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給上海人帶來了幸福生活,上海人至今還沒有忘記這樣幸福的生活。
看60年代上海人是怎樣過日子的。
當時的月收入:
年輕人:學徒12-18元(因裏弄生產組、集體、國營的單位不同而異),轉正後24-36元。
大學剛畢業:本科48.5元,大專約42元。轉正後:本科58元,大專約52元。
中老年人:紡織女工:50-75元。
實際上當時拿一百多的工人也不少,各個老廠都有,紗廠上年紀的女工,工資也在一百以上,但都是解放前或解放初私營廠定的工資。這些老工人絕大部分解放後(到七十年代)沒有加過工資。
上述資料說明了幾個問題:
1.腦力勞動不被重視,到文革時已發展到薪酬部分倒掛,有個身邊的例子:鄰居兩口子都是解放初工作的工人,工資70左右,丈夫考上了大學,帶薪讀書,(40多元/月)可畢業後工資反而比原來少了十來元,從此在家裏抬不起頭來。
2.56年全麵公私合營,走社會主義道路後,城市勞動者的實際收入一直在下降,到文革時已降至近乎無法維持勞動力的簡單再生產。城市固然在用剪刀差剝奪農村,但城市勞動者並沒有得到實際的好處。
3.當時的製度是無法長期運轉下去的。實際上很多人現在還在念叨的當時的退休勞保製度,是建立在後續勞動者成倍增加,平均工資急劇下降的基礎上的。到文革後期這個遊戲已經玩不下去了:不可能再成倍提供更多的勞動機會,平均工資也已降到了底。而政府完全沒有為勞動者儲存下養老基金。
所以改革根本是無可避免的。
“衣”:
一般衣料和衣服需要憑布票供應。每人每年一丈二尺,一般靠家庭內部按照不同需要,量入為出,調劑安排使用。比如說,年紀大的,穿著不必講究,可以靠縫縫補補,不添置新衣服,省些給孩子用(孩子發育長大,打扮,或者結婚,耗量較大)。
有海外匯款收入者,按照匯款金額發放“僑匯布票”、“僑匯票”。“僑匯票”可以購買到工業品和一些市場緊缺物品。
單位、工廠根據不同工種發放“勞動防護用品”,有:工作帽、工作大衣、套裝工作服、圍裙、棉紗手套、套鞋、氈皮靴......不等。不收布票和鈔票。
“人造棉”布料可以不收布票,好看的就排隊,售完為止。
“的確涼”(滌綸)布料,大概是按照其中含棉的比例憑布票供應。
被子的芯子,憑“棉花票” 供應。棉衣憑布票加“棉花票”供應。
當時上海流行穿中裝棉衣,外麵加“罩衫”。 男式“罩衫”藍、灰兩種顏色;女式“罩衫”可以花樣多多,爭奇鬥豔。曾經流行女同誌把襯衫領子翻到“罩衫”領子外麵,一來好看,二來保護棉襖領子。
天冷時,脖子上套上絨線領套或者圍巾,耳朵戴上耳朵套。
彩色被麵、呢絨大衣、呢絨中山裝、絨線、羊毛衫、牛皮皮鞋、套鞋、尼龍襪子、卡普龍襪子等等,憑“工業品票” 供應。“工業品票”的發放數量與工資收入“正相關”。
布鞋、棉鞋、布襪子憑布票供應。
有所謂“節約領”者,就是襯衫的“領頭”,穿在裏麵反正看不見,可以省錢省布票。
又有所謂“765皮鞋”者,是豬皮製作,不須憑票,一般人買來上班,或者學生穿用。
“毛的確涼”褲子每條約20多元,“棉的確涼” 襯衫約10元;牛皮皮鞋每雙約20多元;呢絨短大衣77元,尼龍襪子2.5元,羊毛圍巾5-10元,混紡圍巾2-3元;羊毛絨線20多元一斤,混紡的10多元。
