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故事3 辱人者自辱
在滄州城南的河邊上，住著一個名叫呂四的無賴混混。呂四凶狠蠻橫，什麽壞事都幹得出來，人們害怕他就像害怕豺狼虎豹一樣。
有一天傍晚，呂四和幾個混混在村外乘涼。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雷聲，看來馬上就要下雨了。他們遠遠地看見一個年輕婦人跑進了河邊的一座古廟裏躲避雷雨。
呂四對混混們說：“我們去玩玩那個娘們吧。”當時烏雲密布，天已經很黑了。呂四帶著那幾個混混突然衝進古廟裏，呂四捂住了那年輕少婦的嘴巴，幾個人一起剝光少婦的衣服將她糟蹋了。
忽然，一道閃電穿過窗戶照進來，幾個人借助閃電看見了年輕婦人的臉，感覺這婦人好像就是呂四的老婆！呂四趕緊放開手問她，果然沒錯，這年輕婦人正是他自己的老婆。
呂四氣惱萬分，把老婆提起來就要往河裏扔。老婆急得大喊：“你想要糟蹋別人，結果導致你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糟蹋了，這天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報應在你自己身上，你怎麽要殺我呢？”
老婆的話讓呂四頓時啞口無言。呂四急忙四下裏尋找老婆的衣服，但衣服已經被風吹到河裏去了。呂四不知所措，沒有辦法，最後隻好自己背著精赤條條的老婆回家。
這時，烏雲散去，月亮出來了。全村的人都看見呂四背著赤裸著身體的老婆回來，都大笑不止，爭著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呂四羞愧得無言以對乃至無地自容，最後放下背上的老婆自己跳到河裏自盡了。
原來，呂四的老婆回娘家探親，原本說好要住一個月才回來，沒想到娘家發生了火災，沒有地方住了，就提前回來了。呂四不知道這件事，才導致了這場烏龍。
後來，呂四的老婆夢見呂四回來了，對她說：“我罪孽深重，本來應該永遠墮入地獄。但因為我生前對母親還算孝順，冥官查閱名冊後，讓我轉世投胎變成一條蛇，現在我已經投生去了。你的後夫不久就會來，你要好好孝順新的公公婆婆，陰間的律法對不孝罪責的懲罰是很重的，你千萬不要自己跳進地府的油鍋裏去啊。”
到了呂四老婆再嫁的那天，屋簷角有一條赤練蛇，垂下頭來看她，樣子好像很有些依依不舍。老婆想起先前的夢，剛抬起頭想問問它，就聽到了門外傳來迎親的鼓樂聲。
那條蛇在屋頂上跳躍翻騰了好幾次，然後倏地離開了。
（選自紀昀《閱微草堂筆記·卷一 灤陽消夏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