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神童的一次交鋒

    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陝西出了一個神童，十四歲少年史某，能心算八位乘八位，直接寫出結果，不用草稿或中間結果，速度非常快。北京一個知名大學數學係把他請到北京來，就住在這個學校的集體宿舍樓裏。華羅庚，周培源等科學家考過他，都難不住他。
    有一次，我到那個大學去，住在招待所。在回招待所的路上，遇見一位朋友。他說，你是否來試試神童？他正在我們宿舍呢。我隨口應了一句。一邊走，一邊想，許多人考過他了，不會錯。如果他會3x8，自然也會4x6，換幾個數字沒有意義，除非我的考題有些什麽特色，與眾不同，不然不必去試。數字與數字有什麽不同嗎？忽然我靈機一動，有了。回到招待所，準備了兩道題。自己先求答案，做了三遍，保證答案正確。不然，如果我與他結果有分歧，臨時計算，我的速度是比不過他的。   
    晚上，我去數學係那位神童住的房間。一些人在那裏聊天，見了我去，也不在意，因為考的人多了，都沒有難住過他。
    我先拿出第一道題，69696969x66966969，第二個數與第一個數不同，這是為了減少規律性。他是很快算出來了，但答案有一位數字錯了。我一說，他馬上糾正了。盡管這樣，已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因為這是頭一次出錯，聊天的人都圍上來了。第二道題，看起來更簡單，其實更難，10101010x10010010。這次計算結果我發現他有三位數字錯了。我當然不講我的答案，隻是說不對。他馬上糾正了一個錯位。我說還不對。他有點不服，說不會吧？我說得斬釘截鐵，肯定有錯！大概因為他前麵已經錯過兩次，所以口氣不很強硬。他隻好再算，又糾正了一個錯位。我說還不對！這回，他不敢對抗，慌了，說這裏太鬧，我去一下隔壁房間。他就到隔壁房間去了。一會回來，總算對了。
    數學係一位老師曾與他比過，這位老師算一道題用50秒，他隻用幾秒。現在，我的題他錯了三次，在我三次提示之下才得到正確結果，前後也用了差不多50秒，已經沒有什麽優勢了。  
    我想出這兩個題是我一直對心理學有興趣的緣故。人的思維是會受到幹擾的。所以用相似數字作乘數和被乘數，來考神童，果然有效。第二道題比第一道題錯得更多，這也是我預料的。兩道題的次序我是有意這樣安排的。這是因為乘數和被乘數中有太多的0，結果也有許多0，很容易搞亂。這與下盲棋有點類似。人們也許以為棋子越多越難記，其實相反，棋子越少越難記。棋子越多，相對坐標越多。如兵的斜上方是馬，馬的右邊兩步是炮，等等。而棋子太少，大量空格，記子或走子要數中間有多少空格，很容易數錯。 
    這件事之後，有一次數學係一位領導見到我，問我這個神童的特殊能力有無學術意義。我說最多頂一台電腦，有什麽意義？有人說，算法上可能有啟發。我不相信他有什麽特殊算法，不就是九九表嗎？如果有價值的話，倒是心理學上也許有點意義。他的能力可以理解為，他大腦中形成一組特殊的固定的神經聯係，相當於他的大腦中有一個類似於電腦中的”乘法器“。不是用電子線路和電子元器件做成的乘法器，而是由細胞和神經網絡構成的乘法器。這個“乘法器”不是二進製，而是十進製。別人需要用九九表一步一步運算，他直接可以得出結果。也就是隻要給他兩個輸入數據(乘數和被乘數)，他的“線路”自動產生乘積。所以他比別人快。不過，即使這種能力能培養，也不值得推廣。他的能力很局限，隻能做整數乘法，還不可靠。造一台電腦比他強得多。聽說他想當華羅庚的研究生，其實根本沒有資格。他缺乏基本數學基礎，隻是對整數乘法有特殊敏感而已。