當時曾經流行“元寶針”厚毛衣,男式的,一件需耗費絨線2斤;襯衫、夾克衫、卡其褲子等每件約10元;棉襖約15-30元;罩衫約10多元。
“住”
說到“住房”,上海大概算是全國最困難的了,三代人住一個12平方米的房間,包吃包撒,並非罕見。一般情況,上海人多住在市區弄堂狹小擁擠的“石庫門”房子。上者,有“新式弄堂”、“公寓”等;下者,有大量的“棚戶”,就是最簡易的小房屋,一般都是“私房”—— 國家不願意接收這種簡陋房屋。
典型的傳統弄堂“石庫門”房子的結構,大致是這樣的:
底層:有前門和後門。前門進去,是一個小天井,4-6平方。然後進入“客堂間”,約20- 28 平方不等。一般比較陰暗潮濕。再深入,經過樓梯和小衛生間,到達廚房,約6-8平方。廚房有後門。
上一道樓梯,到達“亭子間”,約6-10 平方,朝北,陰冷。再上一道樓梯,到達二樓“房間”,麵積與“客堂間”相等。
再上一道樓梯,就到了一個小曬台,也就是“亭子間”的房頂。再上一道樓梯,是“三層閣樓”,三角斜頂,“老虎窗”,人能夠站得直得麵積大約12平方。
這樣得房子,原始的設計,是一家人居住,“客堂間”會客,二樓“房間”是臥室,“亭子間”和“三層閣樓”堆放雜物。結構和現在的“聯體別墅”相仿。
解放前,“亭子間”往往就是許多窮文人租住的地方。解放後,一般這麽一個房子會住進四家人,最多的聽說有七家的(子女結婚“派生”而來,用“硬件”或者“軟件”隔開 )。相對於“棚戶”,這還算天堂了。如果男孩子住在“棚戶”區,談戀愛都大大的有問題:女方家長一般都要極力反對。
於是,你在“石庫門”房子的廚房,會看到好幾套灶台,不少白天各自上鎖,怕鄰居偷著用,還有各自的點燈開關。燒飯時候,搶占水鬥洗菜淘米等,難免磕磕碰碰。互不相讓就會造成“鄰裏糾紛”。再“升級”,找人來打架,砸東西。“武鬥”吃了虧的,可能會搞“階級鬥爭”報複 —— 舉報對方平時的“反動言論”,經常有鬼鬼祟祟的人聚集(其實是來往親戚),是“反革命地下黑俱樂部”等等。由簡單的“鄰裏糾紛”攘成大禍的,並不少見。
當然,鄰居的主流,還是互相幫助,互通有無。鄰居有當醫生的,當老師的,賣肉的,賣衣服的。。。都可以沾光。自然,你也得巴結著他們。一般的,燒了好吃的,大家分點嚐嚐,搞好關係。如今,人們住上了獨立式的高樓大廈,懷念“石庫門”房子的鄰裏熱鬧,自然就“過濾”了當時那些不方便的甚至痛苦的回憶,這也是人情之常。不過,懷念歸懷念,任誰也不會真正要“回去”。
住房困難,青年男女的約會,一般是“看電影”。當然醉翁之意,不是要瞻仰《列寧在十月》裏列寧的胡子啦。省錢的方式,是逛馬路。再要省腳力,就是到外灘的凳子上坐著談戀愛,那是上海著名座無虛席的“情人角”,一般不成文的遊戲規則,是每張凳子上背靠背坐上兩對。於是有傳說,最後的結果,有對角線交錯了談成功的。這個當然很難排除,不過怕是想象力的成果居多。
戀愛成熟要結婚,是單位負責分配房子。一般,單位先調查男女雙方原來居住的房屋麵積。如果比較寬敞,不予分配。但可以出證明,讓房管所幫助“間隔”分開。如果具備條件可以分配到一間8平方的“亭子間”作為婚房,就可以擁擁擠擠放進一套新家具和箱籠、縫紉機、馬桶等物,床上堆疊擺放10-20床五顏六色的被子,當時算是十分榮耀,萬分幸福的了。新婚之夜,洞房裏的活計,首先要大費力氣的,是把床上這堆被子搬開擺放到地板、沙發等合適的地方......
