉和瑪麗學院(William and Mary College)也沒進,和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等國父相比,華盛頓的文化程度也就是小學水平。但喬治憑著刻苦自學,在十六歲上成了一名土地測量員。三年的土地測量員工作,讓他熟悉了這個地區,適應了野外生活,磨練了意誌,學會了與印第安人打交道。這一段生活對華盛頓和美國人的命運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測量土地是華盛頓走向偉人的人生起點。十八歲時,喬治擁有了一千四百五十英畝土地。他還接觸到了很名門望族,在與他們交往的中,他養成了一些良好的習慣,學到了英國上流社會的道德觀念、禮儀典章和溫文爾雅的風度。他學會了跳舞和騎馬,舉止文雅,彬彬有禮,有著很強的道德觀念。一位叫喬治·梅森(George Mason)的鄰居是華盛頓政治方麵的啟蒙老師,梅森的學曆還不如他,沒受過任何教育,他是在叔叔的圖書館裏自學成才的,梅森是弗吉尼亞的政治理論大師。他倡導英國激進的輝格(Whig)黨思想,認為自由與權力不可調和,大肆批評英國政府的腐敗和陰謀。這種思想和華盛頓的不謀而合,他從此接受了輝格黨的觀點。獨立後,梅森力主限製政府權力,沒在憲法上簽字,和大多數國父的意見相左,也和華盛頓絕了交。這些是後話了。
一七五一年,勞倫斯的三個兒女先後去世,勞倫斯的咳嗽病也越來越重。於是,勞倫斯決定去西印度群島養病,喬治為了照顧兄長也跟著一起去了西印度群島。在西印度群島,勞倫斯的病並沒有好轉,喬治倒染上了天花,他不得不先期回國。病愈後,喬治重操舊業,並又買下了一塊土地,這樣他的地產達到了二千英畝。一七五二年,勞倫斯返家,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不久,勞倫斯的妻子和遺孤也去世了。喬治成了弗農山莊的主人,同時他還繼承了勞倫斯民兵少校的空缺。一七五三年,年輕的華盛頓已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了。作為土地測量員他的年薪為五十英鎊;另外還有六千英畝的土地;作為民兵副官每年還有一百英鎊。這時的華盛頓已不滿足於當一名地主了,他要到軍隊中去獲取功名。
殖民時期的北美,英國的勢力從東岸延伸至阿拉格尼山。法國的勢力則從加拿大經五大湖,沿著密西西比河,直抵新奧爾良(New Orleans)。若是英國能占領俄亥俄穀地(Ohio Valley),就會把法國的勢力從中截斷。一七四八到一七四九年,英王喬治二世(George II)先後把俄亥俄穀地的上百萬英畝土地授予弗吉尼亞的俄亥俄公司(Ohio Company)和皇家土地公司(Royal Land Company)。俄亥俄公司得到了今天匹茲堡(Pittsbugh)周圍的二十萬英畝土地,皇家土地公司得到了今天屬於肯塔基(Kentucky)和西弗(West Virginia)州的八十萬英畝土地。這兩家公司有兩個目的:一是把那裏的土地變成莊園,二是和印第安人進行皮毛貿易。兩家公司的主人都是弗吉尼亞的豪門,在倫敦都有後台。俄亥俄公司的總裁是李家族的托馬斯·李(Thomas Lee),他也是弗吉尼亞的臨時總督,公司成員有華盛頓的兩個哥哥,弗州副總督丁威迪(Robert Dinwiddie)、貝福德公爵(Duke of Bedford)和英國巨富漢伯瑞(Hanbury)。皇家土地公司的合夥人中有國父傑弗遜的父親彼得(Perter Jefferson)。一七五零年英王的委任狀到了,但李已經死了,於是由勞倫斯出任總裁。兩年後勞倫斯死於肺結核,俄亥俄公司就黃了。皇家土地公司的處境也差不多,移民俄亥俄穀地毫無進展。原因是印第安人和背後的法國人。占據中西部的法國人控製了毛皮貿易,他們不願意英國人插手,就聯合印第安人大肆阻撓。移民者常常被割去頭皮,嚇得沒人敢去。這時弗吉尼亞人對英國政府隻有一個要求:與法國開戰。
