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教員的生活 （三）

（三）

黃有為騎著自行車到學校報到。學校在鎮上，離村子隻有三裏路，十多分鍾就到了。這學校原來是高中，後來多年升學率為零，被降格為初中。

“歡迎回母校任教。”負責接待的是後勤主任木子雄老師。

木老師原來是有為的班主任，幾年不見還是老樣子，瘦高個，臉上架著近視眼鏡。

“木老師好，幾年不見你倒顯得更年輕了。”有位恭維著與木老師握了手，遞上一隻山海關牌香煙，劃著火柴，為自己的班主任點著了煙。

離開母校三年，如今又回到這學校，有位心中無限感慨。

“除了你還有一位女老師，白玉美，中師畢業的。你們的房間挨著，她的靠裏，你的靠外。”木老師扶了扶眼鏡，：“這樣安全些。”

白玉美長什麽樣子？黃有為忽然記起，三年前為白玉美送過信。當時管政務的高老師讓他把一封信送給自己鄰村的白玉美，正是麥收季節，近傍晚的時候騎自行車到了她家，她的父母接了信道過謝，他就回來了，未見他本人。後來這事那事就忘了，現在聽這名字一下響了起來。

白玉美，名字好聽，高個頭，略圓的臉，頭發向後攏成一馬尾，額前短劉海兒，身體壯實，略有一點不靈活，是幹過農活的，沒有舞蹈體操或遊泳的訓練，皮膚不白皙，卻也不粗糙。黃有為一麵打量著白玉美一麵說：“白老師，三年前我還給你送過信呢，麥收的季節，還記得嗎？”白玉美略有所思：“喔，想起來了，那年我娘說有一小男孩把準考證送到家裏，原來是你啊！”

黃有為心裏有一絲的不快，那時已接近高中畢業，雖然個頭不高，被說成小男孩是自己未料到的。又一想那時才十七歲，可不就是一小男孩，現在都二十歲了。二十歲的小青年回頭看十七歲時的自己也是小男孩，更何況四五十歲的人呢！

同縣的其他同學工作也都落實了。這年柳城師院生物係畢業的唐縣同學共有八位，六男二女，其中一男生專升本到省城繼續深造，另一男生留在柳城。剩下的四男二女分回唐縣。許世傑與縣教育局局長同村，被分配到縣城關中學，王喜平據說市教育局有人被分到縣實驗中學，這二位的近水樓台讓其他四位羨慕不已。王賀武分到一所坐落在自己鎮上的高中，雖不是重點高中畢竟是高中。剩下的三位，黃有為，邵俊水，張曉風，則分別分配到自己鄉鎮中學。黃有為曾追求過張曉風，被拒絕。這同學中黃有為與邵俊水和王賀武住在同一宿舍，關係最好。有位與俊水在師院時一起吃飯，飯票菜票放在一起，兩人打一份菜，兩份饅頭，既加深了友誼又省了錢。兩人是鄰鄉，節假日一起回家。隻可惜兩人都是男性，無法絕配。

工作落實後，俊水來拜訪有為。兩個滑溜肉片，一小瓶白酒，二人在鎮上的小飯館落座。

“有為，聽說和你一起分到你們學校的還有一女生，就住在你隔壁，可要抓住機會呀！”俊水笑著說。

有為臉微紅：“你消息還挺靈！”

俊水一臉得意：“你們校長為了你們倆還請了教育局一桌呢，你們鎮上另一所中學沒請吃飯，隻分給了一個，是女生還是中專。”

有為一愣，聽說過畢業生為了進中學請校長吃飯，給校長送禮，還真沒聽說過學校為了多分兩個老師也要請別人吃飯。

“兩所學校相鬥，你和玉美得利。這是你們的緣分，好好珍惜吧，直接把兩間屋打通一起過日子多好…..”

“別瞎扯淡，我又不像你經驗豐富，還做過邵世美！”

俊水在上初中時就與本村一姑娘訂了婚，兩家是鄰居，關係要好。高三時與插班的師姐眉來眼去戀愛了，這師姐又複讀了兩年，剛考上師院。俊水在師院讀書時，每次放假回來先到原來的中學與師姐敘舊情，然後才回家。第一年春節時回家後與女方鬧分手，對方父親說，如果分手就打斷他的腿。春節回來後，俊水抑鬱的很，一臉得痛苦，說不敢再回村。那時有為很不以俊水為然，說做人不能忘恩負義，自己考上了學就把別人給甩了，力勸俊水與前女友和好。但最終還是分手了。現在這師姐考上了師院，俊水又要往師院跑，除了敘舊情還要添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