大街上常見的是“房屋交換廣告”。有意圖犧牲地段換取較大麵積的,比如有子女要結婚。有以一換二,方便分家的......不一而足。如果認得“房管所”有權的人,當然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越換越好。
“行”
先說市內公交。公交一般分段計費,大致每4個站為一段。
當時上海有三種:
有軌電車,線路不太多,比較慢,但路線都是重要幹線,比如1路車,由靜安寺穿越整條南京路到虹口公園;8路車,由東新橋(廣東路--浙江中路,靠近南京東路)經過秦皇島輪船碼頭(往大連、青島)到楊樹浦底;而且價格便宜:3分、6分、9分、12分...... 無軌電車,4分、7分、10分、15分...... 公共汽車,5分、10分、15分、20分(這麽長的線路不多)
上海人比較精打細算,一般會前麵走一站,下車後再走一站,省下一段的票價。現在聽起來,就3分錢,太可笑了吧?現在去買菜,給兩個5分的硬幣湊一毛錢,人家還拒收呢。可是在當時,省這幾分錢乃是上海人民的共同實踐,主要原因當然不是上海人特別“摳”,完全是因為經濟條件啊!我們知道,當時工資收入的“流行配置”乃是36元!中老年人,家庭負擔重的,還有不少是起早摸黑,步行一小時上班的。不是為了鍛煉身體,而是省錢。 說到公共汽車,上班的人不少有月票,每月6元(單位根據上班路程遠近給部分補貼),上車出示一下就行。有月票的人當然就不必考慮“省下一段的票價”,他們會想法盡量乘得離家更近少走路。但是如果用自行車上班,就不會有月票。
當時沒有出租車揚招,要車可以打電話預訂,但一般視為奢侈,病人出院都不會叫車,隻有產婦抱小孩回家,不願吹著冷風,才可能會叫車,這種情況,鄰居也能理解。結婚,是絕對不敢叫車的!
其它比較常用的就是人力三輪車,再要省錢,單位或者什麽地方借來“黃魚車”(人力三輪運貨車)用用也是有的,再其次,就是自行車帶人了 --警察要管的,最多帶一段,下來走一段。過年的時候,一部自行車上麵載著一家三口(一個小小孩子),車頭掛著一盒大蛋糕,走親戚,乃是當年上海的流行一景。 當然,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還是自行車。一部自行車的價格大致是150-180元,憑票供應。這個價錢,對比收入,絕對是一筆很大的投資!所以,大部分騎車人,愛護自行車就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每天上班時間,用一個多小時揩拭寶車的,所在多有。這樣的男人,你讓他為自己的小孩洗澡他還絕對沒有這麽好的耐心和細致呢。還有自我規定下雨不騎的,不是怕危險,是愛護自行車。
還有極其少數的人(主要是有“外匯”收入的)會擁有機器腳踏兩用車。輕騎牌或者上海牌,大約每輛600-800元。相對而言,其稀有和威風的程度,自然遠勝過如今擁有大奔和寶馬汽車!
市外的出行,主要是火車。上海到蘇州,90公裏,慢車票價1.2元,車行2小時,平均5分鍾停一站。要乘快車,是以慢車票價1.2元為基礎,加“加快費”0.6元(另外再給一張票),車行1小時左右。上海到西安,快車22元左右,車行約25小時。以上說的都不是臥鋪,而是硬座。
那些年,不少人都會在長途火車上花去很多的錢,夫妻分居兩地,探親假以外再想團聚的;上山下鄉回家探親的(大部分家庭都會有)......不少人會說:掙來的錢都送給鐵路局了,還哪有什麽積蓄?
輪船比火車便宜,但費時間比較多,也有“水陸聯運”的。上海到大連的船票,5等(散席)約9.3元,4等12元左右,大概是火車票的三分一。
“食”
首先是糧食定量供應,一般每人每月27-31斤。當年全國隻有上海發行過“半兩”的糧票。“半兩”的糧票用處甚多,可以買一根油條(據說當時全國最大的油條是武漢的,一根油條要收二兩糧票);或者一碗小餛飩;或者一碗雞粥;或者一塊“奶油”蛋糕(其實是白蛋糕)......