到了一七五三年,英法兩國在俄亥俄穀地的爭奪加劇,弗吉尼亞總督倍感不安,於是就寫了封措辭嚴曆的信,要求法國人放棄這塊土地。這時,他需要一個能穿越一片人跡罕至的危險地帶,不卑不亢、機智勇敢的使者去遞交這封最後通牒。華盛頓的好名聲讓他獲得了這個使命。華盛頓一行人曆經了千難萬苦,將信件送到法國人手中,完成了使命並勝利返回。從此,他的不屈不撓,勇往直前而又富於獻身的精神開始為人們了解。
一七五四年,弗吉尼亞民兵開往俄亥俄穀地,驅除那裏的法國人,團長富瑞上校是皇家土地公司的合夥人,副手華盛頓上尉代表俄亥俄公司。途中,富瑞上校墜馬身亡,華盛頓繼任團長。途中遇到了朱蒙維爾(Joseph Coulon de Jumonviller)爵士的法國巡邏隊,在印第安人的幫助下,法軍被全殲,印第安人還殘忍地殺死了朱蒙維爾爵士及其手下。憤怒的法國印第安聯軍在朱蒙維爾的姻兄路易·庫隆德維利耶的率領下把毫無經驗的華盛頓和弗州民兵包圍在尼塞西蒂堡(Fort Necessity)。華盛頓大敗請降。法國人遞上了法文寫的降書,要華盛頓簽字。沒受過正規教育的華盛頓不懂法文。但已是弗吉尼亞民兵上校的華盛頓在法國軍官們麵前毫無怯色,毫不猶豫地簽了自己的名字。簽字的後果是承認了殺害法國外交使節,於是華盛頓成了挑起英法之間戰爭的責任者。英法之間的七年戰爭(Seven Years War)因之而起,其後產生的稅收糾紛是為北美獨立革命的起因,這都是因為華盛頓不懂法文而在降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華盛頓點燃了七年戰爭的導火線,因此他最應該是美國國父。值得指出的是,華盛頓早期的威信不是因其成就,相反地,他的威信來自於他在艱難困苦和軍事挫折中表現出來的鎮靜和自信。他曾累遭不幸,但他那些經得起考驗的、優秀的、不很顯眼的品質就這樣被人發現了。華盛頓在逆境中的頑強、遠見卓識、和講究實際的智慧,得到了大家的公認。
挑起戰爭的華盛頓沒有受到責備,反倒成了英雄,在後來的戰爭中他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成了真正的英雄。這場戰爭以英國的勝利告終,俄亥俄穀地成了英國的領地,弗吉尼亞的莊園主們終於可以向西部索取土地了。一七六三年,戰爭剛結束,他們就成立了密西西比公司(Mississippi Company),華盛頓和五十名合夥人希望能獲得俄亥俄穀地上百萬英畝土地的開發權。可是就在這一年,英王喬治三世(George III)宣布從五大湖到墨西哥灣(Gulf Mexico)、密西西比河(Mississippi River)到阿巴拉契亞山脈(Appalachian Mountains)以西的廣大土地為印第安人的保留地,不許北美移民定居。英國這是為了安撫戰敗了的法國人和印第安人。但此舉使英國和北美殖民地的利益發生了直接衝突。各殖民地都認為它們有權把邊界向西擴展。這個法令從來就沒有被認真實行過,每年都有人翻過山去,宣稱自己擁有西部的土地。密西西比土地公司在一七六五年雇人遊說英國上院和議會,要在俄亥俄穀地建立一個封建王國。英國政府拒絕了這一計劃。五年後,英國政府卻將俄亥俄穀地的開發權給了一夥英國人,密西西比公司認為這又是英國政府的陰謀,他們要把北美腹地留給英國人自己。北美人民已無路可走隻有和英國決裂。
