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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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二拍’故事在現代還有吸引力

(2014-09-04 16:18:57) 下一個

      “二拍”的傳奇藝術方法及其具有的藝術魅力,從情節構思上看,作者一般不滿足於敘事平凡的生活瑣事,而總是煞費苦心、千方百計地將發端於現實的故事傳奇化,以期造成“奇駭”、“奇巧”、“奇幻”、“奇異”、“奇詫”等藝術效果。具體地說,其傳“奇”的方法,主要有以下幾種:

1、有意侈談神仙鬼怪、果報宿命,使現實生活故事著染一層神秘、怪異的色彩。例如《初刻》卷二十三《大姊遊魂還宿願》,其入話與正話寫的都是“姊姊亡故,不忍斷親,續上小姨”的故事。這本屬“世間常事”,若平鋪直敘,則難以產生傳奇性效果,所以作者就有意在故事中摻入了夢幻、鬼神因素。入話寫李修行很喜歡妻子的小妹,一夜夢見與之成親,而家中廚師也同樣做了這個夢。不久,李妻就病死了。嶽父想讓李續娶小姨,李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妻子。後來,他在升官赴任途中,遇一異人,受其指點,得與亡妻相見,沒想到其妻竟諄諄懇求,讓他續納小姨為妻,他這才遵命以應前夢。正話則寫吳興娘死後,念念不忘未婚夫崔興哥,於是便魂附妹妹身體,與興哥大膽歡會、私奔,了卻心願後,又替妹妹與興哥撮合成婚,才飄然離去。故事這樣寫,確實是夠荒誕、離奇的了,就連作者本人也承認:“從來沒有個亡故的姊姊,懷此心願,在地下撮合,完成好事的”。可為何還要這樣寫呢?作者認為,這樣才能使故事變得“怪怪奇奇,真真假假,說來好聽”,而同時也才“見得人生隻有這個‘情’字是至死不泯的”。

至於在現實故事中加入鬼怪報應等非現實因素,則更易於使現實故事籠罩在一種神秘、恐怖的氛圍裏。如《二刻》卷十三《鹿胎庵客人作寺主》寫秀才直諒借宿鹿胎庵,半夜時好友劉念嗣倏然而至,聲稱自己已死,妻子改嫁,家產盡被帶走,留下孤兒無人看顧,因此托請直諒告官處理。直諒答應後,可是劉念嗣仍然不走,卻在後麵追趕,最後雙手抱柱不動。直諒嚇得屁滾尿流,逃下山去,正好碰到庵主。庵主說他昨夜下山做佛事,忽然不見了死屍。兩人上山一看,死屍正抱在柱子上。原來劉念嗣是魂借別人屍首來請托好友的。這件怪事傳到官府,經過調查,劉念嗣的遺孤方才得到妥善安置。本來,該小說要講的不過就是直秀才為其死去的好友劉念嗣討回公道、安置遺孤的事,可作者為了取得勸善懲惡的“奇駭”效果,於是就穿插了這樣一段子虛烏有的“鬼話”,說得煞有介事,活靈活現,確實令人毛骨悚然。像這樣奇駭怪誕的故事,在“二拍”中屢見不鮮,如《初刻》卷十四《鬼對案楊化借屍》、卷三十《李參軍怨報前生》、《二刻》卷十六《遲取券毛烈賴原錢》、卷二十《賈廉防贗行府牒》、卷二十四《庵內看惡鬼善神》等等,無不彌漫著一種陰森淒厲的鬼氣。

2、著眼於人物的奇才異能,進行誇張、神化,使讀者對人物的奇行異舉驚歎不已。如《二刻》卷三十九《神偷寄興一枝梅》正話中的“懶龍”,就是一個“奇人”。他的出身就很神奇,乃是其母夢與神道交感而生;身體行徑也很奇異:“柔若無骨,輕若禦風。大則登屋跳梁,小則捫牆摸壁。隨機應變,看景生情。撮口則為雞犬狸鼠之聲,拍手則作簫鼓弦索之弄。飲啄有方,律呂相應;無弗酷肖,可使亂真。出沒入鬼神,去來如風雨”;而其行事,更是非同凡俗,雖以偷竊為生,但“煞有義氣”,“不肯淫人家婦女,不入良善與患難之家;許人說話,再不失信;亦且仗義疏財,偷來的東西,隨手散與貧窮負極之人;最要薅惱那慳吝財主無義富人”,“所到之處,但得了手,就畫一枝梅花在壁上”,故人們又稱他“一枝梅”。一枝梅曾對人表白:“吾無父母妻子可養,借這些世間餘財,聊救貧人。正所謂損有餘補不足,天道當然,非關吾的好義也。”小說一連寫了他十幾樁富有傳奇色彩的偷盜事體,字裏行間充滿了奇趣。顯然,這與作者有意進行誇張、神化是分不開的。其他如《初刻》卷八《烏將軍一飯必酬》中的奇俠烏將軍、《二刻》卷五《襄敏公元宵失子》中的五歲奇童南陔、卷三十三《楊抽馬甘請杖》中的奇人楊抽馬,等等,也都是這方麵的典型例子。