要購買米,光有糧票不行,還得帶購糧證,到家裏附近指定得糧店才能購買。每人每月27-31斤得定量,規定了供應大米和秈米的比例,這個比例每月在糧店公布。糧食不夠吃的,會把自家的大米定量讓給別人,交換得到對方的糧票。比如一斤大米可能調換一斤半秈米。 基本上,一切點心類食品,包括餅幹,都是要收糧票的。
買肉憑票,是七十年代末才取消的。此前,上海每人每月“配給”豬肉1.50元,當時豬肉均價約每斤1元。認識賣肉的,讓他在操刀的時候有所“傾斜”,絕對是當時上海人無上的榮耀。而當時對於豬肉的這些“執行總裁”們,氣勢之盛,也絕對不亞於水滸中的鄭大官人!
購買熟食的話,0.50元的一張肉票,可以買到比如說0.80元的熟肉(紅腸、叉燒之屬),這也是合理的,因為熟肉經過加工,售價裏含有加工費,應該“折”成“淨肉”收取肉票。熟食店裏的雞頭鴨腳不收票,可以買來下酒 -- 如果經濟許可的話。當然,也可以托人到山東買來“便宜”的花生,炒炒下酒,但是香煙和老酒也都要票。 買魚要魚票、買蛋要蛋票,買豆製品要豆製品票......隻有蔬菜和醬菜不要票。 雞鴨鵝每年大節日(春節,國慶)供應一次,按照戶口分“大戶”和“小戶”,供應的份量不同。每到這時候,小菜場裏半夜三點鍾開始排隊,也有用菜籃子當作人參加站隊的。要買到這個可憐的禽類過節,大致得花6-8小時,腳也要凍僵。家中人多的,還可以替換。排隊過程中,當然爭吵難免。整個菜場人頭潮湧,興旺繁榮,誰能不過節?誰能不抓住這個一年一度難得的機會好好地打打牙祭? 這種肉食供應狀況,終文革十年,還延伸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逐漸好轉。
所以,一般人都識相,非不得已,絕不到別人家裏吃飯。 然而,自家人就不同。從外地回家,家長疼惜自己地孩子,往往把肉票用到刀口上。看到大家都不去碰那肉,家長作主,用筷子夾了肉往歸來團聚的孩子碗裏揀,同時也不忘記揀給家中的小小孩 , 小孩子不懂事的,瞪著眼睛看,不能讓他們向隅啊。大人們自然都相讓。而外地歸來團聚的孩子呢,長者賜,不敢辭,嘴裏含著肉也不知肉味,眼裏噙著的淚水,禁不住滴落到喉嚨裏,倒是鹹鹹苦苦的。這肉,是長親和家人嘴巴裏省下來讓自己吃的啊,吃著,就有點像吃著親人的肉 , 不是他們身上的肉,而是能夠讓他們身上長肉的“營養”物質。 多年以後,長親墓木已拱。當年“推食”時的慈愛笑容,伴隨著血緣中的遺傳信息,在後人的心底和身上,就一樣留到了永遠。
飯店不需要肉票,隻是,不會有太多的人有足夠的鈔票。 “小姑娘永遠是父親的掌上明珠。不是“最小”,也要“偏憐”,更何況從小體弱多病,顯得特別的嬌。盡管家境不大好,父親兜裏隻要有點錢,會帶上女兒,來到淮海西餐館,叫個湯和牛排,坐在一旁看著女孩兒吃的甜。終於,小女孩哭著撒嬌:“爸爸,你不吃,我一個人怎麽吃得下去?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咱們就耗著”。沒有辦法,爸爸老大不情願地為自己叫了個湯,才看到孩子破涕為笑......父親去世多年後,當年這一頓頓的西餐,還老掛在女兒的嘴上,說個沒完......當年的上海,逛街,逛公園,妻子給丈夫和孩子買冷飲,自己欣賞著親人吃的;或者丈夫買了好吃的單給妻子和孩子品嚐而自得其樂的,不在少數。君子固窮,傷哉貧也!你沒有任何辦法改變自己的經濟環境,別說努力了,要賣命也沒有地方好賣(也有賣血的,自然得不償失)。想做生意?那叫“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道路?那是找死!