華盛頓回鄉後,以上校的名義主持弗吉尼亞民兵。在威廉斯堡(Williamsburg),華盛頓結識了瑪莎·寇蒂斯(Matha Dandridge Custis)夫人。兩人墮入情網。瑪莎是寡婦,丈夫於一七五六年去世,遺下一個四歲的男孩和一個兩歲的女兒,瑪莎是弗吉尼亞最為富有的結婚對象。一七五九年一月六日,二十六歲的華盛頓與二十七歲的瑪莎成婚。婚禮極為隆重,二人在懷特莊園度過了幾周的蜜月後,回到弗農山莊生活。獨立革命期間,瑪莎曾到丈夫的戰地指揮部看望丈夫,吃了不少的苦頭。作為第一夫人,瑪莎在紐約和費城主持了許多國家事務的社交活動。一七八九年華盛頓去世後,瑪莎心情抑鬱,於一八零二年五月二十二日去世。
一七五八年七月,華盛頓成為弗雷德裏克(Fredericksburg)縣選區在弗吉尼亞下院的兩個議員之一。從此,華盛頓成了抗議英國殖民地政策的一員,華盛頓從一七六九年開始領導這個抗議團體。弗吉尼亞下院被解散後,他和帕特裏克·亨利(Patrick Henry)創立了弗吉尼亞的非正式議會,抵製英國商品。他並不讚成一七七三年波士頓(Boston)的傾茶事件。不過,很快他就認識到與英國的和解是不可能的了。一七七零年,華盛頓用了九周時間對俄亥俄地區進行了一次調查,並為自己取得了兩萬多英畝土地,作為他在七年戰爭中效力的補償。他還積極為弗吉尼亞老兵爭取利益。
作為第一次和第二次大陸會議(Continental Congress)的弗吉尼亞代表,華盛頓在大陸會議的各種軍事備戰委員會中任職,還擔任了一個委員會的主席,負責給養和武器彈藥,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馬薩諸塞(Massachusetts)州的約翰·亞當斯(John Adams)極力推薦華盛頓擔任新成立的大陸軍(Continental Army)總司令。一七七五年六月,第二次大陸會議的代表們一致推舉華盛頓擔任大陸軍總司令,因為他不但有軍事經驗,而且還來自獨立革命中舉足輕重的弗吉尼亞。
擔任大陸軍總司令的華盛頓,統率的是一支缺乏訓練、紀律渙散的民兵,與裝備精良的英國正規軍根本無法相比。一七七六年三月,華盛頓的軍隊用從泰康德羅加繳獲的大炮對波士頓進行炮擊,波士頓的英軍將領豪(William Howe)自知是甕中之鱉,就派人去華盛頓營中談判,要求撤軍,遷往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這樣英軍就從海上撤走了一萬多軍人和一千多保皇派,保存了實力。將英軍從波士頓趕走,新英格蘭的人們欣喜若狂。同年紐約之戰失利,大陸軍的高級將領們從此放棄了速戰速決的幻想。一七七六年底,華盛頓和部隊秘密渡過特拉華河(Delaware River),到達新澤西(New Jersey),擊敗了特倫頓(Trenton)和普林斯頓(Princeton)的敵軍。一七七七年九月和十月,白蘭地(Brandywine)之戰和日爾曼墩城(Germantown)之戰大陸軍慘敗,接著首都費城失守,這一切損害了華盛頓的威望。大陸會議中以理查德·亨利·李(Richard Henry Lee)為首的很多人對他不滿,他們私下活動,要撤換華盛頓的總司令,他們心中的總司令人選是華盛頓的上司,大陸會議戰爭委員會主席、北方軍團司令霍雷肖·蓋茲(Horatio Gates)。蓋茨是薩拉托加戰役(Battle of Saratoga)的英雄。在漢密爾頓的幫助下,華盛頓平息了這次這次陰謀。
一七七七年十二月,華盛頓將人馬駐紮在賓夕法尼亞(Pennsylvania)的福奇穀(Valley Forge)過冬。這是華盛頓和北美獨立革命最艱難的一個冬天。華盛頓夫人從弗農山莊來到這裏陪伴華盛頓,華盛頓周圍聚集了一批以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和拉法耶特(Marquis de Lafayette)為首的年輕才俊,伯爾(Aaron Burr)、馬歇爾(John Marshall)、諾克斯(Henry Knoz)、格林(Nathanael Greene)將軍也在其中。華盛頓和士兵們沒有毯子取暖,沒有鞋子,缺衣少食。聖誕節時他們才到達過冬駐地,該地離敵軍隻有一天的路程。沒有營房,一切都是臨時搭建的,他們靠的是對獨立革命和華盛頓的信心。華盛頓堅定地指揮著大陸軍,並要求大陸會議給予更多補給。一七七八年二月,普魯士軍隊參謀部軍官弗裏德裏希·範·斯托本男爵(Baron Friedrich von Steuben)來到福奇穀,幫助華盛頓訓練軍隊。斯托本男爵的訓練大大提高了大陸軍的戰術素養、戰鬥紀律、和作戰能力,大陸軍從此不再是烏合之眾了。再出福奇穀時,大陸軍的麵貌煥然一新。
