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身後好人名

留得身後好人名

費淑芬

 

 

時間過得真快，幾度春秋，劉耀林同誌去世竟已五年了。真是生何倥傯，死亦渺茫。我們原來在一起過的同誌偶然相聚，提到過去的工作，提到過去出的書，總難以忘記他。感到他才離去不久，音容笑貌尚在眼前浮現。
 

記得那年的夏天沒有今年這般熱，秋天似乎也來得特別早，才過了8月，就已秋雨淅瀝了。知道老劉住了院，我去看過一次，他正在睡眠中，不敢叫醒他，便悄悄退了出來，心想過一二天再去。第二天中午，我丈夫去看了他回來說：“病情尚穩定，並已安排好了他女兒請假的事，我聽後感到放了心，準備待他手術後再去看他。
 

萬沒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古籍出版社的肖欣橋同誌打電話來通知我：老劉已於昨晚去世了！消息是那麽突然，簡直難以相信，然而卻是事實。
 

對劉耀林同誌的去世，沒有人不感到意外的。不僅是因為他身體壯實，平素不大生病，更因為他性格寬厚，為人良善。這樣的人，照理是應該長壽的。然而，死神卻並不以人們的願望為轉移而放鬆了它的手。
 

劉耀林不是燦爛的明星，卻是堅實的基石。他不喜出頭露麵，不會嘩眾取寵；隻會埋頭苦幹，默默耕耘。他終審的書稿，每一個字都逃不過他眼光的巡邏，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被疏漏，因此，他這個總編也當得特別辛苦。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鬱達夫全集》是他主持工作時開始編輯的，《豐子愷文集》也是那時組的稿。可是他從來沒有在人前炫耀過他的功績。
 

他處處與人為善，能幫助別人的時候盡可能幫助人。凡是與他有過接觸的人都有這個印象；而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同誌則受惠更多。我自己就有切身感受，我相信與我有同樣感受的同誌並不少。在去世後，許多悼念他的文章中，有一篇文章的題目為《紀念一個好人》，我覺得“好人”兩字對劉耀林同誌是太合適了，這兩個樸素而平常的字眼，人們要得到它卻並不容易。一個人活著的時候，要是有點地位，有點權勢，或者有許多的金錢，那麽，要人家來對他歌功頌德、奉承拍馬，都不困難的，有時也許會蜂擁而來，揮之不去。但是一旦去世，能被人們尊一聲好人，卻並不容易，那不是可以用什麽東西換得的。劉耀林同誌的“好人”形象，樹在人們心中。直到現在每每談論到他的時候，人們總會用一句“好人不長壽”來表示內心的遺憾。若是耀林同誌泉下有知，應該感到欣慰；而對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未免也是一種策勵：做人應該好一點。
 

                             199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