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社會都有它自身對運氣的風俗儀式。由於美國人有各種各樣的民族背景,毫不奇怪您會遇到不同的人會對運氣話題有不同的反應。
一些非常理性的美國人聲稱不相信運氣;一些人卻有縝密擬訂的運氣的信仰,而大多數人處在兩個極端之間。他們雖然沒有很多帶來好運或避免壞運的風俗儀式,但是他們確實還是有一些。
在美國,您會發現一些與運氣有關的風俗。而大多數人通常都認可這些風俗,不管他們認為不認為這些風俗是過時的或是愚蠢的。
有些人有個人習俗,他們認為這樣做會給他們帶來好運,如吃某食物;在某一天或某個場合說某些詞語;或穿某種衣服(如:“我的好運襪子”)。
一個帶來好運氣和避免壞運氣的常見風俗是“交叉您的手指”。這個動作是將中指放到食指上,搭成一個小十字架。 您可以為自己或別人祈福時做這個動作。如果您的一個朋友明天去麵試,您就會說,“我將為您交叉手指”。或者,“我會一直為您交叉我的手指”。這就是說,“我希望您有好運氣”。實際上您並不需要整天做這個動作,隻要說這個習語“I’ll be crossing my fingers for you”就夠了。
1992年,當時的飯店服務員阿契·卡拉斯出發到拉斯維加斯去。到1995年,他原先的50美元變成了4000萬美元。他是賭博史上連續贏錢最多的人。我們大多數人會說這是一個特大幸運“這個人運氣真好”。那些冷漠的數據家會嘲笑我們的迷信,並指出正巧對卡拉斯有益的一係列機遇過程。從廣義上來說,在任何以偶然性為主導的賭場,什麽情況都可以發生。說贏者運氣好,隻不過是在事後為勝贏貼上一張標簽而已。
美國人認為,運氣可以受以下幾種因素的驅動:過去的好運或惡運、人的性格,而且令人驚奇的是,還有我們自己對運道的看法和信念。好運道是真實的,但它不隻是無常的命運。我們對運氣的看法,會決定我們在風險麵前采取什麽行動。我們確實能影響運道,隻不過我們不太喜歡把自己看作好運,因為我們更希望自己有其它的特質,如聰明和技能。運氣可以是一種力量,但需要我們和它互動,需要我們去設計和培養它。即使你認為最終的結果來自冥冥上天,運氣還是有助於我們掌握自己的命運。
運氣取決於你看事情的角度:一個不信神的人,如果在2001年9月11日上午正巧出外開會,得以幸存,很可能他就會認為這是生命中的僥幸,而不會去作更深的思考。一個印度教徒會認為這是因果報應。基督徒可能會說,上帝在保護著他,這樣他就能完成為上帝服務的特殊使命。神秘主義者會堅持說他的星運好,正如別人生下來就長著綠眼睛。
另一方麵,美國人把努力和幸運看成對立的兩個方麵,他們對於運道的觀念比較模糊。他們可能會祈求好運,也許在對別人說“祝你好運”的時候態度真誠,但有時他們實在不喜歡把自己看作一個好運的人。他們寧願認為自己的成就是努力的結果。因為他們生活的環境既不是一個偶然的社會、也不是一個完全的精英製度,“努力”和“好運”之間的衝突就更明顯。舉個例子:如果一個朋友被最好的醫學院或法學院錄取,我們會說:“恭喜你!你一直很努力,這是你應得的。”如果她落榜了,我們會說:“錄取政策很隨機,其實現在誰都有資格進,隻是運氣好壞罷了。”
研究運氣的科學家們經常求助於體育比賽,因為即使在極其依賴技能的比賽項目中,機遇還是起一定的作用,而且比賽結果很容易衡量。其中被研究得最多的就是連勝現象,在這個情況下,球手似乎著了魔火,所以才有了“熱牌”(譯者注:一副連贏的牌)這個詞語。一九八五年,斯坦福大學心理學家托馬斯·吉洛維奇、羅伯特·伐隆和艾莫斯·突弗斯基發表了一篇有重大影響的論文,它宣布,熱牌現象並不存在,隻是一種幻覺,這種幻覺產生於我們習慣在環境中看到規律的傾向。但是球手和球迷們不同意這個研究結果,於是這些心理學家就把他們的執著稱作“熱牌謬誤”。
但在去年,三個哈佛大學生對熱牌現象的否定者提出了挑戰。安德魯·鮑斯考斯基、約翰·艾澤科維茨和凱羅琳·斯坦認為,一個球手一旦開始連贏,他就會變得膽大起來,會采用難度更高的投籃法,這樣就“抵消”了熱牌效應。(前麵提到的研究假設了球手的投籃方法是隨機的。)這些學生拿到了一個視頻,內有2012-13年度美國國家籃球協會83000個投球,有足夠的信息來評估投籃的難度。首先,這個視頻證明,感覺到好運的球手們,的確會采用難度更高的投籃法。然後這些學生控製了投籃難度數據,他們發現了一個規模不大但仍有重要意義的熱牌效應,那就是:打得好的球員,在以後一段時間裏會表現得更好。