一七七八年六月,華盛頓率領軍隊在蒙矛斯戰役(Battle of Monmouth)中與英軍戰平,但英軍分裂北美殖民地的企圖失敗了。由於這次戰役的勝利,大陸軍情勢有所好轉,法國正式與美國結盟。一七七八年,英軍集中軍隊於南方,試圖再次分離北美殖民地。華盛頓這次沒有攻擊英軍,隻是把大陸軍駐紮在紐約的西點要塞(Fort West Point)。再次粉碎了英軍的陰謀。一七七九年,華盛頓指揮大陸軍對英國的印地安盟軍易洛魁(Iroquois)聯盟發動了攻勢。摧毀了四十多個易洛魁村莊,使得這些印地安人永遠離開了美國,遷至加拿大。一七八一年,大陸軍及法國陸海軍包圍了約克敦(Yorktown)康沃利斯(Charles Cornwallis)的英軍,華盛頓來到威廉斯堡,指揮聯軍。十月十七日康沃利斯投降,戰爭到此基本結束。
一七八三年,獨立戰爭結束,英美兩國簽署了《巴黎和約》(Treaty of Paris),英國承認了美國的獨立。華盛頓解散了大陸軍,在新澤西的落基山向追隨他多年的部隊發表了有名的告別演說。十二月四日,華盛頓來到紐約市,發表了正式告別演說。他用行動對這個新生國家的理念作了最徹底最清晰的闡述:軍隊總司令不過是武裝力量的代表,民選的議員才是國家最高權力的代表,和平時,軍隊要向國家表示尊重和服從。儀式上,華盛頓發表了一篇莊嚴感人的演講:“使我辭職的偉大事情終於發生了,我現在有幸向大陸會議致以真誠的祝賀,並要求他們收回對我的信任,允許我不再為國家服務。長期以來,我一直是按照這個莊嚴的機構的命令行事的。在向這個莊嚴的機構告別之際,我在這裏交出我的任職令,並結束公職生活中的一切工作”。對於新生的美國來說,和平地解散軍隊至關重要。從此,美國開了一個由民選官員而不是由軍人來組織政府的先例,因為,華盛頓堅信人民隻有人民才擁有國家主權,沒有人可以因他的軍事實力或出身而擁有政權。從獨立宣言的發布,到獨立戰爭的結束,北美殖民地真正實現了獨立,這不僅僅是指美國作為一個國家爭得了獨立和自主,也包括美國人民從精神上,從個人權利上真正獲得了解放、自由、獨立。
一七七六年底,華盛頓和部隊秘密渡過特拉華河
盡管,華盛頓和大陸軍取得了獨立戰爭的勝利,但他的戰術毫無新意,在軍事史上也毫無影響,他常常在戰役中犯錯。他的貢獻是戰略上的,因為隻有他和漢密爾頓等極少數人在開戰之前就明白,隻有持久的遊擊戰才能打敗英軍。華盛頓一直避免與英軍正麵交鋒,他相當了解大陸軍的弱點,也確實限製了大陸軍的冒險行動。華盛頓知道,這場戰爭不能僅靠大陸軍士兵,外交和外援至關重要。華盛頓用他勇敢和信念激勵他的部隊,最終撐過漫長而艱難的相持階段,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一七八三年聖誕節前一天。華盛頓回到了弗農山莊。八年戰爭期間他一次也沒回過家。歡迎他的是他的妻子,和四個已經會走路的孫子孫女,他們出生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繼子約翰被疾病奪去了生命。