上海人上班路遠,中午一般都吃食堂。單位食堂不必交肉票(上麵有計劃供應,這一點條件會比外地好得多),但要交油票。油票是每人每月半斤(也比不少地方多),到外地出差,要掉換全國糧票,也得按比例交油票。在那食品貧乏的年代,肚子裏缺少“油水”,每月半斤油是不夠用的,隻好處處留心節省著用。比如煎帶魚,鍋子裏隻放一點點油,慢火,不時把鍋子挪移,讓油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敵人”。一位長親說,她至今不舍得把用過的油倒掉,雖然現在這麽點油實在值不了什麽錢,比起倒掉的剩菜價值差遠了。這可能就是當年“油票”在潛意識中的影響。
食堂裏一頓飯大概0.15--0.20元,標準配置為:一塊大排骨0.1元,一盤素菜0.03元,一碗湯0.01元,米飯3兩約0.05元。
客亦知乎“湯司令”否?“湯司令”來源於當時流行的一部描寫解放戰爭的電影,是國軍將領。他亮相時,衛兵立正高喊:“湯司令到!”給人印象深刻。而現行的“湯司令”們,則是男大當婚的小夥子,為了省錢,食堂裏每頓隻吃一碗湯(0.01元)下飯。下班以後,還得自己動手,奮力打製結婚用的家具,營養和體力,自然都大大透支。若幹年後,聽到時代精英“英年早逝”的報道,總不由想到“湯司令”,一聲歎息。
說到營養,當時牛奶是憑醫生證明訂購,每天早上送來或者自取。奶粉則憑嬰兒出生證明。 看望病人,可以買聽裝“樂口福”,這是當時一種有點像阿華田的衝服飲品。 上海人走親戚,看朋友,流行買“蛋糕”,有下列品種: “小方盒”,每盒1元,一個半軟硬板紙白色方盒子(價值1角),裏麵可以放:一整塊的方形素蛋糕,或者10個心形蛋糕;或者10塊蛋白蛋糕;或者10塊“幹點”,如“椒鹽襪底酥”之類。 方盒或者圓盒整個奶油蛋糕,大小不等,價格不同。過年用的,多數圓形,直徑較大,盒子也高。 水果蛋糕:這是一種高密度的蛋糕,咖啡色,很實在,油水也足,價錢最貴,形狀像枕頭麵包,每個3-5元。
早餐,一般都知道,上海人習慣吃泡飯,過飯的,可以是隔夜剩菜,或者醬菜。有時想開葷,買兩根油條(每根4分,糧票半兩),煎開成段放碗裏,加點醬油,一家人嚐個鮮。 破費點,外麵吃的,有: 大餅,3分,甜的4分;糍飯團(裏麵包一根油條,加紅糖粉少許)約一毛幾分,按糍飯團的份量而異(1兩,1兩半,2兩.......);肉饅頭5分;豆沙饅頭5分;白饅頭3分......
點心店裏坐下來吃的,有: 生煎饅頭,每客4個,0.12元;咖喱牛羊肉湯:2角(清湯,無肉的5分);大湯團,每個4分;煎鍋貼;豆漿:淡漿3分;鹹漿5分,甜漿5分;小餛飩0.12元;大餛飩0.20元;陽春麵8分(2兩);排骨麵2毛...... 熱天供應冷麵,清冷麵,每兩6分,加澆頭有各種品種,另計。
可以帶走或買回家吃的糕團、雙釀團9分(裏麵包有酥糖盒豆沙兩種餡子),黃團7分;豆沙條頭糕6分;方糕5分......小小孩總是嘴饞,母親最會體諒,不時示意給孩子買塊糕團。買到家裏,孩子一看,歡喜雀躍,父母看著,當然都笑得燦爛,甜到心底......
下麵說說“糖煙酒”,當年,這是一個“係統”,另一個類似的“係統”叫“五交化”,留待下文另說。
食糖憑票每人每月供應半斤,比較寬裕,因為親鄰常有買不完的,可以問人家要來買。 糖果憑證不憑票,一般的,有各種“什錦糖”,就是不同品種糖果的混合。上海人最喜歡的,是到淮海路和陝西南路交界處的哈爾濱食品店買的糖果。該店是上海糖果西點“第一塊牌子”,前店後廠,食品都是自己製造,很有特色。路過“哈爾濱”附近,遠遠就能聞到香甜的氣味,是擋不住的誘惑,腳,會很自然地邁進去。
哈爾濱的蛋糕、西點、巧克力、糖果,都有本店牌子的包裝,糖果的紙頭也書明“哈爾濱”字樣。吃起來,和市麵上的“大路貨”有明顯的不同,高下立判。價錢,也就稍稍貴一點點。那年頭,任誰也不敢“脫離工農兵廣大群眾”啊!
