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桂子飄香的時節

她走在桂子飄香的時節

費淑芬

 

陳學昭同誌走了，走在這個桂子飄香的時節。
 

在二十天以前，我列席了省作協散文創作評委會，會上評委們一致同意授予陳學昭同誌新時期以來散文創作特等獎。
 

知道陳老住院了，我從石函精舍出來，立即跨上了7路公交汽車到浙江醫院，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本人。她躺在病床上，身體顯得有點衰弱，麵容也清瘦了許多，但精神尚好。當我將評委們的一致意見告訴她時，她微微一笑說：“他們太客氣了，我實在沒有什麽東西，當不起這個榮譽，你代我謝謝大家。”接著就問我給《西湖》雜誌的那篇文章發在幾月號？
 

從十七歲就開始創作的學昭同誌，執筆已整整六十八年，從來沒有放下過她的筆，特別是近十年來，她簡直是以一種拚搏的精神從事創作。自1979年以來，她已出書十多本，其中《天涯歸客》《浮沉雜憶》《如水年華》《心聲散曲》以及《工作著是美麗的》（續集）都是新作，據我知道還有一本《心聲寄語》尚在花城出版社沒有印好。就在上個月，她還寫了一篇《我在巴黎的日子》給我看，要我交給《西湖》雜誌。那時我就看到她兩隻腳背腫得象饅頭，有點為她擔心，她卻不以為意，說是每年夏天都這樣。
 

如此的辛勤勞動，在一般人尚屬不易，何況是一個年過八旬身患多種疾病的老人。
 

這時，醫院開晚飯了，她說她近來隻想睡覺，不想吃飯。女兒勸她多少吃一點，我也在旁鼓勵她吃一點才有抵抗力，她孩子般地順從著點點頭，女兒為她推過病房中特製的可以推向床上的小幾。我開玩笑說：這張小幾過幾天可以讓你寫東西呢！她聽了這話莞爾地笑了，我知道她是多麽希望能繼續握筆啊！
 

看著她吃完四顆鵪鶉蛋和幾勺豆腐湯，我放心了許多。因天色不早，我怕28路末班車趕不上，就向她告辭了。
 

誰知這次談話竟是我和她最後的一次，以後雖然去過幾次，但她已不能開口了，早知道，我真不該去趕那班車的。
 

現在，她走了！她安息了！她走到那有眾多同誌和戰友的地方了！她的作品會永遠散發著清香。

 

                                1991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