同時另一個研究小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布萊特·格林、斯坦福大學的傑弗裏·茲維貝,發現比賽對方會對熱牌球手加強防禦,這樣就抵衝了熱牌效應。以前的研究沒有足夠的數據來考慮這一點,於是把熱牌球手的表現衰退理解為他沒有處在連勝狀況中。
由於這個障礙,茲維貝和格林決定調查棒球運動,因為在棒球賽中,比賽對方幾乎沒有辦法連續挫敗一個擊球者。他們有個發現:一個球員最近25次上場擊球數表現如何,能較準確地預示下一次的擊球結果。他們又計算出,一個熱牌球員的全壘概率,會比沒有連勝時的全壘概率高30%。
可這是為什麽呢?完全是好運,還是有什麽其它原因? 也許還是幾率的關係吧。倫敦大學學院的研究員徐決明(譯音)和耐吉爾·哈維調查了連勝和連輸的現象。他們分析了五十萬個球賽賭注(來源於一家網上賭球公司),發現那些正在連勝中的賭球者,繼續贏錢的可能性比輸錢更大;而那些正在連輸的人,則更有可能繼續輸,他們的輸贏概率並不是50/50。
例如,連贏三次的賭者,有67% 贏第四次。如果他贏了第四次,那麽他贏第五次的幾率是72%。那些輸了第一次的人,贏第二次的幾率是47%;如果他再輸,那麽贏第三次的概率隻有45%。難道好運會帶來好運,厄運會帶來厄運,正如富人變得更富,窮人變得更窮?
研究小組進行了更深入的調查,發現了為什麽連輸和連勝確實存在:這是賭者自己在起作用。賭者一旦意識到自己在贏錢,他們就估計不會繼續贏下去,於是就更小心地下賭注。換句話說,他們不相信自己的熱牌會長久地熱下去。而輸者則有一種不同的衝動,他們肯定贏勝就要到來了,因此他們就犯了賭博者的謬誤,更大膽地去下賭注。結果是,贏者繼續贏(縱使他們贏的數目很小),輸者繼續輸。高風險賭注的回收率小於低風險賭注。賭者們因為連勝或連輸的狀況而改變了自己的行為,反過來,他們的行為又延續了連勝或連輸的狀況。
如果行為影響運氣,那麽認為自己運氣好的人,會不會和其他人表現不同?瑪雅·楊在2009年和別人合著了一項研究,評估學生是否相信自己具有好運的特質。她觀察了那些相信自己有長期穩定的好運的人(相對於短暫的好運),以及他們的成就和動力,包括他們做事是否執著、是否選擇有挑戰性的任務。她在這兩者之間找到了一定的聯係。好運的人似乎都很積極向上。“你可以看到,一個人如果相信自己有穩定的好運,他就會更有動力選擇難度大的目標,然後執著地去達到它。如果你相信運氣隻是一瞬而過、不能依賴、上下不定的機遇,你就不大會堅持去做難度大的事情,”楊這樣解釋。
楊的研究結果和裏查·威士曼的觀點相符。威士曼以前是個魔術師,現在是英國赫福郡大學公共心理學教授,《運氣因素》(2003)一書的作者。他說,最好的做法,是把運氣看作一種穩定的特質,但也不是生來俱有,而是後天培養的。他找到四百個研究對象,包括那些認為自己一向好運的,以及那些認為自己一向運氣不好的。他發現,“運氣好”的人,很善於創造或發現偶然的機會(比如,在咖啡館遇上一個重要的生意人),能聆聽自己的直覺,能作出積極正麵的期待和預測,對生活中的挫折抱有自在而開朗的態度。那些運氣壞的可憐人們,比較起來則更焦灼、憂慮。
威士曼把好運組的傾向分成幾種不同行為幹預方式,例如,讓一些遇到挫折的人想象比自己更差的境況,或者讓他們“向上調整日常生活”。結果是,壞運氣中80% 的人在一個月後感到比以前快樂、滿足,而且,比以前運氣更好。
我們越思考好運的現象和新理論,就越會看到那些不斷湧現的自相矛盾,如同吃角子老虎機裏的櫻桃一般。例如樂觀態度,這正是威士曼在好運者們身上辨認出來的重要特質。可是,倫敦大學學院所研究的網上賭球者們,卻又因悲觀態度而連連贏錢,原因是他們小心下賭注。威士曼的好運者們也許在生活中會贏勝,但他們的積極態度可能會在維加斯的賭場裏遭到失敗。
這正是阿契·卡拉斯的遭遇。在贏了四千萬美元的三個星期後,他把這筆錢全數輸光。他的連續好運,變成了五十美元的負數。可悲的是,卡拉斯在2013年被指控入室偷竊、在加州湖邊賭場的二十一點牌桌上作弊贏錢。但是就在去年十一月,幸運又降臨於他——但隻是一點點:他被緩刑了,避免了三年牢獄。他的運氣還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