香煙是每戶按月配給,每月供應的品種不同。一般是: 高端:牡丹、上海選一包,都是0.50元;中端2-3包:可選大前門、光榮。大前門三角七分,有錫紙的0.39元;光榮三角四分,有錫紙的0.36元;低端:飛馬兩角八分,有錫紙的0.30元,海鷗0.32元。可能免票的:勞動0.19元,勇士0.13元,經濟0.08元。免票的香煙可以拆零供應。比如給一分錢,拿一支“勞動”。 中華牌香煙一般節日才“放”出。有三種,最貴的一種1.35元,最便宜的0.70元。
一般的零拷酒有時也不須憑票。節日市場的長白山葡萄酒之類,大多敞開供應。瓶裝上海牌啤酒,有黃啤酒和黑啤酒兩種,是按戶憑證供應的,每瓶一毛多錢。散裝生啤每斤幾分錢,有時排隊買。
關於“食”,最後說說水果。水果大致總是憑證限量的。當時不少人都會有一個願望,但願有朝一日,能把水果吃個夠!直到文革後期,水果店有厄瓜多爾香蕉敞開供應。不過這種香蕉個頭大,賣相好,價錢也高些,沒有香味,中看不中吃。
大體說來,當時上海的食品供應,都是憑票或者憑證。比如糖果,盡管有充足的貨源,但還是憑證。我猜測是怕大量外流吧。應該說,從外地走進上海,到南京路看看,還是會覺得商品琳琅滿目,供應充足的。一打聽,才知道這也憑票那也憑證,有錢也不能買。
不時會有重要外賓到上海或者其它大城市參觀。一般都安排好要參觀的市場。這裏麵魚、肉、水產、蔬菜自然供應充足,顧客不多,購物者也都是有關部門安排好的,假裝挑選購買,事後再退還市場。一般上海人都“懂經”“識相”,哪敢去買?甚至走近市場門口就有人出來“擋駕”了,弄不好還得擔心事後會不會遭受“調查”。
其它用品
日用品的品類紛繁,不勝枚舉,就能夠想到的言之,洗衣肥皂,是每人每月半塊,洗衣粉好像是每戶兩袋;香皂憑證每戶每月兩塊。另外,草紙,衛生紙、牙膏也是憑證限量供應。
滬產自行車的頂峰是永久13型,這是文革前就有的產品,用錳鋼製造的車架(據說因此曾受到周總理嚴厲批評),車身輕而結實,踏起來明顯的感到輕快不費勁。後來的鳳凰14型、18型;永久17型,都是13型的濫觴,售價均在170-180元左右。其它還有普通“蝴蝶頭”26寸男女跑車;雙管加固“支農型”28寸重型自行車等,都在150-160元左右。看似價格差別不大,但因為憑票,搞到票子就不容易,可不由你選擇。
於是人們“自行組裝”。一般都是到虹口的虯江路(四川北路口)市場淘零部件,逐步收集。那裏永遠熱鬧非凡,許多人互通有無,交換部件。零件齊備,組裝成功,需要攜帶主要部件的發票去“上牌”,然後才能上路。組裝車比整車大概便宜20-30元,但關鍵是不要“票”。也有組裝好馬上加價就地出售,或者賣到農村,然後再組裝,甚至事先接受農村或者外地的“定單”而組裝的。
縫紉機大約和自行車同價,每台約150元,憑票。
國產手表的價格,大概從80元到120元,按鑽數(17鑽;21鑽)、半鋼全鋼、防水防震等不同功能配置不同。進口手表售價最低者為英納格,165元左右。其它如梅花、奧米加等,再加上日曆、“雙曆”等等,就是300元以上了。進口手表是部隊官兵、野外工作者、海員等收入較高而平日消費不多者的愛寵。除了可以“擺闊”,還認為有“保值”功能。
國產照相機以120雙鏡頭盒式的為主流,代表產品是上海牌120A/B/C,售價120-180元。其中120C可以方便地作12張/ 16張 的轉換,反而售價較低。都憑票。
收音機。當時,便攜式半導體收音機早已經進入尋常人家。然而,作為家庭擺設和使用,還是以台式機為主。海燕牌全晶體管台式收音機是文革末年才出來的,當時一般還是以電子管的為主。售價從90多元(體積比較小的一種)到130多元。有紅燈(上無二廠);春雷(上無三廠)等品牌,但總的說來,品類不多。