八年獨立戰爭中,充當北美中央政府的是大陸會議。按大陸會議的章程,它是一個州際議會,每州一票,隻有全體通過決議才有效。也就是說任何一州都有否決權。作為大陸軍總司令的華盛頓在戰爭中深感大陸會議效率低下。盡管後來大陸會議提出了一個《邦聯條款》(Articles of Confederation)試圖使十三個州能組成一個邦聯,但因一小州的否決,直到戰爭結尾時,才成立了邦聯。戰爭期間,大敵當前,州際矛盾暫居次位。一旦戰爭結束,州際矛盾立刻成了大問題。
隱居弗農山莊的華盛頓,對出現的分裂局麵深感不安,謝司事件(Shays Rebellion)後,他更感到一個中央政府對新生的美國至關重要。一七八五年三月,在他和麥迪遜(James Madison)的支持下,弗吉尼亞和馬裏蘭(Maryland)各派代表在弗農山莊開會,討論兩州間的貿易和航運糾紛問題。麥迪遜後來談道製憲會議時說過“製憲會議產生於弗農山莊會議”。弗農山莊會議後,華盛頓和麥迪遜等人都覺得有必要召開更大規模的會議以解決州際矛盾。麥迪遜使弗吉尼亞通過了一個決議,邀請各州在安納波利斯(Annapolis)開會。但十三個州中隻有五個州派了代表參加會議。麥迪遜、倫道夫(Edmund Randolph)、和漢密爾頓想了個補救的辦法,決定由漢密爾頓起草一份建議書,建議各州派代表於一七八七年五月的第二個星期一在費城召開會議討論修改《邦聯條款》。製憲會議(Constitutional Convention)召開前,華盛頓和麥迪遜相互致信,反複商討了製憲的大政方針。從某種意義上說,憲法是華盛頓和麥迪遜密謀的產物。
華盛頓作為弗吉尼亞州的代表被一致推選為製憲會議主席。華盛頓在製憲會議上很少發言,盡管他是支持建立一個強大聯邦政府的眾多代表之一。當時,因為製憲會議越權修憲,反對新憲法的力量很大,要是沒有華盛頓的影響,這部憲法可能很難通過。會議上,華盛頓竭盡全力用自已的威望和影響力,為代表們之間的相互溝通創造氣氛,起到了平衡和協調的作用。製憲會議結束之後,他還致力於推動弗吉尼亞州對美國憲法的批準。但華盛頓私下裏認為憲法的生命不會超過二十年。
憲法通過後,華盛頓開始了他的新的人生。各州的選舉團同時在各州州府投票。選舉團所有的人都投了他一票。華盛頓當選為美國第一任總統,他是美國曆史上唯一一位全票當選的總統,唯一一位無黨派的總統。一七八九年四月三十日,華盛頓宣誓就任總統。華盛頓號召每一位公民珍視新生的共和國。有人這樣評價華盛頓:他使軍隊團結在一起,他使各個殖民地團結在一起,他使大陸會議團結在一起;他本來可以成為皇帝,但他沒有。沒有華盛頓,就沒有美國。他的地位與功績,他的人格與威信,使他成為所有總統中唯一一個比政府本身更重要的人物。
華盛頓的內閣隻有五個閣員四個部。約翰·亞當斯為副總統,托馬斯·傑弗遜為國務卿,亞曆克山大·漢密爾頓為財政部長,諾克斯將軍為陸軍部長,艾德蒙·倫道夫為司法部長,塞繆爾·奧斯古德(Samuel Osgood)為郵政部長。華盛頓政府麵臨四大難題:戰爭債務,人權法案,國家銀行,和新首都的選址。在漢密爾頓的主持下戰爭債務和新首都選址問題很快就解決了。人權法案是美國的立國根本,也很快就解決了。新政府的這些作為,為聯邦政府樹立了威信和信用,對國家的穩定和生產的恢複起到了極大的作用。盡管漢密爾頓在華盛頓的支持下成立了國家銀行統一了貨幣,但漢密爾頓和傑弗遜在這個問題上的分歧最終導致了美國的兩黨政治。華盛頓還批準傑弗遜提出的公共土地法,奠定了西部自由土地製度的基礎。一七九三年,華盛頓再度當選。為了解決同英國之間遺留的問題,首席最高法院法官傑伊(John Jay)與英國簽訂《傑伊條約》(Jay Treaty),條約解決了自從獨立戰爭到美國獨立以來兩國間一直拖延的問題。親法的傑弗遜極力批評條約,華盛頓和漢密爾頓表示支持,國會也通過了該條約。華盛頓堅決推辭了擔任第三任總統,從此美國總統再沒有超過兩任的不成文慣例。直到一九四零年,羅斯福(FDR)才打破了這個慣例,羅斯福死後這個慣例正式被寫進了憲法第二十二修正案。