3、善於利用巧合、奇遇或誤會,把故事編得奇巧曲折,搖曳多姿。如《初刻》卷一《轉運漢遇巧洞庭紅》,寫蘇州商人文若虛在國內經商屢屢折本,偶然隨商船出海,帶上一簍洞庭紅橘,居然在國外賣出了上千兩銀子的好價錢,使他驚喜過望。回國途中,不想船隻又被風暴刮到一座荒島上。他到島上散悶,無意中卻發現了一隻奇大無比的龜殼。出於好奇,他就將龜殼隨船拖回,準備當床使用。誰料波斯商人發現這隻龜殼後,竟不惜以五萬兩銀子買下了它,驚得眾人目瞪口呆。原來,這隻龜殼的肋節中竟長有二十四顆寸許大的夜明珠。結果,出海一趟,文若虛便成了閩中的一大富翁。整個故事充滿了一連串的巧合與奇遇,致使情節奇幻莫測,妙趣橫生,頗富有傳奇色彩,它生動地反映了當時沿海一帶商人們渴望到海外經商發財的奇思夢想。《二刻》卷十七《同窗友認假作真》,則利用誤會來製造傳奇性效果,聞俊卿女扮男裝不僅使才子魏撰之、杜子中蒙在鼓裏,而且還使景小姐對此一見鍾情,從而引發了一連串喜劇性的情節,令人忍俊不禁。其他如《初刻》卷十二《蔣震卿片言得婦》、《二刻》卷二十八《程朝奉單遇無頭婦》、卷三十五《錯調情賈母詈女》等,也都善於用巧合、奇遇或誤會來編織情節,以使人“耳目生奇”。

有時,作者還別具匠心地運用一些小道具來勾連故事,使情節奇巧多變。如《初刻》卷二十七《顧阿秀喜舍檀那物》,寫崔俊臣攜妻赴任永嘉縣尉,途中遭水賊顧阿秀劫害,自己被拋入河中,妻子王氏則落入賊手。中秋之夜,王氏乘機逃脫,入一尼庵,削發為尼。一次,顧阿秀到庵中施舍一幅芙蓉畫,王氏認出是丈夫手筆,便題詞於畫,隱訴身世。後來,該畫被人買去,送給了高禦史,碰巧又被流落在高家做塾師的崔俊臣發現,於是冤情得以剖白,凶手遭擒,夫妻團圓。故事情節可謂峰回路轉,層折生奇,引人入勝。《二刻》卷一《進香客莽看金剛經》中的“金剛經”、卷三《權學士權認遠鄉姑》中的紫鈿盒蓋子、卷三十六《王漁翁舍鏡崇三寶》中的古鏡等,也都是借用一件小道具來生發、勾連、綰合故事,致使情節曲折奇巧,充滿戲劇性和趣味性的。

再次,從敘述方式上看,作者有時還有意通過敘述視角的變換、限知視角的采用或敘述順序的顛倒等,來增強敘事的吸引力,以求取得“拍案驚奇”的效果。例如《二刻》卷五《襄敏公元宵失子》,寫襄敏公兒子被拐騙,就分別從仆人、孩子、拐子三個角度來複述同一件事,把一個簡單的故事寫得曲折新奇、搖曳多姿。《初刻》卷十八《丹客半黍九還》則寫一個富翁因好丹術而上當受騙的故事。如果僅著眼於交代故事情節,則隻須敘述丹客怎樣設計騙人就夠了;可為了保持故事的神秘性,勾起讀者的好奇心,作者卻有意從富翁一方敘起,通過富翁的見聞感受來展開故事。小說寫富翁偶遇一闊人帶著美妾在西湖上花天酒地,不禁動了豔羨之心。經過打聽,得知該闊人居然能點鉛成金,於是他便將闊人邀至家中,待為上賓,並拿出兩千兩銀子供其燒煉。忽一日,闊人得知老母去世,急忙丟下小妾,趕回家去。富翁則乘機與其小妾在丹房偷情。十天後,闊人回來,打開丹爐,大吃一驚,斷言有人在此做了交感汙穢之事,導致丹銀變成了糟粕。其妾被責打不過,隻得招認了偷情之事。闊人不依不饒,富翁隻好再拿出五百兩銀子來贖罪。自此以後,富翁又數次上當,以致流落異鄉,無錢歸家。一日,他看到船上有個美人活像那個闊人的小妾,正感疑惑,不料她竟主動差人把富翁叫去,說自己原是妓女,當日是與闊人一起設局,特意來騙他的,並贈給富翁三兩銀子,告誡他:“此後遇見丹客,萬萬勿可聽信。”富翁至此方才如夢初醒。整個故事寫得撲朔迷離,懸念叢生,頗富有奇趣。這顯然得力於限知敘事策略的巧妙運用。其他如《二刻》卷八《沈將仕三千買笑錢》、卷十四《趙縣君喬送黃柑》等,也都善於利用限知敘事來製造奇趣動人的效果。而《初刻》卷十一《惡船家計賺假屍銀》,還有意將原素材《湖州薑客》(見《夷堅誌補》卷五)的順序改為倒敘。《湖州薑客》敘賣薑小販與王生爭執,被毆幾死。王生懼,待其複蘇,禮送之。小販與船家道及此事,船家遂生心騙得小販東西,謊稱小販已死,敲詐王生。而《惡船家計賺假屍銀》則略去了小販與船家相遇一段,直接敘述船家前來敲詐,直到小販最後再次經商過此,才將事件真相揭出。這樣敘述,就使該故事讀起來詭奇難測、引人入勝。

總之,無論是從題材選擇上,還是從情節構思以及敘述方式上,淩濛初都力求增加故事的奇譎色彩、刺激力量,誠可謂事奇、人奇、遇奇、文亦奇,基本實現了使人“拍案驚奇”的創作意圖,取得了“新聽睹、佐談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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