文革前夕,上海廣播器材廠、南京無線電廠的電聲產品,已經比較接近國際水平(當時荷蘭菲利普是老大)。說來話長,這裏僅舉其中一例:上海廣播器材廠的上海牌133四喇叭收音機,造型緊跟國際潮流,相當美觀。有三排分立的琴鍵功能按鈕和兩組隱藏式高低音音調控製撥動旋紐;有雙電眼,有內藏磁性天線旋轉調節旋紐,調諧指示的玻璃板寬闊大方,除了多波段接收外,還有獨立的長波和超短波調諧接收,音色也美煥美倫,整機高貴雅致,蔚為大觀。然而可惜的是,這部機器還沒有來得及真正走向市場,就迎來了文革。而到了文革,如此“資產階級”“修正主義”的東東還怎麽敢生產?於是低調地另外出了一種普通型的上海牌144型,其特點是麵板上有三個琴鍵按鈕,分別調控高、中、低音,售價145元。
文革期間,上海中國唱片廠的206電唱機幾乎一統天下。它質量穩定,造型簡樸甚至可以說不美觀,售價60元。全國各地的廣播站都可以申請購買一台,作為宣傳廣播的有力工具。當時流行的薄膜唱片每張3角,品種不少,廣受歡迎,所以206電唱機也走進千家萬戶。在上海也是憑票供應。
逛街購物,永遠是上海生活的一個主題。當時上海有十大百貨商店,其中最著名的,當然是南京路上的“一百”和“十百”(原“永安公司”,現“華聯商廈”)。此外,南京路上還有許多專門商店,如:第一食品商店;時裝商店;老介福布店;恒源祥毛線商店;華僑商店;第一醫藥商店;藍棠皮鞋店(南京西路);音樂書店(西藏路)......淮海路上有:婦女用品商店;“二百”;第二食品商店;南北土特產商店......隻怕你沒有錢,沒有票證。
值得一提的補充景觀是“舊貨商店”,那裏似乎有著更熱鬧的人氣。“舊貨商店”不一定全部賣舊貨,常常有各種“處理商品”在這些地方發售,實用,實惠,“合算”,而且“免票”,讓人們加入長長的排隊中去。
“舊貨商店”,聲名最著者為“淮國舊”( 淮海路國營舊貨商店),它座落在淮海路-重慶路中心地帶,店堂麵積廣大,商品眾多,一般為生活用品,包括各種“三轉一響”。比如外觀略有瑕疵的套鞋,出口轉內銷的浴巾,工廠的次品,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 ,會有文字告訴你:可作什麽什麽用。顧客受到啟發,一想,是啊,合算!
其它較大的“國舊”還有:南京東路-山西路,一家;南京西路-青海路的“南國舊”,也是店堂麵積廣大,而且有樓上,門前還有寬廣的場地,可以休息;襄陽路“國舊”,特色是有大量的電子原件、自行車零配件等供應,更是“有仙則名”。其次的,還有虹口四川北路的;提籃橋的……不一而足。
每家“舊貨商店”都掛有大量的舊衣裳。現在似乎很難想象,怎麽敢買來穿?可是,當時卻是購銷兩旺的。不少人會把稍許穿過的衣服賣掉,另買新的,“翻行頭”。買入的人呢,也知道這情況,買來可以省錢省布票。
華僑商店在醫藥公司(新永安大摟)底層,憑“僑匯卡”才能進入。裏麵供應的許多緊俏商品,憑“僑匯票”購買。這些商品的售價,比市場的便宜。比如半鋼上海牌手表,外麵賣80元的,這裏是60元。因此,“僑匯票”本身就有一定的“價值”。後來,華僑商店的門口,就有“黃牛”交易。也正因為這樣,一般都不會向親友“要”僑匯票,那豈不等於問人家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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