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從省城回來後,黃有為興奮地給嶽力禾和萬貝皮講泉城的所見所聞,講神聖的水西大學。萬貝皮一周前出院歸校,臉上多了幾道傷疤,發誓以後再不喝酒。
黃有為走到自己和學生一起開辟的菜園裏,三周不見這些菜又長高長長了許多。橘黃色的南瓜已有籃球那麽大,綠色的豆角和黃瓜從架上垂下來,綠葉紅根的夏蘿卜吸足了水分拚命地擠著腳下的泥土。這園裏的菜黃有為三人吃不了,多出來的還分給了家屬院裏的其他老師,白玉翠就經常到菜地裏去拔蘿卜。這收獲讓黃有為很有成就感,他摘了一個大南瓜準備明天做南瓜陷餃子。
看到南瓜的嶽力禾開了口:“有為,你離開的第一周。這南瓜才桔子那麽大,被人踩得亂七八糟。我到離得最近的一個班裏大罵一通,後來就再沒發生過。那瓜那麽小,還不能吃,純粹是搞破壞。”
孩子的天性裏是有破壞性成分的,對這成分的約束是需要教育的。但在這老師吃飯都成問題的鄉鎮中學,又怎能苛求老師對他們的教育,又怎能苛求他們遵守秩序?
夏糧收購已經結束,鎮財政一下有了錢。拖欠老師的工資補發了,黃有為一下領到五百多塊,樂得合不攏嘴,感覺一下成了大款。像暴發戶一樣,不知道這錢怎麽花,忘了幾個月前的饑苦。
星期五晚上,宋威武到黃有為這裏蹭飯吃。吃過飯後,黃有為給他講王賀武和邵俊水的性事,講是做愛還是做總理的故事。撩撥得宋威武一晚上沒睡好,總感覺劉曉慶鞏俐在吻他,撫摸他,騷擾他。
第二天老早,宋威武把有為叫醒,說晚上帶有為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準備好50塊錢。剛發了500多塊工資的黃有為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宋威武和黃有為騎車到了距離陶鎮十幾公裏的一家汽車旅館。這旅館就在柳趙公路的邊上,有一大院圍著,分上下兩層,下層是飯店,上層是旅館有十幾個房間。跑長途的司機們把車停在院內,就在這裏吃飯,投宿,雖不繁華,也不蕭條。
兩人在靠裏的座位坐下,先要了一壺菊花茶。品著茶水宋威武說:“有為,這一年來都是我到你那裏蹭飯吃。今天我請客,咱哥倆好好樂和樂和。”邊說邊塞給有為一個小塑料包。
有為一看,上麵是英文的字母“Do Relax”. 他雖然一直學英語,卻不知道裏麵到底是什麽。心想或許是一塊糖,便做出要撕開放入嘴裏的動作。
宋威武趕忙製止,示意他放入口袋,並嘲笑道:“杜蕾斯,超薄,特爽!”
有為臉一下紅了:“威武,這是啥意思?”
威武小聲說:“性解放,結束處男!工具我提供,嫖資自付。”
有為想,妓女哪用嫖客帶工具?沒做聲,夾了一塊肉放入嘴裏,又哢了一口酒。
二人邊吃邊喝,期間有為往廁所跑了三四趟。威武醉眼朦朧的樣子,瞅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吃飯的人漸漸少了,有些人上了二樓,也有成雙成對的。他們決定在這裏留宿,一人一個房間,做好了嫖妓的準備。
黃有為洗漱之後,坐在椅子上,既緊張又興奮,手裏攥著杜蕾斯的塑料包,等著有人來敲門。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都快十二點了,依然悄無聲息。忽然,敲門聲,黃有為緊張地拉開門,宋威武閃了進來。
“走,咱們去問問。”
二人下樓,負責登記的小姑娘坐在櫃台後麵,眼睛看著門口。雖是午夜,跑長途的司機或旅客也會來投宿。
威武小聲問那姑娘:“你們這裏有特殊服務嗎?”
那姑娘搖了搖頭,一臉的鄙夷。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黃有為和宋威武躡手躡腳地走下樓,輕輕地推了停在院裏的自行車,偷偷地溜出院門。
深夜,滿天的星鬥。這閃閃的星光驅不走深夜的黑暗。柏油路上,偶有一輛夜行的汽車,射來兩道光柱,二人騎在自行車上的影子映在柏油路上,由模糊變得清晰,最後又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