華盛頓的告別演說是美國曆史上最有影響力的政治演說。演說中他反對過份的黨派之爭,他呼籲人們拋棄黨爭,為增進公益團結起來。他主張美國要盡量避免受到他國的幹涉,美國政府隻應該關注美國人民的利益。他建議與其他國家保持友誼和貿易關係,避免卷入歐洲的紛爭。他認為美國不該與某一國家建立長期同盟。華盛頓的告別演說成了美國人的政治準則,每當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否該維持中立成為爭論的焦點時,華盛頓的告別演說便成為主張維持中立的最有力的依據。
一七九九年十二月十四日,華盛頓因感冒在家鄉弗農山莊去世,享年六十七歲。華盛頓在其遺囑中解放了他擁有的所有奴隸,他是美國國父中唯一這麽做的人。葬禮於十二月十八日舉行。華盛頓對美國獨立的貢獻是無與倫比的,他去世的消息傳出後,美國舉國哀痛。世界各國對他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所有人的評價中,華盛頓的愛將,內戰名將羅伯特·李(Robert E Lee)的父親“輕騎”(Light Horse)哈利·李(Harry Lee)的評價最為衷肯“華盛頓是一位公民,是戰爭中的第一人,是和平中的第一人,是同胞們心中的第一人”。
回顧曆史,現代人的生活目的和幾百幾千年前的沒有多大區別,都是為了生存和繁衍忙碌著。但是在兩件事上,現代人和過去的相比有很大不同,那就是人類的組織原則和科學技術。因為這兩方麵的進步,人類從手工勞動中解放了出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人類的組織原則的進步上,美國這個曆史上第一個近代意義上的國家對其貢獻很大。這個貢獻是把啟蒙主義關於政府起源的理論,由假設變成了事實。也就是把人們自己創造出來的抽象的理論當成了改變國家建製的正當理由,這是史無前例的。
獨立革命時期的北美,被英國當局逼到了一個必須將政府起源當真的地步。北美人對他們過去的政治製度是滿意的,七年戰爭後英國改變了政策,與一七七六年之後的殖民政府相比,原來的政府才是仁民愛物的。當時的北美人民為形勢所逼,不得不反,那是因為北美的殖民政府冥頑不化,他們無路可走,隻好革命。他們說,北美治道從來如此,應按舊例,不必更張,此乃是合理之請,但英方置若罔聞。新英格蘭地區的殖民地人民以英國祖傳憲法為依據,指責政府在北美單方麵變更這一憲法,這樣他們在意識形態上就很安全。美英之爭源於稅務,對英國來說,這是一般財政問題,政壇常事。但當爭論雙方堅持他們的理論立場時,這場爭論就由政壇角力,成了危險的政治原則之爭。於是英國堅持其國會對北美有絕對的征稅權,而殖民地則稱沒有代表就不納稅。對英國來說,隻在權力的抽象概念上爭論,而不審時度勢,將導致致命後果。政治家應審時度勢,惟取合理才對,權力的界線何在,應在學校爭論才對。這種抽象的權力之爭是爭論雙方為推翻即成慣例想出的新東西。爭論雙方的堅持必將走入理論死角。如黑格爾所說,兩理相爭,惟武力相向。北美人認為他們應有和英國人相同的權力,英國對此不予承認,結果是北美人不以英國人的身份,而以“人”的身份要求其權力。此乃人權的最抽象形式,因它不是已有的政治與社會秩序的產物,它將對一切政治與社會秩序都構成威脅。這一權力堅持產生了一種全新的人類組織原則,要容納體現這一原則,必須從頭另起一套全新的社會與政治製度。從此,一切即有製度的合理性都要被重新檢驗。華盛頓在這一重大事件中以其誠實、純潔和高尚的品格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因此華盛頓成為了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總統,也成了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